中平二年年末,也近了中平三年的元月,再過十幾天,差不多就要進入了一個誰也料想不到的紛亂一年了。
又是近了一年的新年時刻,而這也是凌巴來到了這個世界的第四個年頭,當然滿打滿算下來的話,怎麼說都還是隻有三年餘或許還不到四年的時間,在這期間發生了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也讓他漸漸忘記了以前的事情、忘記了自己的“前世”,現在來說,他自己也感覺到自己是越來越融入到了現在這個社會裡了,不管是風俗習慣還是禮儀交往,都越來越適應,尤其是在心理上。
不過對他而言,有一個目標卻是自始至終都不變的,就像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爲了這個目標做好準備的。
當前大漢大亂將起,或者說其實在黃巾起義發生的那一刻開始,已經算是起了,“歷史”有言:天下大勢本來便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在古代的封建社會裡面,也沒有可能有永恆的王朝,而每當天災人禍、奸逆當道、政令不行、皇家威嚴大受削弱的時候,卻正是到了王朝交替的關鍵時刻。
而現在的漢室江山,卻顯然也是到了這種時候,不管是西漢還是東漢,總歸都是劉氏的天下,而歷經了數百年的歷史,其中紛紜實在不足爲外人道,大漢曾經經歷過最繁榮興盛的時刻,但不可能一直保持下去,畢竟家天下顯然並不算是一個太好的體制,老話說的好,“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龍生的未必是龍、鳳生的不一定是鳳,就是老鼠生的兒子,自然也不一定就會打洞(可能是基因變異,汗),紛亂已是必然,憑藉現在的凌巴、現在的力量根本不可避免。
不管他願不願意,世事的發展變化,也在要求着他必須要竭盡所能壯大自己的實力,只有這樣,在未來亂世裡,他才能夠說得上話,才能夠保得住命,而且他現在所想的已經不止是保命了,因爲保得了一時,保不了一世,只有將所有一切可能的威脅都斬除了,才能讓人真正放心,而凌巴想要做到這些,機會卻不會每次都有意來垂青於他,需要他自己去爭取、去把握、去創造。
而且雖說現在的凌巴已經是打定了主意是要扶持大漢的,但從心底裡來說,他也很清楚如今的漢室之所以面臨着這樣的危機,也是有它自己身上必然因素的,就好像是後來的晚清政府一般,朝廷腐朽、官吏不爲。
尤其是皇家天子,已經不再適合於這個位置了,必須要有一次顛覆,所謂不破不立、破而後立,舊的腐朽的東西,總需要新的東西來取代,才能夠真正鞏固下來。
劉協或許會是一個好君主,但可惜的是他所生的似乎不那麼合時宜,劉宏以及之前的漢桓帝所以留下來的江山,就是一個大大的爛攤子,如果不及時補救,這早就破陋不堪的茅草頂說不得哪天就會坍塌下來,到時候他們就將直面狂暴恐怖的風雨。
凌巴自然不能夠讓那種局面產生,那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好處,他必須做到,無可選擇……
洛陽,大漢帝都,還沒有受到天下烽煙四起的影響,這裡依然顯得一派繁華,只是偶爾幾匹快爬匆匆而過,那騎士臉上的焦急,還有滿身風塵初步預示着似乎帶來的不是什麼好消息。
快馬直趕,一路風塵僕僕,洛陽百姓們也是紛紛規避,都知道當今形勢不太好,若是一個不小心惹壞了這個傳信人,說不得到時候惹禍上身了呢,於是一個個都躲瘟神一樣避開去。
騎士哪裡管那麼多,他們越躲才越好,自己前進沒有障礙,也不用擔心速度,只是自己胯下這匹馬雖然已經是換的新的一匹了,可也連着披星戴月間幹了幾百裡的路了,這馬畢竟算不得多好,自己光光計較着速度,也是苦了它了。
“停!”終於看到了眼前熟悉的建築,騎士心頭一喜,趕緊勒住馬頭,卻不曾想這已經成了強弩之末的馬兒卻在這時候因爲突然停下來,整個身體因爲太過迅猛的收身不及而向前撲了過去,兩隻前蹄根本來不及直立,就跪倒在了地上,害得騎士差點翻飛出去,從馬背上滾落下來,染上了一地的灰塵,心中卻爲着馬兒悲哀,早已經是口吐白沫,看來是活不成了,他也不猶豫,任由旁邊有人來收拾現場,匆匆的又往這院子裡面跑去。
而騎士則是自己一個人進了府邸裡面去,這座府邸是一座不小的二進院式建築,在周圍比較來說,這座府邸的規模還算可以的了,但卻要知道的是,這座府邸的主人,可是在當今天子面前都很受寵幸的,或許論官職地位,比之洛陽裡的很多人都有所不如,但光光一個天子近臣的名頭,平常說出去都有夠嚇人的了,像是張讓、趙忠,乃至於就是現在的小乙子等人,雖然經常就居於宮廷內,但在洛陽城裡卻也各自有着自己的私人府邸,這也是因爲社會風氣對於土地和家宅的看重使然,而這座府邸似乎顯得有那麼些名不副實。
不過對於凌巴來說,僅此就已經足夠了,他對於住房的要求其實並不多,更關鍵的是他家裡的人本來也就不算多,太大的房子反而是浪費空間,而且這樣也好認路,他可不想出現那種在自己家裡反而迷路的情況呢。
而這名騎士卻顯然是輕車熟路,對這也算不小的府院似乎很是熟悉,他的目的地也很明確,就是在二進院之後府主人凌巴的書房,顯然他也瞭解到凌巴的一些習慣,知道一般在這個時候,凌巴都會在書房這兒辦公。
一路急趕而去,到了書房外的時候就被人攔住了,而後經過通報,才進入書房,見到了凌巴。
凌巴已經顯得越來越沉穩了,整個人不自覺就散發出了一種上位者的威嚴和大氣,讓剛踏入書房的騎士頓感壓力,行了一禮,立刻通報道:“秉主人,荊州那邊有消息傳過來了……”
“哦?”凌巴看着他,眼睛一亮……
新年時刻就要到了,凌巴要忙的事情卻反而越來越多,當然最多的還是拜年串門,尤其是在洛陽這兒。
凌巴還得要先帶着明月公主回宮中去拜年,即便是明月公主如今已經出嫁了,但劉宏對她的寵愛絲毫不減,似乎還有所增加,而連帶着,愛屋及烏地對凌巴也更加好了。
不過凌巴卻沒有利用這一點的意思,因爲對明月公主的感動心裡遠大於真正的愛情,凌巴有時甚至還會因此感覺有些愧疚,就這一點上來說,他還遠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不過反正他本來就不是了,也沒什麼稀奇的。
凌巴此來求見皇帝劉宏,自然還有重要的“正事”,明月公主也很是賢惠,知道這一點,很自覺地告退下去,說是要去看看她挺長一段時間沒見過的兩個侄子一個侄女了。
明月公主退下去後,凌巴和劉宏先是說了說親戚妻舅與妹夫之間的話題,然後才聊到了前線的戰事上,這也算是夠能扯的了。
今天那名風塵僕僕急趕來的騎士所帶來的消息,凌巴也通報給了劉宏,劉宏聽了卻是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道:“如今看來卻是不得不出兵了啊!不過朝廷新大軍的事宜楊文先他們都處理清楚了,子衛年後立刻趕往前線吧!”
從劉宏說話的語氣裡面,凌巴能夠聽得出來他似乎對前景並不是那麼樂觀,不覺有些好奇,便問了出來,哪知劉宏聽了卻是微微一笑,也不迴避道:“這賊軍恐怕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了,若非如此,皇甫義真和朱公偉這般大將怎麼落得身隕的下場?子衛也當小心了,不可輕信大意,否則也會如同朱公偉一般。唉,大**雨垂搖,剿賊大業任重而道遠也。”
凌巴心中一動,忍不住對劉宏豎起了大拇指,至少沒有完全忽視黃巾軍,不過似乎也太悲觀了吧?
現在的凌巴可不會將劉宏當成是一個單純的玩樂昏君來看了,這傢伙分明也應該是有着不小志向的,可惜恐怕之前碰壁太多,如今卻早沒了那番雄心,就想着自己享樂,讓後輩去苦惱就好了。
不過現在的凌巴心早已飛到其他地方去了,也沒有注意到正在看着他的劉宏,眼神中明顯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