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董書恆心中,孩子成人是第一要務,成材看緣分。
董家的孩子可以無能,但是不能是壞人。
因爲他們即使無能,依靠董書恆的遺產依然能過的很好。
但是要是想作惡,被有心人利用了,打着董書恆的旗號確實會造成極大的危害。
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都去從政。
他知道不是誰都是那塊料。
就是他自己原本也不適合從政,只是恰逢其會來到了這時代。
爲了更好的生存下去,他只能扛起這杆大旗。
很快車隊就來到了魏源在北海邊上的一棟兩層小樓。
這棟小樓是兩層中式建築,原本是恭王府的產業。
只是現在的恭王早就成了理藩院的一名清貴官員。
原本的恭王府被他捐獻了出來,早就成了一座書院。
這就是新京大書院。現在有資格稱爲大書院的可沒有幾個。
這新京大書院就是魏源帶着一部分淮海書院的人搭建起來的。
規模上雖然還比不上淮海書院。但是畢竟地處京城,在地位上已經隱隱要超過淮海大書院了。
魏源住這棟房子就是學校的產業。
原本董書恆還準備給他專門安排一個府邸,或者是讓他住到夏宮去。
但是老先生還是喜歡住在書院裡。用老先生的話來說就是哪座府邸能夠比書院還要大啊。
兩人拎着點禮物來到了小樓下面。
董書恆來了就是再低調,那陣仗也是不小的,爲了不給老人家添麻煩,內衛已經提前打了招呼的。
女婿上門,自然不要老丈人親自下樓迎接。
站在門口迎接的是一個四十幾歲的阿姨,家裡人都喊做劉媽。
魏玉珍出嫁之後,老魏身邊也每個人照應。
這個劉媽在高郵的時候就負責照顧魏源一家人。
因爲是個寡婦,也沒有什麼家人。一直留在老魏的身邊照顧起居。
後來,老魏到了新京城,劉媽也跟着過來了。
家裡人都知道這劉媽早就跟了老魏。
但是老魏畢竟是個傳統的讀書人,不可能續絃一個寡婦的。
這個劉媽就一直以僱工的身份留在魏源身邊。
不過家裡的幾個子女都非常尊敬這個劉媽。
畢竟老魏的妻子走的早,孩子們,尤其是魏玉珍的思想比較開放,不會在意自己的父親給自己找一個伴兒的。
“唉呀,小姐、姑爺你們來啦?哎幼,咋還帶東西來呢。老爺在樓上呢。”劉媽很熱情,董書恆也是熟人。
劉媽沒有因爲他是總統就分外的矯情。
劉媽微笑着小聲對魏玉珍說道:“你爹爹就那個脾氣,雖然沒有親自下來,但是卻早就催着我下來看你們到哪了呢。”
“呵呵,辛苦你了,劉媽媽,我爹爹就是面冷心熱。”魏玉珍也笑道。
“好了,趕緊上去坐吧,我去準備午飯,今天吃了午飯再回去,我做了你們最習歡吃的酸菜魚、回鍋肉,還有魚香肉絲……”劉媽的湖南菜做的非常好。
董書恆一開始到高郵的時候就經常吃這個劉媽燒的菜。
董書恆笑道:“好久都沒有嘗過劉媽的手藝了,還真是懷念啊。”
說完,劉媽帶着二人向樓上走去。
魏源不喜歡噓寒問暖的客套。
他招呼夫妻倆坐下,魏玉珍說了一會兒就藉口去幫劉媽燒飯離開了。
每次回家都是這樣。魏源並不喜歡閒聊。
每次跟董書恆聊着聊着就聊到政務上去。
看到閨女離開之後,魏源捋着鬍鬚問道:“聽說最近你跟季高都到南邊去啦,工廠的問題很嚴重嗎?”
董書恆也嚴肅起來:“這件事情並非是什麼突發的情況,這麼多年來一直在積累當中。我記得之前跟您說過,滿清的時候,內部的主要矛盾是在土地上。現在咱們努力擴張,土地的問題是解決了。沒有了土地這個剝削的方式之後,必然有別的方式。”
“人生來都是差不多的,但是後來總有一部分過得好一些,一部分過得差一些。這種差距既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在於,人會爲了過上好的生活而努力。壞處是社會上會產生矛盾。這種差距本質上還是一部分人剝削另外一部分人獲得的。”
董書恆對於這種差異的產生,並不反感,也不追捧,反而倒是採取了一種中性的看法。類似與存在既是合理的觀點。
他繼續道:“我去南邊確實是去看繳獲的嚶國人戰艦。您說的這件事情,我交給季高去處理了。”
魏源抿了一口茶,看着董書恆略帶擔憂地說道:“季高這個人我瞭解,處事果決、穩重,但是過於剛烈了。你就不擔心鬧出什麼亂子嗎?”
魏源的擔心不無道理。
以魏源的性格,這次肯定是要打壓那些商人的。
這個階層繼承了很多當初士紳地主的力量。要是聯合起來跟官府斗的話。
也足夠董書恆喝一壺的。
董書恆微微搖頭,無所謂地道:“怕倒是不怕,這些人鬧不出什麼大亂子出來,不過小麻煩倒是還有一些。所以我才交給季高處理啊。他是肉盾,到時候先讓他承受一波傷害啊。”
董書恆的用詞怪異,但是魏源早就已經習慣。他也被董書恆無賴的做法給逗樂了。
笑着說道:“你這次又要坑季高了,你這是讓他做完這一任總理就下課嗎?他五年的任期可是快要到了。這麼一鬧,到時候還能連任嗎?”
“這個我跟季高談過,下一任連不了的話,以他的年紀後面還有機會。但是這個問題總要起個頭,這就是一顆毒瘤,繼續養下去,隨時可能會爆掉。這次先開個頭,雖然不可能徹底解決,但是這次動一點,下次動一點,總能夠解決問題,至少也能夠控制住這個問題。”董書恆有些無奈地說道。
董書恆好不容易打造了大華夏圈,他真的不想內部再發聲戰火。
能去用這樣循序漸進的辦法,就儘量不要過於激烈。
“我也不知道這樣做能夠起到多少作用,但是你的想法是對的,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至少要讓小老百姓知道,官府是在幫他們的。我想任何朝代到最後都面臨這樣的問題。所以一個王朝不過二三百年而已。”魏源道。
在這方面,他的見識還不一定如董書恆。這個矛盾的化解,在歷史上似乎根本找不到好的借鑑。
因爲歷史上的解決辦法最後都歸結爲暴力。
而董書恆希望以後解決內部問題的時候能夠杜絕出現暴力。
這不僅僅要探索一些軟的解決辦法。一方面要定位好官府的職能,不能緊緊站在一邊,官府最好扮演一箇中間階層的角色,來做一個平衡者。
另一方面要完善軍隊的建設,讓軍隊不能成爲某一方的工具。而是牢牢爲掌握在官府的手中,成爲平衡各方的基石。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我還年輕,還有幾次犯錯的機會,我想只要我的心中不急躁就不會出什麼問題。真到了我也掌控不住的時候,那麼我就交給他們自己解決了。”
魏源道:“所以你還是沒有十成的把握,要不然也不會準備那麼些後路了。”
魏源的語氣中還有些責備的意味。
“老師,東華、加華,還有未來的南華,那些可不僅僅是我給自己留的後路,那是給我們整個民族留的後路。”董書恆解釋道。
在董書恆心裡雞蛋不能房子一個籃子裡。東邊不亮西邊亮。
他努力拓展華人的生存空間,讓這些地方既因爲大華夏圈聯繫在一起,最後又相對獨立。
就是希望今後本土萬一出現什麼問題之後,其他的地方也能夠接過領頭的大旗。
當然這個概率並不高,因爲董書恆爲本土創造的發展條件實在是太好了。
遼闊的國土縱深,橫跨三個大洋(太平洋、印度洋、北冰洋)的漫長的海岸線,這樣的條件要是最後都能夠發展殘了的話,董書恆也就太失敗了。
除非內部出現了問題。
這種內部因爲不斷髮展而出現的矛盾,似乎又是不可避免的。體量越大,處理起來也似乎更加的複雜。
所以董書恆要留後手。而他在加華、東華以及將來的南華將實行的模式又都互相不同,就是在嘗試通過不同的形勢去化解兩極分化的問題。
總有一種要成功吧。
就像是後世的大嚶沒落,米利堅崛起一般。兩家的主體可都是盎格魯薩克遜人。
所以這兩個國家無論誰成爲霸主,都是盎格魯撒克遜人的勝利。
東華已經成爲了南阿米利亞的大帝國,今後隨着帝國對廷根聯邦等加盟體的加強。
已經具有成爲橫跨太平洋與大西洋大國的潛質。
而加華還沒有定型,如果這次南北內戰要是能夠操作的好的話,至少也是北阿米利亞的霸主。
他們的模式只要有一個成功了,未來都有成爲全球霸主的潛力。
這就是董書恆給整個民族安排的後路。
魏源點了點頭,似乎同意了董書恆的說法。
他一直在抓教育,他覺得書院教育出來的學生就是這個國家的未來,是未來的掌舵人。
這些人的思想和能力能夠左右未來的發展狀況。
“書恆,次大陸那裡的問題怎麼樣了?不能拖的時間太長啊,這會拖慢國內的發展。戰爭持續的時間太長,不僅僅會帶來大量的不確定因素,民衆也會感到厭煩。”
“應該快了吧。”董書恆將臉轉向了西南方向,似乎能夠看到那戰火紛飛的戰場。
那格浦爾,次大陸戰場上……
漫天的硝煙從嚶軍塹壕的後方騰起。
斯賓塞眼看着飛艇緩緩地從自己的頭頂飛過,以爲這些飛艇就是來武裝遊行的。
心中的那根弦剛剛鬆開,緊接着出現的異變卻讓他震驚的長大了嘴巴。
是啊,自己爲什麼沒有想到啊。對方是衝着炮兵陣地去的。
這麼大的傢伙大老遠地飛過來當然是要找最有價值的目標。
在這個戰場之上哪裡還有比炮兵更有價值的目標嗎。
“謝特,他們轟炸了我們的炮兵陣地,該死的!”斯賓塞咒罵道。
這下子完蛋了,沒有炮兵的支援,要是敵人發動全面進攻就麻煩了。
飛艇上投下的航空炸彈的威力甚至超過了大口徑的火炮。
頃刻之間,嚶軍塹壕後方的炮兵陣地被炸的人仰馬翻。
原本遠離對方的炮兵陣地是最安全的地方。現在在飛艇的下方完全暴露出來。
劉鵬飛眼睛緊緊地盯着下方,指揮飛艇調整高度。他們一度將飛艇下降到了不到一千米的高度。
這是確認敵人沒有對付他們的手段。
而距離越近投彈的準確度無疑就更高。
“司令,對方的炮兵陣地已經完蛋了,我們還有一半的航空炸彈怎麼辦。”投彈手報告道。
“還剩?等一下,我們去轟炸他們的陣地,這麼多炸彈總不能帶回去孵小**。”劉鵬飛笑着說道。
原本只有重機槍是給那些塹壕中的嚶軍步兵準備的。
現在也讓他們嚐嚐航空炸彈的滋味。
飛艇調轉方向重新向東邊移動。隨着飛艇的移動,地上投射的巨大陰影也在跟隨着轉移。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嚶軍原本正在飽受着烈日的曝曬。
突然間自己的身邊變成了陰涼地。
“謝特,那東西停到我們頭頂了。連長,怎麼辦?”一名手下的老兵向斯賓塞問道,即使是經驗豐富的老兵,此時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問題。
“不要慌張,所有人注意隱蔽。”斯賓塞說道。
此時對面進攻的聯軍士兵已經退了回去,很明顯,這是擔心自己人被飛艇誤炸到。
那東西飛的那麼高,轟炸的準頭可沒有辦法百分之百地把握。
炸彈還沒有丟下來,單單就那巨大的飛艇懸停在頭頂上就幾乎讓底下的嚶軍士兵崩潰。
那些僕從軍更是直接跪了,將那天上飛行的巨物當做神靈一般頂禮膜拜。
偏偏這個時候劉鵬飛似乎不急着投彈。
就像是行刑的劊子手,舉起了自己手中的刀,但是在那裡比劃來比劃去就是不給罪犯來個痛快。
死亡並不可怕,死前的等待纔是最煎熬的。因爲死人不會思考,也就沒有痛苦。
“啊……謝特,謝特……”一名士兵終於堅持不住,陷入崩潰狀態。
他舉起手中的槍向天上射去。
很多人在他的帶動下,也在模彷着他的這種舉動。
可是沒有任何的作用,現在子彈的射程並不能夠到高高懸停在天上的飛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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