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書恆帶着警衛團,沿着太行山東側的通道一路北上。
再次來到了井陘。並且從此處進入了太行山區。
此時已經是農曆三月底。山上的積雪早已融化,融化的雪水通過山間的溪流匯入大河。
此時,桃河的河水暴漲再也不像董書恆上次來時那樣的溫順。
這條在華夏排不上名字的河流,此時展現給董書恆的氣勢卻是一往無前的。
“總統,這條河現在變得好大,年前咱們來的時候,這裡看起來就像是條小溪。”潘起亮在一旁說道。
“是呀,冬天的太行山不是冬眠,而是在積蓄力量,現在到了將這股力量釋放出去的時候了。”
“玉祥,今天有什麼最新的消息傳來嗎?”
魏玉祥剛剛去與機要通訊員交接了消息,所以董書恆纔會這麼問他。
“哦,總統,屬下正要跟您彙報呢。”魏玉祥趕忙說道。
“有幾條重要的消息,我先跟您彙報一下。第一條是粵東的羊城已經解圍,還好艦隊到達的及時,據說米國人準備武裝干涉。”
董書恆聽了之後,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哼,這些米國老,先讓他們逍遙幾天,早晚要收拾他們。”董書恆冷哼道。
“不過,最後他們退縮了,報告上說,當時雙方已經炮口對着炮口了。”魏玉祥又補充道。
“南洋水師做的不錯,沒有給復興軍丟人。”董書恆點頭道。
“楊司令手中的南路軍已經突破了粵東北部的防線。後面已經沒有什麼像樣的清軍。接下來就是圍剿在羊城外的吳健彰部了。”
“第二件事情是外交部發來的,英法米聯合發了照會,要求南洋衙門就當前清國發生的戰爭做出說明,表達了他們嚴重關切的立場。”
這一點董書恆早已經有心理準備,他很清楚,列強是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復興軍覆滅滿清的。
只是他們現在也就只能表達關切了。很快生米就煮成熟飯了,到時候他們不吃也得吃。
“電告外交部,告訴英法米,我目前不在江寧,等我回來之後會當面向他們解釋。先穩住對方。”
“第三件事情,湘湖的接收工作已經要結束了,彭司令那邊準備繼續向西南進攻。他想問總統如何處置粵西的太平軍。”
對於太平軍尤其是現在的聖王,董書恆的態度之前確實有些說不清楚。
這也難怪彭玉麟會不知如何應對。
彭玉麟的報告中說明準備同時向貴州和粵西進軍。
貴州那邊已經有幾個府被複興軍佔據。栽花計劃中一共有三個點:一個在雲省,一個在黔州,還有一個在川南。
這三個點已經提前起事,以雲省的龍開雲部發展的最好,已經佔據了雲省西南四府之地。不過卻沒有攻破昆明的防線,現在與清軍形成了對峙之勢。
這三個獨立的縱隊還是缺乏重火力,在一開始的時候,攻勢迅猛,但是後期乏力,當地官府反應過來之後在重要的城池關隘中佈置重兵,他們就很難攻破了。
但是他們卻吸引了大量的敵軍兵力,爲主力部隊進入之後快速收復當地創造了條件。
至於太平軍那邊,董書恆當初讓文青給聖王送了一封信。
也不知道聖王石達開能不能聽得進去。
在這封信中,董書恆勸說石到南掌或者緬甸去發展,同時他還給了石一幅地圖。
裡面着重描寫了恆河下游的富饒。
他與石達開約定,如果復興軍要是打到了粵西,石達開到時候可以選擇南下或者是與復興軍一決勝負。
假如石達開要是南下的話,那麼復興軍會給予必要的支持。
不過,董書恆覺得這有提議些異想天開了。
石達開應該是一個非常自負的男人。
他不可能就這樣聽從董書恆的安排。
算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第四件事是左季高發來的,他想勸降三川總督駱秉章,到時候可能會許諾對方一些條件。”魏玉祥再次說道。
對於駱秉章這個人,董書恆的觀感還是不錯的,算是一個比較務實的士大夫。
雖然在思想上沒有那麼的創新,但是還算是一個能做事兒,肯做事兒的人,而且此人的人品也還不錯。
“告訴左季高,可以答應讓他繼續做三川軍政府的總長,但是三川各府縣的官員必須要接收復興軍政府的改制。”
“另外,告訴左季高兩個師的湘軍可以放心用,他的腳步可以邁得快一些了。”
董書恆一邊聽取魏玉祥的回報,一邊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
魏玉祥則一邊彙報一邊用筆在小本子上快速的記錄。他用的是鋼筆。
這種新奇的筆還是董書恆從洋人哪裡學來並加以改進的。
剛開始的時候只是爲了掩蓋自己不擅長用毛筆的尷尬。
但是這種筆的方便高效,讓讓它迅速地流傳開來。
甚至有人搞溯源,說這種筆跟先秦讀書人使用的刻刀很像。給了那些排洋的文人一個完美的遮羞布。甚至有人專門開創了硬筆書法。
魏玉祥準備好了文件會交給機要員護送着前往最近的電報站發出。
復興軍的電報線路一直在搭設,但是根本就跟不上覆興軍前進的腳步。
復興軍年初的時候成立了一個新的部門叫郵政部,現在電報業務已經劃到了郵政部下面的電報局,各地的電報站也基本上和郵政局在一個地方。
復興軍取消了原本的已經荒廢的驛傳制度,各地的通信、郵寄事宜全部交給了郵政局負責。
郵遞員成了一個新的職業。當然郵遞員中還有一類人比較特殊,他們就是機要員。
政府之間的通信,涉及秘密事項的信件、物品往來都要通過機要傳遞。
像現在給董書恆傳遞信件的人員都是專屬的機要員,這些人還要接受侍從室的管轄。
處理好這一波命令,隊伍也休整好了,這次不要人來帶路了,警衛團已經知道道路。
董書恆一行人繼續前進,目標還是那個溫馨的小山谷。那裡還有一個董書恆的小家。
山谷之中,此時也復甦了生機,跟冬天的時候完全不同。
呂飛燕抱着着已經五個月大的董華在小院中散步,小院中的一些花草都發出了嫩芽。
梅花已經凋謝,現在只能看到新長出來到樹葉。
只有桃花開的嬌豔欲滴,呂飛燕託着孩子的咯吱窩,將華兒向着桃花湊過去。
小孩子喜歡鮮豔的東西。小手飛快地伸向最近的一朵桃花,白嫩的小手用力地扭下一朵粉紅的小花。
緊接着,這孩子就要將花兒塞到嘴中。
還好,呂飛燕的反應比較快,一把抓住華兒的手。
“臭小子,跟你父親一樣,是一個採花大盜。”
呂飛燕輕輕地拍了一下兒子圓嘟嘟的胖屁股,還不忘貶斥一下董書恆。
最近一段時間,呂飛燕已經復出工作了,太行縱隊之前在進行整編,總部這裡忙得要死。
還得虧了呂飛燕出來幫忙,她考慮事情比總部的一幫男人要細緻的多。
同時太行山的軍隊改編以後,她就不再擔任司令了。
“司令,井陘發來的電報。”這時一身軍裝,颯爽英姿的鵑兒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份電報。
太行山的內部以經建成了一套自己的電報網,現在只是還沒有跟復興軍併網而已。
但是對於太行上內部的傳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在這裡雖然有道路但是彎彎繞繞,本來直線距離不遠的兩個地方,要是走路上的話,因爲要繞過大山,所以可能需要走很久。
但是山只要不是太高聳,電報線路都是可以拉過去的,這樣爲太行上內部的信息傳遞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不要再叫司令了,怎麼又忘了。”呂飛燕撇了眼鵑兒,提醒道。然後看起了這份電報。
看電報的時候,她的眼中流露出了難以抑制的喜悅。
“哼,飛燕姐,不就是他要來了嗎?你至於笑成這個樣子嗎?”鵑兒在一旁嗔怒道。
“好了,鵑兒,咱們呀,很快就會推翻滿清了,到時候我就幫你嫁了,嫁給睡呢?那個潘大個子怎麼樣?”每次鵑兒要噴董書恆,呂飛燕就會拿她嫁人的事情說事兒。
“纔不要嫁給那個傻大個子呢?”鵑兒帽檐下的巧臉一紅,假裝要走。
董書恆來之前就已經傳過命令,剛剛整編好的第十七、十八師,開到前線。
十七師在淶源縣集結,他們的目標是京城。十八師在平定縣集結。準備進攻太原府。
十七師的師長由彭書才擔任,第十八師師長由閆豐擔任。原本的縱隊司令部也由此解散。
這次安排之後,呂飛燕就正式退出軍隊了。鵑兒的女兵營納入了總統府的警衛部隊,依然跟在呂飛燕的身邊。
“噠噠噠……”密集的馬蹄聲在山谷內響起。
呂飛燕抱着華兒來到了小鎮的路口。
上次董書恆過來的時候她還在月子當中,不能出房間迎接自己的夫君。
這次,她已經恢復了原本的狀態。
她穿着素色的長裙,裙襬上繡着粉色的牡丹。就像是一個俏麗的小媳婦兒一樣,在小鎮的入口等着自己的夫君。
董書恆騎馬跑在隊伍的最前面,一身貼身的軍裝,身下是神駿的大黑。帽檐下是一張劍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臉龐。
他還是一個青年,就達到了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有達到的高度。
自古美女愛英雄。呂飛燕緊盯着騎着馬不斷靠近的丈夫。剛剛“失業”的失落感一掃而空。
她突然覺得守在夫君的身邊也是蠻好的。
人都是會變的,以前的她喜歡自由,有自己的理想報復。
現在有了孩子,她卻又想守在心愛的人身邊,相夫教子。
在董書恆的眼中,以前的呂飛燕像是一朵驕傲的雪蓮花,現在的她則更像是一朵成熟的牡丹,變得更加有魅力。
“飛燕。”董書恆飛身下馬,小跑到呂飛燕的身邊,抓起她的手,從他的懷中結過了華兒。
“呀,這孩子長得好快啊!”董書恆感嘆道。
“小孩子就是這樣的,吃睡睡吃,自然長得快。”孩子到了董書恆的懷中明顯不適應,大概是覺得遠離了母乳的味道了,扯着小嘴就要哭起來了。
董書恆趕緊又將孩子還了回去。孩子回到了呂飛燕的懷中,立馬恢復了原狀,彷彿是自帶表情包。果然是有奶便是娘。
“鵑兒,去安置一下警衛團。”董書恆吩咐道。然後拉着跟呂飛燕一家三口一起回小院。
剩下鵑兒站在那裡嘟着小嘴。
潘起亮騎在馬上看着她。心想這姑娘長得真俊。
“看什麼看,自己不知道軍營在哪嗎?”說完鵑兒邁步離開,潘起亮趕緊帶着人跟上。
董書恆在山谷住了一天,給兩個師的軍官做了戰前的最後安排。
進攻山西的第十八師,董書恆不是很擔心,山西那裡幾乎沒有什麼能打的清軍了。
十八師只要一座城一座城穩紮穩打就不會有什麼意外。
董書恆準備隨着彭書才的十九師一起出發,他們的目標是直插京城。
之所以軍隊在淶源縣集結,就是因爲淶源縣是在京城的正西方向,有道路直達京師。
最後的決戰即將打響,這個時候在中原,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在醞釀。
開封府巡撫衙門,英桂焦慮地坐在桌案後面。
他手下的幾個重要將領基本上都在。
北面復興軍的第七師已經打下了衛輝府,隨時可能渡河南下,南面的復興軍第一師已經打到許州、陳州。
開封府守不住了。英桂的心中非常的清楚,他準備西撤,但是現在的情況是怎麼撤?
直接就這麼撤的話,自己的手下不一定跑得過復興軍。
英桂的書房之中,心腹將領以及文官,七嘴八舌地討論着,沒有人能夠說道點子上。
“巡撫大人,末將有一個點子,只是不知當不當講?”這時黃浩站出來說道。
英桂已經將所有的兵力都撤回了開封。黃浩自然也帶着所部撤了回來。
“黃提督請講,現在大家正是同舟共濟的時候,有什麼不好講的。”
黃浩起身拱手道:“大人,有沒有想過用水攻,現在黃河融冰,正進入春汛時期。”
黃浩點到即止,衆人都是一臉的震驚。
這個主意太毒了,要是真的做了,有可能是要遺臭萬年的。
看到衆人的表情怪異,黃浩心中非常不屑,這些人什麼樣的壞事沒幹過,這個時候倒是要裝起聖人了。
於是他又補充道:“大人,自古以來水攻的案例比比皆是,我只見人們評說諸葛孔明,謀士無雙,未見有人說起水攻有傷天和的。”
英桂真的心動了,但是他未當着衆人的面答應黃浩。
而是在衆人都離開了之後又叫人將黃浩給招了回來。
接着二人商量了炸開黃河的細節。
也許是咸豐五年黃河終有一劫,逃不過去。
咸豐五年四月一日,董書恆帶着地十九師從西面攻入京城。
弈忻帶着京城五營人馬在城破之後投降。董書恆指揮軍隊控制京城。
皇城在弈的帶領些隨即告破。
復興軍在京城施行戒嚴,禁止一切人員出入。
翌日,黃河決口的消息傳到京城。
英桂帶領手下軍隊向西逃跑,臨行前,其手下將領黃浩在開封下游北岸的銅瓦廂以及南岸的趙皮寨同時炸開河堤。
洶涌的河水就如同脫離籠子的野獸一般四處肆虐。因爲北岸的地勢更低。所以南岸的水勢漸緩,河水全部向北岸流去,原本的河道下游斷流。
北岸的直隸大名府以及山東的北部受災最爲嚴重。
董書恆得到消息之後心中震驚無比。
隨即下令山東地方全力救災,同時下令江寧留守政府,組織船隊從運河運送物資北上支援災區。
同時命令水利部派人前去調查黃河決口後的情況,有無圍堵的可能性。
命令到達之後,馮道利老先生拖着病軀堅持親自帶隊乘坐運河的快船前去探查。
軍政府總部做出了全面響應,各個部門將救災放在第一位,各路軍隊的進攻也因此放緩。
桂中行已經兩天沒有閤眼了,山東的受災情況最爲嚴重。
初步的統計結果已經出來了,山東遭受水災面積最大,曹州、濟南、東昌等三府十餘州縣受災程度嚴重,全省僅受災六分以上的重災區的難民就超過300萬人。
這還是春季,上游雨水不多,要是夏季的話,災情將會更加嚴重。
這是還是這幾年山東大量移民出去的結果。
ps:加快點速度,把這一卷給結束掉。太容易踩到點了。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