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軍這邊定好了之後,接下來就要由董書恆出面去跟兩國公使討價還價了。
這種事情董書恆做起來是得心應手,回到了談判桌上,他立馬又會變回那個斤斤計較的、唯利是圖的鹽商董書恆。
如果可以的話,這二位公使是不想跟董書恆這個人打交道的。但是奈何清廷的大門一直是關閉的。
只有兩江的南洋衙門是唯一的一個官方外交渠道。至於清廷的理藩院,那隻針對自己的藩屬國。
對董書恆這個人,他們既愛又恨,這個人很開明,至少可以正常的溝通。
但是呢,每次跟董書恆打交道,他們都佔不到什麼便宜。
“兩位公使,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董書恆一見到到兩位公使,面上很愉快地打了個招呼。
“哦,總督大人,你好,很高興您能抽空來跟我們見面。”包令率先說道。他鷹隼一般的眼睛,笑起來確實不怎麼好看。
包令實際上是一個十分鷹派的人物,歷史上正是他主導對華修約,但是卻處處吃到清廷的閉門羹。
從而引發了第二次鴉片戰爭。當然了也許是英法本來就準備發動戰爭。
不過董書恆覺得更大的可能性是因爲沒有溝通的渠道。
那時英法只能向滿清的地方總督投帖子。而那些總督卻都對此置之不理。
現在不一樣了,有了一個精通洋務的董書恆,並且還是兩江總督。
董書恆比歷史上的兩江總督怡良要強的多了。至少董大總督知道怎麼樣跟這些洋人打交道。
董書恆甚至在表面上跟他們交朋友,去跟他們平等相處,不會像看野人一樣看這些洋人。
現在的包令也沒有像歷史上一般揪着換約這件事情不放。
他的精力好像完全被董書恆締造的同盟關係給吸引了。
現在,他關注的是怎麼利用好這個同盟關係,從董書恆這裡攫取更多好處。爲自己添加政治功績。
“不知二位公使,有何貴幹?”董書恆故作不知地問道。
實際上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會談之前總會有內容的通報。
這樣的話術實際上是在表達一個意思:我對你們提出的事情不感興趣。
“董,我要祝賀你在遠東對俄國人取得了大勝!”布爾布隆自持跟董書恆的朋友關係,適時地站出來圓場道。
“嗨!布爾布隆先生,哪裡是什麼大勝啊,只是慘勝罷了。我們只是兵力比俄國人多。經此一戰,我手下的淮海軍可是損失慘重。”董書恆故意謙虛道。
這個時候自然是要賣個慘。打腫臉充胖子的人只會被人宰。尤其是在這種談判的場合。
“但是你們終究是贏了,這是一個值得高興的事情,至於損失,我想信以您的實力很快就會恢復的。”爲了能讓董書恆出兵,布爾布隆難得說了這麼多的恭維話。
法國人在克里米亞戰爭中是表現得最積極的一個。
拿破崙三世還是有一些小聰明的。他叔叔的失敗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普、奧、俄神聖同盟。
這個同盟就像是懸在法國人頭頂上的一把利劍。這次克里米亞戰爭爆發正好能夠將這個同盟拆散。
因爲奧匈帝國是不可能允許俄國人將手伸進巴爾幹半島的。
只要能夠讓這場戰爭繼續打下去,法國人願意使盡渾身解數。當然,如果能夠讓過於龐大的沙俄受創,那麼法國就更加高興了。
一個歐洲大陸上容不下那麼多的強國。
……
“承您的吉言!”董書恆無奈道。
“總督閣下,今天來是想跟您說一件大事兒。”包令十分正式地說道。
會談就此轉入了正題。
兩位公使說出了自己的意願,希望淮海軍能夠出兵克里米亞,直接參加對俄國的正面戰場。
董書恆自然要繼續說自己的困難,什麼軍費不足啊,士兵損失巨大啊,路途太遠了,沒有船隻運輸啊!
有困難自然是要解決困難的。最後商量好了,淮海軍出動一個輕步兵師,大概6000人,彈藥糧食物資由英法補給。
另外兩國各以成本價賣給淮海軍五艘蒸汽風帆混合動力運輸船,而且是從遠東抽調的現船。董書恆明確了要船到位了之後才能出發。
這十艘船組成的船隊運送淮海軍到達科威特。然後淮海軍轉乘奧斯曼人提供的內河船隻,沿着幼發拉底河溯流而上,接着轉陸路前往克里米亞。
其後,他們又談了戰地醫院的事情。淮海軍將派遣200名醫護人員前往克里米亞,其中還包括控制瘟疫的專家。
淮海軍有一套完整是應對瘟疫爆發傳播的手段,也有現成的藥物。
但是董書恆表示這些藥物非常的珍貴。要想將這些藥物應用到克里米亞戰場的話,必須要由英法出錢購買。
當然了,董書恆看在盟友的面子上全部是打了七折優惠。
對此,包令和布爾布隆都表示理解。他們知道中國的藥在歐洲的價格非常的高。
雙方又就一些細節問題進行了磋商,比如說軍隊的指揮問題,戰場上武器損耗的補充等等。
另外兩國還爲董書恆提供了一筆500萬兩低息貸款作爲軍隊的開拔銀子。
沒辦法啊,董書恆已經哭窮了,發不出開拔的安家費,軍隊是別想出發的。
不過畢竟是基於同盟關係出兵,你要這些列強拿錢給你,他們還不如去找僱傭兵好了。
所以董書恆不得不接受了低息貸款。按照後世帶來的經驗,董書恆知道,欠錢的纔是大爺。
如果不是兩位公使沒權限,董書恆還想借更多的錢。回頭買點戰略物資回來不好嗎?
淮海軍雖然有錢,但是花錢的地方也多啊。
現在兩江地區正在大規模的基建投入,光是修路就是一個無底洞。
江蘇的水利工程告一段落了,但是還有一些支線的工程要開展。
另外,今年秋天淮海軍準備開始對鄱陽湖的治理。當然這次的工程量比不上三縱一橫工程那麼大,董書恆手中也沒有那麼多的流民了。
這次治理鄱陽湖,董書恆準備從湖南挖點人過來,那裡也是典型的地少人多。
只要淮海軍拋出分田的待遇還是能招到人的。
董書恆有一段時間沒有到上海了。
每次到上海都感覺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這裡的發展實在是太快了。
長三角的資本都在往這裡彙集,很多內陸省份的富商現在也都在這裡置辦產業,狡兔三窟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尤其那些在滿清統治下的地區,富商們就如同肥豬一般,養肥了就得任人宰殺。
大家都知道淮海軍一直扶持工商業的發展。甚至出臺法規保障私人財產。
最重要的是淮海軍是可以跟朝廷對抗的存在。淮海軍跟清廷之間的那些事情,早就已經被有心人傳的衆人皆知。
說白了,現在的兩江地區就是一個獨立的王國。
另外還有大量的外國資本擁入了這裡。這裡是中國東部最大的開放口岸。甚至還有租界這樣特殊的存在。
當然現在的租界還不像歷史上那樣擁有那麼大的自主權。
實際上自從董書恆控制這裡之後,租界更像是一個保稅區。
外國人可以在這裡自由置業,自由活動,允許他們保有一定的守衛力量。另外各國的公使館也都建在了這裡。外國人運來的貨物在租界內是免稅的,但是出了租界就要繳稅。
上海海關就建在租界的邊上。
不過隨着蘇州河流域的開發,外國人可以在那裡購買房產,這在無形中淡化了租界的作用。
而且現在的租界內,外國人是沒有治外法權的,租界的管理也有上海軍政府下屬的租界管理委員會來執行。
袁祖德不愧是袁枚的孫子,此人還是很有才的,在他的打理下,上海的發展穩步推進。
這次到上海來,他還準備秘密找華爾談一下。
這半年多來,華爾一直窩在上海。
上海這裡被淮海軍接管後政治環境愈加的穩定了,很多富商已經不再僱傭安保公司。
這讓安保公司在上海的業務一直舉步難行。
這次董書恆過來找華爾,就是要跟他討論接下來長江安保的發展問題。
原本董書恆招募華爾,並不是因爲看上華爾在軍事指揮上的天賦。
而是看上了他美國人的身份。再等幾年,美國內戰就要爆發。董書恆甚至有辦法讓其提前爆發。當然一切要等董書恆這裡準備好了之後。
這可能是圖謀美國的最後的機會。等美國南北戰爭結束之後,再想去動美國就會難上加難。那時的美國因爲經歷了內戰的陣痛,會變得異常的團結。
但是如果董書恆直接派淮海軍過去,肯定會受到美國人的抵制。
如果只用在加州的那些農場民兵,又恐怕在戰力上有所不足。
所以要有一支正規軍到時候能夠派上用場。
所以董書恆需要華爾名下的長江安保公司,這幾年能夠發展壯大。並且要把公司的業務重心發展到美洲去。
董書恆這邊會一直給他輸送兵源,輸送軍官。
說白了這個安保公司就是一個頂着安保公司名頭的淮海軍正規軍。
當然,他的安保業務也會正常地開展的。董書恆可不會白白養着這麼多人。
張廣順跟着華爾一起來的,他纔是長江安保的實際控制人,華爾的主要任務還是指揮作戰,以及對外交往。
實際上,安保公司的後勤、人員等核心職權都掌握章張廣順的手中。
張廣順可以直接跟總後勤部以及作訓部聯繫,協調安保隊伍兵源以及後勤補給的問題。
“我親愛的總統,真是太久沒見到您了,我還以爲您把我忘在了上海呢!”華爾擺出一副誇張的表情,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華爾胖了很多,看樣子他生活得很安逸。
“華爾,看樣子,你偷懶了,你看你整個人都胖了一圈,現在還能騎得動馬嗎?”
“是的,總統,我都有些嫌棄自己了,您要是繼續讓我窩在上海整天跟那些白人廝混,我可能只能騎得動大洋馬了。”華爾現在說話的語氣就像一個地道的中國人一洋,在他眼中,那些上海的白人都成了外國人。
因爲長江安保的原因,華爾在上海的洋人圈子內,非常的吃的開,經常被邀請去參加一些宴會,這就是他爲什麼會這麼快地發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