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開始:
咸陽,阿房宮。宮中只有一個聲音,那個天下間權勢最盛之人的聲音:“我不管這件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始皇嬴政面生冰冷,怒氣不熄:“八千人,竟然被一羣商蠢子開出來的路給弄了進來。把我堂堂三十萬大軍的軍資給洗劫了,這是帝國的恥辱!”
“陛下息怒。”李斯拜在地上,頭低低放着。軍糧轉輸這事是他親手負責,卻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嬴政冷哼一聲,心中清楚。這事跟李斯關係不大,可另外一個人卻是罪該萬死:“趙旭何在?”
宮外內侍推着一個身着囚衣面目頹喪的人進來,爲首低眉順眼的宦官正是趙高:“陛下,趙旭帶到。“
嬴政冷冷的目光盯在趙旭身上:“你便是趙旭?”
趙旭悄悄對視一眼,狠狠打了一個激靈,瞬即徹底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嬴政心中怒火更盛,堂堂宗室子竟然這般窩囊,實在令嬴政無顏。
“馮劫!”
身材清瘦的御史大夫馮劫出列:微臣在。“
“是誰舉薦這趙旭的?”嬴政言語之中暗藏怒意。
“宗正趙斐。”
“哼,倒是舉賢不避親!”
“老臣知罪,老臣罪該萬死。請陛下發落。”顫顫巍巍走出一個五十多歲的九卿服飾的文官,此人正是趙斐。原本的趙斐算不上模樣年輕,但要說老態卻絕不可能。但趙旭一犯下這等滔天禍事,原本還算神采奕奕的趙斐就好像一天之內就老了十歲一般。
如今最終處罰將要落下,趙斐的腳步更是沉重。
“爹,爹救我啊,我不想死啊!”一看到趙斐出來,原本雙目無神的趙旭突然放出了神采,不住喊道。
看到趙旭這般說,原本力氣全無的趙斐突然暴怒喝道:“孽子,還不不住口。”
嬴政閉眼,都不想讓這一幕污染了自己的眼睛:“趙斐革職,永不敘用。趙旭處死,留個全屍吧。”
原本還在暴怒的趙斐一聽,身子如中了定身法一般。猛然一僵,良久,徐徐拜倒在地:“老臣,領旨謝恩。”
說着任由旁邊笑容陰冷的宦官除去身上官服,形若殭屍。趙旭聽到自己將要處死以後,更是不堪,全身像是被抽掉骨頭一般,整個身子軟~掉一般,癱在地上口中喃喃:父親救我,救我,救我……
朝堂之上,鬧劇過後。每個人心中都是哇涼一片,朝堂九卿,都是相當於今天的正部級官員。這般輕而易舉便被拿下,當場革職。而且還是宗室身份,始皇連猶豫都不帶的,就這麼徹底終結了一個正部級官員的政治生涯,當場還給他的兒子下了死刑。
朝廷百官,莫不噤若寒蟬,不敢觸這眉頭,唯恐徒增災禍。
“馮劫。”始皇嬴政平息一下心緒,看向御史大夫馮劫。
清瘦的馮劫出列,手持笏板恭敬道:“微臣在。”
始皇滿臉殺氣:“這事情餘下首尾,你好生處理。不許放過一個奸商,不許錯漏一個貪官污吏!”
馮劫凜然受命:“是。”
“蒙恬手中一萬騎軍和兩萬材官不是到了三關口嗎?打回去,我要那冒頓小兒的性命!若是我皇兒一旦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他匈奴秋夷亡國滅族!“
始皇氣勢磅礴,天下之間唯我獨尊的氣場顯露無比。在場之人莫不神色變幻:“微臣遵旨!”
三關口。
原本不大的關城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軍營。
事情還要從扶蘇跳河求生的那天說起。扶蘇的悲壯跳河徹底點燃了城中所有秦軍士卒的怒火,扶蘇爲人寬厚,寬以待人,嚴於律己。識得民間疾苦,並且能和同甘共苦,深得秦軍士卒軍官的擁戴。
這樣好的統帥哪裡找去?除了白起這個秦國戰神外,很難再有哪個統帥能得到秦軍如此擁戴了。
於是秦人徹底爆發了,戰力徒然飆升,一個個不要命一般死打猛衝!
超常爆發的戰力瞬間讓陳澶黑虎野狼等餘孽吃不住,淹沒在憤怒無比的秦軍士卒的人羣之中,數千馬賊的頭領就這麼落得個死無全屍。
但此時扶蘇早已跳入河中,哪裡還能去尋得到。
匈奴一萬鐵騎就在關外,城內守軍哪有餘力去尋扶蘇?最緊要的事情遵循扶蘇最後說過的話。誅殺全部賊寇,守住三關口。
前面一個已經達到,第二個也十分緊要。此時三關口內尚有扶蘇留下的一千六百人,以及城內守軍,加上運糧軍一千餘人。合計將近三千人,這樣的兵力守住破敗的三關口已經艱難,更遑論反攻匈奴人。
而且原本險峻的三關口此時已經被焚燒大半,城中物資燒燬大半,守城器械更是缺缺。好在扶蘇留下的家底深厚,有韓斌這顆暗自埋下的棋子。
於是護糧軍再次充當運送軍資的任務,將趙旭手下丟失全部的軍糧輜重全都搬到了三關口。雖然丟失了十分之二三,但足夠三關口三年之用。
再好的城池也要要人來發揮,城內分成三股。最強大的自然是扶蘇留下的嫡系,其餘運糧軍殘軍以及邊關守將。
扶蘇在的時候,依靠扶蘇的影響力和士卒的擁戴,指揮自然不成問題。但問題是現在扶蘇走了,誰來指揮?
三股軍隊不是一個軍隊系統的,扶蘇手下這支是自己的嫡系。雖然名義上一千材官是借來的,倒不是說借了不還,極可能回去這支軍隊就成了扶蘇的私人衛隊了。
所以,更直白點說這一千六百人是扶蘇的衛隊,而另外五百守軍是屬於北方軍體系,至於運糧軍這一千人則是屬於國尉府運送軍糧派出的。
這個問題更加制約了蕭何等一干人想要爲扶蘇報仇的心願。
直到一支決定性的力量到來,那便是北方軍蒙恬手中的精銳。實際上,一收到消息的北方軍就立刻開始動作起來。
蒙恬手下的幕府開始運作,軍糧調配,物資補充。一支三萬人的軍隊開拔進入上郡。上郡原本就是扶蘇北伐匈奴的大本營,自然輕車熟路。完全超出賊寇的預計,本以爲消息來回到派出兵馬,至少要七日的北方軍實際上在收到消息後的第二天就開始了一萬先鋒騎軍的準備工作。
第二天沿着秦直道的騎軍行至上郡高奴縣外就發現了逃散的民夫以及被地字隊保護着的月芷。
領軍之人中一個校尉赫然就是墨家第二號人物田樊。看到月芷安然無恙,自然大大鬆了一口氣。可也完全找不到了賊寇的蹤跡,此時扶蘇早已到了固原開始北去三關口布局。
收到消息的這支騎軍將消息傳至後隊的兩萬材官步卒,自然先行一步趕赴三關口。若是到三關口同樣有秦直道貫通,事情就要好辦許多。
可從上郡高奴到三關口很多都是人走多了自己踩出來的道路,路況並不好。並且這年月並無馬掌,快馬奔馳一旦不注意馬蹄就要壞掉。
尤其是在這般路況並不好的情況下更是如此。於是三萬大軍到達三關口的時候已經是扶蘇跳河後的第二天了。
領軍之人是蒙恬的親信,位列裨將名作上官牟。上官牟帶來三萬人第一句話就是:“公子可安好?”
回答他的是一地晦暗的眼神。當即這個四十多歲正當少壯的將軍就腦袋發暈了:“那還呆在這裡傻坐什麼,出擊,取冒頓首級!”
大戰起。
冒頓並非沒有幫手,身爲匈奴第一代單于頭曼之子。自然不是孤軍奮戰,幾乎是瞧到戰機的第一時間冒頓就傳信回去。
在三關口聚集三萬三千大軍的時候,這邊已經增援來了五萬匈奴甲騎。
六萬大軍,此番逼死扶蘇使得冒頓聲勢無雙。匈奴從秦朝開展之起邊是一敗再敗,從佔據千年之久的上郡敗退到黃河南,丟失了河南地。而後被蒙恬趕到河北,再次打敗。至此匈奴人幾乎對蒙恬這兩次產生了向當強的恐懼感。
然而,就是冒頓差點抓住了秦朝皇帝的長子。襲擊了這個蒙恬三十萬大軍的糧草輜重,雖然沒有抓住扶蘇卻逼死扶蘇。這等大功讓冒頓在權力上實實在在的膨脹得非常厲害。
於是與冒頓相交甚厚的幾個部落紛紛出兵,就是以前沒有聯繫的也趕緊示好。以至於冒頓幾乎在一瞬間就聚齊了六萬大軍做出一副拔關的架勢。
對秦軍來說,皇子在他們手下沒有保護好,出了這般嚴重的失職。堂堂帝國皇子爲了保護關牆自己跳入黃河之中。
算起來秦朝竟然在匈奴人手中吃了兩次如此大虧?這樣心高氣傲的秦朝人如何甘心,秦王橫掃六合一統天下。卻在匈奴人手中吃了這般大虧,自然要狠狠找回場子。否則帝國的尊嚴置於何處?
再加上扶蘇又被逼跳入河中求生,雖然每個人都希望扶蘇能活下來。但事實上每個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自然要找匈奴人來報仇,在親人內部一直求戰的情況下,實際上對秦軍最好的選擇防守就沒人考慮了。
對於匈奴人來說,這個關城雖然被焚燬不少。但也不是他們能夠輕易啃下來的。就算兵力超過兩倍,但對沒有有效攻城手段的異族人來說這三關口也是非常攻下的硬骨頭。城中守軍竟然主公來攻,對他們而言自然是最佳的結果。
爲扶蘇復仇之戰,即將開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