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制幾乎要崩潰了,當他發現戰局危險的時候因爲膽小怯戰而失去了戰場轉折時反攻的最佳時機。同樣,當他徒然迴歸勇猛的時候,卻發現他的對手對他根本就是不屑一顧,這種漠視帶來的恥辱讓魚制幾欲發狂。
不過數十步的距離,卻好像世間最漫長的道路一般。趕着三百人進攻而來的魚制卻發現對方竟然將自己的一羣小弟在不過數十息之間就給揍得滿頭是包踢了回來。雖說這一百餘名重裝材官死傷不過二三十人,連傷筋動骨都算不上。可這一百餘人重裝材官被擊退後,這羣暴徒手中已經有了可以倚重的力量,至少他魚制想要短時間內擊殺對方主將已經成了泡影。而對方這乾淨利落的一招在短短不過數十百息的時間內邊將這羣重裝材官擊退,通過田忌賽馬一般的手段迅速將戰場的天平扳平了回來。
扶蘇手中三股力量無論如何都是弱於對方的,但扶蘇突然將最致命的地方掩去,然後冒着天大的危險返身領着手中最後的有生力量支援左翼。其間,若是扶蘇不能迅速將這一百餘名重裝材官擊退的話,扶蘇要面對的就不光是區區一百餘人的重裝材官了,扶蘇要面臨的是己方陣列混亂,同時敵人兩倍於己的進攻。到時候,扶蘇連招架之力都未必齊全。當然,這些擔心眼下已經不需要了。扶蘇捨去了最弱的一匹馬,將兩匹馬的速度加持到了一匹馬上,於是,開戰一來頭一次兵力超過對方的戰鬥在數十息的時間內就完成了,結果當然是扶蘇瘋狂支援後守陵軍重裝材官的後退。
此刻,第一局扶蘇中軍對決的將對將被扶蘇主動棄權,而第二局中扶蘇則以優勢兵力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取得了勝利。戰場事態發展到這裡的時候已經被劣勢已經被扶蘇止住。
然而,這還不夠。扶蘇第一巴掌拍在魚制臉上並不響亮。事實上扶蘇這一巴掌也許未必能讓魚制吐血。扶蘇要用更加強勢手段來蹂躪魚制不甚強大的心靈。
打臉,扶蘇還不滿足。儘管已經讓對方主將到了幾欲發狂的地步,但不給魚制弄點內傷吐血三升扶蘇豈會滿足?要知道,扶蘇可是清清楚楚看得到百步外魚制眼中那抹殘忍地獰笑。這種殘暴不仁的貨色,可是扶蘇用來發泄龍困淺水的最佳出氣筒。
於是,扶蘇在第二局迅猛快速地擊退一百餘名重裝材官後,並不滿足這第二局短暫的勝利。扶蘇又迅即領着手中已經到了兩百餘人的兵力又增援去了右翼。
而此時,魚制也終於發現了扶蘇的“陰謀”,輕敵冒進之下的魚制收到了當初輕狂後的反制後果。不過魚制心中認爲勝算還未斷絕,左翼還可以說是暴徒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但只要右翼撐住,哪怕只能撐一刻鐘,魚制也能收攏推下來的重裝材官前去支援!前後夾擊,不信這羣暴徒能翻天!
若這是一場兩方都有數千人交戰的戰局,莫說堅守一刻鐘等到魚制收攏兵力救援下來,就是半個時辰,這右翼的重裝材官也能堅守下來。但兩邊攏共加起來也只有一千人的戰鬥,與其說是會戰,還不如說是一場短平快地戰鬥。人數少,就意味着戰局的發展極其可能在瞬息之間被逆轉。
當扶蘇領着兩百餘士氣高昂,戰鬥意志堅定不移的援軍來時,右翼這明明兵力佔據優勢卻被迫防守起來的的重裝材官幾乎就要崩潰了。戰場橫寬不過兩百步,左邊發生的事情擡眼就能看到。當中軍的這羣“暴徒”突然發出弩箭的時候,右翼的五百主就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妙了。對方主將如此隱忍,明明有硬弩裝備卻不在重裝材官襲來的時候亮出來,反而硬是等到魚制這個戰場瞎子挪挪蹭蹭進攻的時候纔拿出來,其心之堅韌,其眼之清明令人歎服。再到這羣暴徒的主將突然轉首支援左翼的時候,右翼重裝材官的五百主心中已然有些沉重了。這羣“暴徒”的果斷和決絕讓右翼的五百主心中大跳,他當然是不希望扶蘇能夠順利擊退左翼重裝材官的,可他心中直覺的判斷卻是自己的同袍已然凶多吉少。果然,扶蘇的支援就是秉承了一直以來羚羊掛角的風格,短平快的節奏十分順利地將用兩倍的兵力將這羣重裝材官打得滿頭是包地退了回去。
因爲,將近兩百人加上右翼原本就和守陵軍重裝材官糾纏在一起的一百餘討逆軍軍卒,扶蘇在右翼的力量已然三倍於對方。
可這名喚作魚布的五百主面上卻沒有什麼頹喪的表情,平靜甚至漠然地看着左翼的潰退,盯着這些明顯只是剛剛接觸廝殺的“暴徒”一絲堅定的笑容浮現。這些暴徒難道會以爲自己跟左翼那個白癡一樣會被突襲之下連一刻鐘都堅持不到嗎?
左翼被突襲之下措手不及纔會被這羣暴徒順利擊退,可此刻,這羣暴徒既無時間來圍攻,又沒有突襲的突然性,拿什麼在一刻鐘不到的時間內就將自己擊潰。
心中一陣冷哼,魚佈下達了陣列收縮,密集防禦的命令。原本一個個進攻遲疑的重裝材官一聽,頓時面露喜色,迅速回防。
領着兩百餘人支援而來的扶蘇臉上並沒有得色和輕鬆的笑容,扶蘇十分清楚地知道眼下討逆軍還沒有足夠的力量擊敗守陵軍,如此就更別談難度更大的擊潰戰和殲滅戰了。這些守陵軍可是正規軍,而不是那些武庫如同勞役一般的衛兵或者監牢中半退化的獄卒。
整個戰場要說寬廣的確能夠容納一千人在地方廝殺,然而相當於四五個標準足球場大小的廣場事實上卻沒有什麼可以依靠延緩行進的地方。扶蘇雖說用爆發性的弩箭射擊將對方最後力量給打得不敢前進,但那時兩方間隔的距離也已經近道只有六七十步了。秦制一步大約一點四米六十步可以說一個衝刺就能衝過來。若不是這些弩兵從遠程兵種轉化成近戰兵種戰鬥意志並不強烈,也許扶蘇早就陷入了和這兩三百人的糾纏之中。
饒是如此,事實上箭雨停歇後給扶蘇留下的時間也不過區區一刻鐘不到的時間。就算魚制是個傻子在一刻鐘時也能判斷出此刻扶蘇中軍的空虛,三百人對付一衝即破的中軍,扶蘇下場如何不難想象。
就是這般險之又險的境地,扶蘇僥倖用一刻鐘的時間擊退了左翼的重裝材官。然而,右翼卻並不是那麼好啃的。無論這些重裝材官因爲左翼同袍被擊退受到多大的消弱,重裝材官優良的防禦仍舊是一個難以逾越的關口。同樣,剛纔那樣一波弩箭擊退的弩兵和左翼推下來的重裝材官不會再因爲戰鬥意志的問題而退縮。扶蘇最多隻有不過數十息的時間,也就是區區兩三分鐘的時間。
魚制手中的兵力都是成建制的,在這緊要關頭,魚制不會去忙着整理收攏,而是用最快的速度來突擊此刻沒有形成陣列的一干“暴徒”。
這樣殘酷的事實決定了扶蘇此刻已然不能去殲滅右翼的這些重裝材官了,無他,時間不夠。
此刻留給扶蘇去救援右翼的時間絕對不會太多,儘管被迫擊退的左翼重裝材官能夠阻攔一下追擊而來的魚制,但絕對不會留給扶蘇多久的時間從容地再次擊潰甚至殲滅右翼重裝材官。
兩百餘人,由三個屯長領隊從左右兩邊攻向右翼的重裝材官。而扶蘇,則領着最後一個屯開始接應右翼退下來的一百不到的槍戟兵。
戰事進展並不順利,出乎扶蘇意料的是右翼的指揮官竟然出其意料地下達了回防的命令。初始聽了這些重裝材官防禦自己,扶蘇面色稍喜,可緊接着扶蘇就瞧出了不對勁。若是單純防禦,自當一步不出死守陣地。可右翼的這名指揮官顯然不是笨蛋,竟然始終有五十人遊動在陣列之外尋找着進攻的機會。若是扶蘇欲領着人集中將這區區五十人打掉,這五十人立馬就縮了回去。可扶蘇一旦要將人接應走,這些人立馬又跳了出來接戰拖延。
若是輕敵大意,強令將人接應走,扶蘇毫不懷疑右翼的這名守陵軍指揮官定然會領着原本的一百人支援而來,趁着扶蘇撤退時陣列散亂的機會一擊擊打在扶蘇此刻不能用力的腰眼上。
心中暗恨,可扶蘇對這一百多名重裝材官卻沒有辦法。這種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辦法扶蘇在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完美破解。對方顯然觸摸到了自己的痛處,若是自己真的不管不顧撤退肯定會遭到這一百餘人的追擊,到時候撤退不成反要折損大半留在這裡才行。若扶蘇去進攻這五十人,那就正是中了對方的奸計了。扶蘇此刻忙着後撤整合手中的兵力,若不能及時將這一百號人給接下來,到時候扶蘇兩百人如何能硬抗對方的將近七百人?
心中焦急,急劇開動着大腦思考計策。眼前扶蘇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看向那黑黝黝懸掛全身甲具的重裝材官,心情要多惡劣便有多惡劣!
突然有如神助一般,扶蘇回首一看,恰好看到武庫大門頂端細縫處,竟然有一條絲巾飄蕩。扶蘇神色肅然,眼睛眯成一條細縫,一咬牙,喝道:“親衛集合,第一屯到第五屯,所有軍官集合到我這裡斷後。第六屯率人撤退!”
“敢有與我爲袍澤斷後者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