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卻不管他,只是分外溫柔地看着花娘:“你若願意,我便娶你。如何?”
所有人都是雙目瞪得溜圓,扶蘇更是苦笑連連,搖頭不已,旋即也只要靜靜看着。其餘郡署武卒胥吏看到扶蘇的神色哪裡還不明白扶蘇跟眼前這個俊美不似凡人的男子有牽扯?一看扶蘇也不管了,他們有何必去趟渾水?另外幾個大佬,郡尉李超、郡丞魚樸都是老老實實眼觀鼻鼻觀心靜觀其變。堂下李連魚訪眼下還只是嫌疑犯的身份,更是不敢亂動。
至於大堂之外看着熱鬧的老百姓,突然看到身旁多出這麼一個俊俏非凡的人兒出來。先是一驚,接着一聽這俊人竟然要娶了那苦命的花娘,頓時喧譁一片。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哪裡還懷疑這個人爲何剛纔沒有發現,現在卻突然冒了出來?
眼前此人相貌自當是絕品一等,再看身上衣服款式用料都是難得良品,身左扈從更是武藝強橫。好一個瀟灑倜儻的郎君,好一個有情有義的風流士子。
人羣之中看着熱鬧的大姑娘小媳婦頓時雙眼冒火,嫉妒之火熊熊燃燒,轉而看向那俊俏郎君卻是溫柔如水。
月芷卻不管場內之人的目光,習慣性逃避的心裡也完全將扶蘇炯炯有神的目光忽略掉。雙眸如水看着花娘,臉上帶着溫人心脾的笑容。
花娘此時縱然自詡聰慧也是完全反應不過來了,九霄青天和九幽地獄的距離實在太過近了。剛剛還如在地獄的花娘此時卻突然被一個品貌俱全的美男子表白,悲傷的心緒還未徹底釋放,幸福便已經過來敲門。突如其來的月芷讓花娘措手不及,直起身來,心中如同一團火在燃燒,手腳也不知放到哪裡去。不過一看到月芷臉上的溫暖的眼眸,竟很快便平靜了激盪的心情。
乖巧作一福禮,花娘已然迅速從失措的狀態脫離了出來。聲音脆脆卻帶些沙啞道:“難道郎君就不怕妾身已非完璧讓郎君失了顏面?聽得郎君這番話,花娘自是喜不自勝,可也不希望這殘破之軀污了郎君。”
月芷卻是收斂了笑容,眼神輕蔑看了看李連和魚訪的面容。道:“餘卻以爲,世間女兒都如清水,只覺那男兒身一身污垢。身上垢臭尚能以清水洗去淨潔,可心中若是滿是污垢,能有甚麼去洗乾淨?你是個極好的女子,卻眼光不行看上了一個有勇無斷之人。我願娶你爲妻,卻不是正妻,而是平妻。不然,只怕與你也是不安。”
月芷的聲音壓低着,喉嚨不知怎的竟然稍稍凸起,聲音也是頗富磁性,聽着雄渾。只覺得這郎君的聲音真是擲地有聲,聽得一衆男子都是面色發燙。
花娘聽得心神搖曳,卻更是覺得自己一介山野村姑配不上這等世間奇男子。不安道:“花娘只不過一介山野村姑,還是名節有損的女子……”
花娘話音還未說完,卻被另一個清朗的男聲打斷。扶蘇起身繞過桌案,站與堂中面對兩人。左右武士都是齊齊一動,堂上隱秘之處更有幾個小孔悄然打開,一支支弩箭透着小孔而出,正對月芷樊籬兩人。
扶蘇擺擺手,讓侍衛無需大動干戈。身子剛好和月芷、花娘成三角而立。扶蘇心中有些惡趣味地想了想,撇去這些胡思亂想的念頭。對月芷道:“蒙……兄可真是令我分外掛念。”
不提在場之人的驚詫莫名。就是月芷也是一陣頭大,雖說對這個狠心人恨得咬牙切齒可不能真就這麼當衆之下去給咬一口吧。就若是像上次扶蘇婚禮那般狠狠一巴掌打過去,扶蘇未必就不會將手抓住然後來個擁入懷中。要知道,扶蘇的武藝月芷還是知道根底的。
更何況……眼下,月芷是個男人啊。難道還要以爲他月芷和扶蘇是個斷背山不成?
月芷一陣頭皮發麻,心中萬千碎碎念下已然讓扶蘇遭受了百般折磨。可睜開眼,還是能看到扶蘇臉上似有壞笑的俊秀面容。
兩個美男子竟然是舊識,又一個爆炸性新聞讓衆人燃起了八卦之火。至於其餘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李連和魚訪更是直接掐掉了原本的心思。李連雖說不想娶,可原本還有一層納妾的心思在。可眼下一看對手竟是蒙氏子弟,心知自己碰上去只不過一個比雞蛋稍大些的鴨蛋而已,頓時滅了心思。另個一個魚訪原本還瞅着聶竄郡丞老爹以勢壓人,再回頭體面些將花娘納入房中,要知道花娘雖說只佔得靈秀非常,卻是個極討人喜歡的女子,更何況魚訪那隱秘之中還是分外不甘心的啊。可眼下聽得扶蘇這稱呼,頓時神馬心念都沒有了。
天下間,夢氏族人,能與扶蘇來往的,能有幾人?當然是超越魚家李家這等地方豪強的頂級將門蒙氏。蒙氏一門兩上卿,蒙恬蒙毅都是一代豪傑,朝堂之上地位舉足輕重。且不提蒙恬這華夏第一勇士帳下三十萬大軍,單單是蒙毅這等天子近人,上卿大將也足夠所有人心中震撼了。再一琢磨,蒙恬只有一獨女不知所蹤。而蒙毅卻多子嗣,咸陽距離隴西又近,這身份輕而易舉便出了來。
兩個大佬消化着這等重磅消息,堂中兩個人卻渾然不知道這些消息引發的劇烈波動。
扶蘇既然開了口,月芷當然沒有沉默不語的意思。清了清嗓子,道:“公子來了隴西這般大動作,小弟自當過來爲兄長助陣。只不過剛剛到了,卻還發現了世間還有如此奇女子。心懷感慨,卻也喜歡上了這個女子,不知兄長能否成人之美?”說着美目流光溢彩,看着扶蘇,帶着深藏的竊笑。
扶蘇輕輕一口氣呼出,似要呼出什麼濁氣。腦海轉來轉去,在月芷和花娘的身上左右交替,眼中異色頓生。心中好一陣古怪,許是扶蘇初哥不再的緣故,腦海之中竟然生出兩個女子兩具白花花誘人不已的身子交疊坐股的樣子。一陣心中發癢,更多的卻是分外荒謬和奇異的心思。
說完,月芷便是美目眸光異彩,看着扶蘇,帶着深藏的竊笑。
此時卻聽花娘開口道:“花娘名節盡毀,清白已失。怎能配得上蒙朗……”
花娘的話還沒說完,卻被扶蘇一口打斷:“什麼名節盡,清白已失?我怎麼不知道?”
月芷聽得酸意盎然,此時卻也愣住了。花娘聲音也是有些結巴透着羞意:“花娘被力士強入魚府,渾身,渾身都被那魚訪給摸了乾淨。哪裡還有甚麼清白名節?”
扶蘇跟着一衆人強忍着笑,搖搖頭道:“錯了,卻是錯了。此時,還是容魚郡丞解釋吧。”
魚樸此時老眼已然睜開,面帶親和的笑容看着衆人。年歲雖然不小,可聲音依舊洪亮,道:“老夫年歲也過了半百,國朝征伐天下。能夠如老夫這般活到半百的還真是不多。活了大半輩子,卻沒教出一個能不給隴西丟臉的兒子,實在慚愧。花娘小娘子被力士擄如府中之時,我便已然知曉。於是親自去將人領了出來,所幸,花小娘子的清白及時保住,也算不幸中的萬幸。老夫今日在此,便向花小娘子道歉,補償之時,定然不少。當然,花小娘子名節清白依舊仍在。”
最後一句,魚樸說的格外洪亮。洪亮的聲音隔着老遠堂外圍了數層的人也能清晰聽到。
扶蘇笑容依舊,瞥向李連蒼白的臉上已然多了一份漠視,至於魚訪,則是一直處於懊惱和幸災樂禍的冰火交加的滋味中。
花娘瞪圓着眼睛,嬌羞着被月芷霸道地攬入懷中。月芷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扶蘇,轉身離去。目標卻是李家府上。
李超則是看了看面色蒼白癱軟在地上的李五郎,吩咐左右吩咐幾個親衛照看李連。自己則連忙追上月芷。
此時,一名老吏已然奔跑在前往魚府養心堂的路上。
扶蘇用一場漂亮的官司讓百姓刮目相看,初步樹立了自己的威望。而隨着扶蘇一步踏入和蒙家子弟的現身。
一場漩渦凝聚狄道城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