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張俊大軍集結,拔營而去!”匆匆跑進來的探子跪在地上說道。“什麼,趕緊集合人馬,不能讓他給跑了!”李橫立刻站了起來嚷嚷道。“呵呵,老哥不要着急,追他有什麼用處。”小李將軍呵呵笑着說道,其他人也看着李橫紛紛笑了起來,這人就是個急性子。
李橫倒是沒有不好意思,只是不解道:“爲何不追,這是從襄陽千里迢迢帶着大軍來到臨安,咱們怎能如此輕易的放他回去,眼下可是消滅他最好的時機了。”“李大人說的不錯,但是眼下最要緊的是攻入臨安誅殺秦檜,咱們的清君側文書雖然發出了,但是朝廷召集勤王之師的聖旨也散發天下。雖然我等自信大軍所向無敵,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殺秦檜纔是頭等要事,萬萬不可因爲張俊把此事耽擱了。”王顯笑呵呵的說着,李橫雖然覺得有理,卻也不太認同。
“可是張俊手下十餘萬大軍,若是被他如此輕鬆的返回襄陽,只怕日後再想收拾他可就難上加難了啊。”李橫很有軍事眼光的說道,王顯卻是比他考慮得更深一層,“不然,襄陽數次經歷戰亂,當地民生凋敝,張俊的十多萬大軍平日裡的糧草多數依靠朝廷從各地調撥,到時咱們只要斷了他的糧草,不必動手張俊就會一敗塗地,閉起眼下耗費軍力收拾他,卻是要強上不少了。”
李橫這次算是徹底服了,撓頭笑道:“高,王顯兄弟你實在是太厲害了,遇上你這樣的人,張俊這鳥人那裡還有活命的機會啊。”話音一落,大帳之內一片歡聲笑語。
“什麼,張俊撤兵了?”秦檜不敢置信的問道,奉他之命前去召張俊進城接手楊沂中手中兵權的樞密院差官滿臉苦澀道:“是啊,小人趕到城外大營的時候,張大人正集合人馬準備拔營,任憑小的如何勸說他也不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秦檜惶恐不安的說着,這時他幾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末日,只見小李將軍冷笑連連的提着砍頭大刀走到他的面前,接着揮舞起大刀砍在了他的頭顱上,場景轉換,一衆殺氣騰騰的將領頭裹孝布跪在岳飛的靈位之前,而後李子玉提着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緩緩走來,將人頭擱在岳飛靈位之前,忽然說道:“嶽大人,末將幫你把仇人秦檜斬了,這便是那狗賊的人頭!”
“相爺,相爺?”看着秦檜愣在那裡渾身哆嗦,半天也不說話,前來報信的樞密院差人有些緊張的人問道。“啊,怎麼啦?”被他從幻境中驚醒的秦檜傻傻的問道。“相爺,是不是立刻把這消息告訴皇上啊?”差人試探着問道。
秦檜搖了搖頭,有些不悅道:“這件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來回跑了一早想必也累了吧,你趕緊下去休息吧。”
差人走了,秦檜陷入了思考之中,張俊一走,局勢已經是不可挽回的趨勢了,小李將軍的大軍進城已成必然,到時候自己根本就沒有活命的可能,這且不說,現在要擔心是趙皇帝見勢不妙把自己抓起來交出去,以挽回局勢!
嘆了口氣,秦檜知道自己逃跑的時候到了,反正已經立下大功,到了金國雖然沒有現在的權勢了,但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這條老命留着還是大有用處的!有了計較,秦檜立刻起身回府,磨刀不誤砍柴工,好好收拾一下再逃命不遲。
“失手了?”趙皇帝黑着臉對着渾身狼狽的周無涯說道。“皇上,楊沂中身處大軍之中,根本就沒有下手的機會,奴才原本想着一命換一命結果了他以報答您的恩典,可是帶去的人手沒幾下就被圍上來的士卒給屠戮一空,奴才眼見事不可爲,這在跳下城牆撿了一條性命,爲的只是把這件事情告訴您,現在還請皇上治奴才死罪,以明正典刑!”周無涯大義凜然地說道,不過這只是以進爲退的的策略,若真的是這樣抱定了必死之心,憑着他的本事放手一搏,足以拉着楊沂中一塊死了。
果然,聽了他這麼忠心的話,趙皇帝心中只有感動,哪裡還會怪罪於他。嘆了口氣道:“你起來吧,你然刺殺失敗了,那就明張俊直接進城,他手下的人馬要多於楊沂中這個逆臣的,強行奪取兵權也是可以的。小根子,立刻擬旨送出城去,命張俊接到聖旨即刻進城!”
小根子急忙應是,歪歪斜斜的聖旨一蹴而就,吹乾墨跡面無表情的交予周無涯。周無涯討好的笑了一下,不過看着孫公公這臉色有些不對,不過正是因爲這樣多事之秋,他這樣子卻也可以理解的,畢竟再厲害也是個太監,先天太弱這膽氣如何跟自己這種堂堂的大男子漢能相提並論。
小根子心中卻不是這回事,自從那日趙皇帝拒絕了自己的提議,他便知道他這次輸定了,雖然總是覺得有些難過,但更多的卻是高興,總好過總是讓他聽秦檜的話害人強吧。也許到是小李將軍進了城真的要殺他,看在往日的交情之上,自己替他求求情還能苟活一條性命呢,也算是盡了主子和奴才的情分了。
周無涯帶着聖旨匆匆出城,心中也是豪情萬丈,那麼多的手下死在楊沂中手中,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倒是張俊帶兵進城拿了他,自己定然要親手殺了他爲死去的手下報仇,而且連連誅殺大宋朝兩員大將,足以讓自己這個名不見傳的小人物在史書之上留下濃重的一筆,後人提起來也要豎起大拇指誇讚一句:這纔是真正的江湖男兒,爲朝廷連連誅殺兩名叛臣!
不過也很阿明樞密院的差官一樣,甚至還多有不如,人家起碼還看到了幾個人影,豪情萬丈匆匆趕來的周無涯卻是一個人影也沒有見到,闔營全是些拿不動的大物件,亂糟糟的一片像是大戶人家被山匪洗劫了一般。嚥了口唾沫,周無涯調轉馬頭慌里慌張的向着城門跑去,一身宮廷侍衛的衣衫穿在身上,到時不怕守將不給開門。
“張、張、張俊沒了蹤影?”趙皇帝臉色慘白的問道,周無涯也沒好到哪裡去,畢竟吃了幾十年的鹽,而且執掌密營司近十年,三品以上官員的性格他也多少掌握了一點,尤其是幾員大將更是透徹的不得了,張俊爲人自私自利可是記在案頭每天都要翻看一遍的!所以這其中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張俊這廝定然是瞧見建康的韓世忠舊部趕到害怕了,於是乎他就逃跑了,哪裡還會管趙皇帝的死活!“是啊皇上,城外大營亂糟糟的一片,張俊這賊臣定然是見勢不妙逃之夭夭了!”
趙皇帝身子一塌,順着雖然威武卻是有些硌屁股的龍椅滑落在地,連帶着只畫了一般的話也被他帶了下去,剛好蒙在腦袋上。跪在地上的周無涯擡頭一看,只能看到一個白頂卻是看不見趙皇帝,心中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皇上,您沒事吧?”還是小根子忠心,一見如此趕緊上前把他扶了起來,順手把畫紙拿了下去。墨跡未乾,剛纔蓋在頭頂倒是把趙皇帝弄了個狼狽不堪,一張白淨的臉左一道右一道,簡直就是個大花貓。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小根子,你能告訴朕嗎?”趙皇帝臉色呆滯的看向了小根子,原本的天下盡在自己掌控之中,雖然岳飛韓世忠李子玉三人曾經違抗過他的聖旨,但是趙皇帝自信,他們還不敢明目張膽的舉旗造反。那知道殺了岳飛之後,邪門的事接二連三的出現,轉眼間自己這個天下至尊成了衆人嫌棄的狗屎,先是李子玉舉兵造反,接着是明明已經控制在手中的岳飛舊部投奔與他,再下來就是韓世忠的舊部強勢加入,然後就是臨安城的守軍和李子玉勾搭成奸,接下來自己唯一抱有希望的張俊一部人馬也逃跑了,頃刻間就讓勝券在握的自己變成孤家寡人一個!
原因小根子當然知道,這就是自以爲是,寵信奸佞,殘害忠良。三樣大罪中有一樣就夠人受得了,偏偏您還是三毒俱全,不衆叛親離都是天理不容了。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出口,不然趙皇帝必然暴怒,周無涯這廝就在眼前,他一聲令下自己就歸西了!“皇上,是張俊辜負您的期望,他罪該千刀萬剮,不是您的錯啊。”小根子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說道,話一出口就連自己都覺得佩服自己,這麼噁心的話說出口竟然不會嘔吐,看來這些年的歷練自己一時刀槍不入的金剛之軀了!
“張俊,朕要將你這個亂臣賊子千刀萬剮,千刀萬剮!”趙皇帝歇斯底里的喊聲久久迴盪在寬廣的宮殿之中,不過小根子咋看咋像書上說的困獸猶鬥這個意味,嗯,沒錯就是這個!
周無涯也是膽戰心驚,有道是報喜不報憂,自己帶來的這個消息可是大大地壞消息,萬一趙皇帝遷怒自己,新帳舊賬一起算,那絕對是死翹翹的地幹活!好在趙皇帝把所有的怒氣全部集中在了逃之夭夭的張俊身上,倒是沒曾注意到他這個做啥啥事壞的奴才。
幾乎被氣瘋了的趙皇帝抄家半天,把好好的一座宮殿搞的是烏煙瘴氣,直到自己氣喘噓噓再也沒了力氣才得已罷休,不過這時候他已經蓬頭垢面的跌坐在了地上,小根子想上前攙扶卻被他喝到一邊去了。
“皇上,您不是還有秦相爺嘛,他老人家足智多謀,一定會有辦法挽救眼前局勢的!”周無涯小心翼翼的提議道,到時再趙皇帝原本暗無天日的內心點起了一盞明燈,就見他眼神一亮,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喜道:“對呀,朕怎麼把秦愛卿給忘了,小根子,立刻派人去傳秦愛卿來見朕。”
小根子急忙一事,心中卻是暗自搖頭,這人沒救了,局勢這般糜爛不都是拜秦檜所賜嗎,怎麼你還找他啊,靠人不如靠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