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冊做得怎麼樣了?”齊參軍眉頭緊皺的問道,小李將軍鼎香樓索賄十三萬兩白銀的事情早已傳開,齊參軍又是羨慕又是害怕,羨慕的是人家一頓飯就搞到了十三萬兩,自己辛辛苦苦兢兢業業這麼多年也就攢了不到二十萬兩,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害怕的也是這時,敢張嘴就要價二十萬的人其實好想與的,自己備下的那五千兩銀子怕是入不了他的法眼,而且這些個知府知縣的全是一個德行,那就是喜歡用自己的親信,別看這人年紀輕輕,可是能坐到三品大都督的位子,那個手裡沒有一夥子忠心的下屬。這錄事參軍雖小,可說起來卻是主官的左膀右臂,他定然是萬萬容不得自己,現在行賄獻媚宣告效忠是不成了,說不定他找個藉口就把自己拿下換上他信任的人。而藉口,不外乎與貪污受賄四字,自己這麼多年來可是沒少做這兩樣事情,賬目做的再細也難免有疏漏之處,一旦他有心收拾自己,第一條法子肯定是審查賬目,所以賬目是重中之重!
聽得他這麼一問,齊嘿嘿笑道:“表弟,你放心就是了,這是我這幾天一直都緊盯着呢,幾位參軍個個忙得要命,這賬冊不出兩日就能做好,保證天衣無縫,諒那李大人也查不出什麼名堂來。”自家人辦事,齊參軍自然放心,點頭道:“如此就好,不過你也不能放鬆警惕,要時時刻刻聽着後衙的動靜,看看李大人有什麼安排,咱們也好提前想法子應對。”“嗯,表弟你說的有理,我這就前去吩咐。”齊滿臉敬佩的說道,見自己的表弟點頭,笑着走了出去,其實這時他早就吩咐好了,之所以那天那麼積極爲小李將軍安排使喚丫頭家丁,除了表現之外,更多的則是爲了安插幾個人進去,也好監視小李將軍。剛纔那麼說,也是爲了在自己的表弟面前裝樣子,讓他多出一股優越感,要是自己顯得比他聰明瞭,他又怎麼會信任自己呢。
看着表哥出去,齊參軍不由得點了點了頭,看來去年送銀子把他安排進府衙是件正確的事,否則又怎能派上今日的用場,呵呵,看來是老天照顧自己啊。喝了口茶,齊參軍就站了起來,自己必須先去探探姓朱的口風,畢竟他的實力打多了,而且李都督索賄的十三萬兩銀子中有他的份,想必他現在對這李都督恨之入骨,肯定想着要趕走他,自己何不和他合力而爲,也好抓住這次機會表現一番,省的這老小子上位了也拿自己開刀。
“老爺,門外齊參軍求見。”老管家推門走進簡陋的書房,對着正抱着一本書仔細研讀的朱通判說道。朱通判一愣,放下手中的書自語道:“他來幹什麼?”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過來,怕是這傢伙也害怕了,這是來向自己討計策的。微微一笑說道:“請他先去正廳,就說老夫稍後就到。”
兩杯茶下肚,齊參軍不由得有些生氣,這老狐狸,都他孃的這麼多年同僚了,誰還不瞭解個誰,竟然和老子玩起了這招,幼稚。齊參軍卻是不知道,他這一生氣就算是落入了朱通判的圈套,何嘗也不是一種幼稚。心中憤慨難平,就在齊參軍嘟嘟囔囔低聲罵孃的時候,朱通判終於出現了,人還沒見影呢就傳來了他那朗爽的笑聲,“齊參軍光臨寒舍,老夫未曾遠迎實在是失禮了,呵呵。”話說完了,人也到了門前。齊參軍急忙放下茶杯起身,臉上那還有剛纔的怒氣,那笑容比起朱通判來只多不少。“朱大人客氣了,下官冒昧打擾還望大人勿怪啊。”
“哈哈,齊大人快坐,不知齊大人來找老夫有何事啊?”朱通判樣子豪爽,說的話更是豪爽,要不是齊大人對他爲人知道的一清二楚,還真道是這老傢伙是個豪爽滴人呢。心中不屑一笑,在老子面前還裝,絕對了吃飽了撐的蛋疼!不過話到口邊倒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總不能也豪爽的說自己此來是爲了找他商議該如何趕跑這個李煞星吧。“下官聽說昨天李都督在全城招兵,此來就是想問問大人咱們該不該做點什麼,也好替李都督分憂嘛。”斟酌了半天,齊參軍吐出了這麼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就連自己都覺得汗顏,開來自己來的太過匆忙了,怎麼着也得在家好好想想啊。
聽得這麼一句,朱大人不由得翻了翻眼,這個蠢材,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爬到錄事參軍的位子上。“呵呵,齊大人所言有理,不過老夫這幾日正忙着幫李都督籌措軍餉,倒是沒有空閒,不如你自己去問問李都督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的。”他不直說,朱大人自然也會提前開口,那樣的話自己可就落了下風。
眼看老狐狸閉口不談正事,齊參軍不由焦急,罷了,今天自己這張老臉就不要了。“朱大人,下官聽聞前日李都督在鼎香樓開口就向白老爺和陶老爺要二十萬軍餉,這事是真是假?”“呵呵,確有此事,不過傳言誇大了,李都督只要了十三萬兩。”朱通判笑道,好似這十三萬兩不關他的事一樣。既然已經開口了,齊參軍也就沒什麼好隱藏的了,故皺眉頭道:“十三萬兩也不是以小數目啊,怕是白老爺和陶老爺想湊出這麼些銀子來也有些吃力吧,而且兩萬大軍半年的軍餉也用不了這麼多,您說是吧朱大人?”朱大人微微的點了點頭道:“齊大人所言有理,不過這軍務一事非你我所長,具體需要多少軍餉你我也說不準,不過白老爺和陶老爺和吃力倒是不假,這兩日老夫也爲這事發愁呢。”說着,作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朱大人,那您說這日後的軍餉李都督還會不會讓城內的商戶們籌措呢?若是還需這樣,怕是沒有人能承受的了啊。”齊參軍也是一副悲天憫人的神色,爲這揚州城的未來擔憂着。“不知齊大人有何高見可以緩解這場危機?”朱通判見縫插針,立刻把話題擺正了位置,而不像剛纔那樣打着擦邊球。
“朱大人,以下官觀之,是這李都督必定是個貪得無厭的人,用不了多久肯定會再次讓大家籌集軍餉,如此一來必定會激起民怨,到那時可就不好收拾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乘着他立足未穩之際把他趕回臨安去,那樣着揚州城就再也沒有危險了。”齊參軍竹筒倒豆子,一下子把話全挑明瞭,目光灼灼的看着朱通判等着他的回答。朱通判倒是沒有他想象中的那種狂熱,只是點頭道:“齊大人所言甚是,不過據說這李都督來頭極大,怕不是你我說趕走就能趕走的。”“朱大人,這揚州城可是您的地盤,歷任知府那個不是對您言聽計從,要不然他就沒法在着揚州城待下去。您還用老辦法,這次不要和那李子玉留下商量的餘地,直接把他逼回去不就可以了嘛。”齊參軍已經徹底的不要臉了,一下子把朱通判的老底抖了出來,原來這朱通判乃揚州城土生土長的官員,除了當年趙皇帝暫住揚州是蟄伏了一段時日,那可是呼風喚雨的人物,知府的命令出了府衙就沒什麼效力了,府衙之外是他朱通判的天下!不過朱通判很是善於保護自己,一直住在這破宅子裡,除了極少數的人知道他的能力,普通百姓壓根就沒覺得這個在通判任上呆了近十年的朱大人有什麼可怕的,而齊參軍恰恰就是那極少數人中的一個。
被他這麼一說,朱大人當時面色就難看起來,倒也沒有發怒,就到這齊大人是個沒腦子的傻子了。搖頭道:“齊大人高擡老夫了,李都督畢竟是臨安城來的,背景如何你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樣的人我們最好還是敬而遠之,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亂來,要不然很有可能把自己搭進去。”朱通判算是徹底把齊參軍看了個通透,這人口無遮攔,稍加利用可以,自己的大事確實不能讓他知道了。
齊參軍碰了一鼻子灰,心中不禁有些惱怒,這條老狐狸,這是明指着讓自己當出頭鳥呢!“既然如此,拿下官就告辭了,還望朱大人多多保重!”說罷,齊參軍其轉身大步走了出去,心中暗暗琢磨着自己該怎麼辦,必須想個法子度過這一關!
看着齊參軍氣急敗壞的走了出去,一直站在那裡默不作聲的老管家開口道:“老爺,您爲何不答應齊參軍的提議,他在揚州城中也小有實力,若是有了他的幫助,那對付起李子玉來是豈不是更加的有把握嗎?”朱通判搖了搖頭,面無表情的說道:“這齊參軍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有沒有他的幫忙無關緊要。而且李子玉的底細咱們還沒有徹底摸清,正好藉着他探一探底細,倒是也好確定應對之法。”老爺說的有理,老管家不由得點了點頭,再一次站在那裡默不作聲起來,而朱通判則是輕輕的端起茶杯,也不喝茶,只是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半晌,朱通判放下茶杯開口道:“管家,文兒這幾日又跑到哪裡去了?”面對自己的獨子,饒是朱通判心中韜略蓋世也無可奈何,好在着揚州城是自己的天下,就算是出了什麼事情也能照應的過來。“回老爺的話,據小三子說,少爺他這兩天一直和白老爺和陶老爺家的兩位公子宿在風月樓中。”朱通判眉頭一皺,有些恨鐵不成鋼道:“又是這煙花之地,你立刻派人把他找回來,現在是非常時期嗎,讓他在家好好呆着,千萬不要惹下什麼禍事來。”“是,小的這就親自去一趟。”老管家急忙應道,除了自己這張老臉,那些小奴才們哪裡能請得動那位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