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親王阿濟格了朱由崧的離間計,認定了吳三桂和祖大壽與朱由崧暗有來往,也是說吳三桂和祖大壽皆是反覆無常之漢奸。
由於明末政治風雲變幻無常,一些幕僚在大清、殘明、流賊之間反覆者衆矣,那些牆頭草隨風倒,哪邊風硬倒向哪邊,正所謂滿來降滿,闖來降闖,明來又降明,這些現象在漢族臣僚之屢見不鮮。
前者清軍在潼關戰事失利,現在他們又在湖北、河南西部連吃敗,不是他們剛入關的時候一路勢如破竹了。因此,阿濟格纔會如此看吳三桂和祖大壽這兩個漢臣降將。
阿濟格惱怒之餘,要殺吳三桂、馬寶和吳應廣,結果逼反了馬寶,大鬧英親王大帳,韃子朱由崧只誅殺了一個吳應廣,現在馬寶跑了,阿濟格餘怒未消,只好拿吳三桂出氣,打算將他砍頭,連吳應廣,讓他們叔侄倆懸屍城外,一是昭示漢臣降將,這反覆背判的下場,也用這種方式昭告朱由崧,他們的內線斷了。
當屠刀舉起來的時候,智順王尚可喜攔住了阿濟格,“刀下留人!”
“智順王要幹什麼,莫非要爲此賊求情不成?”阿濟格眼睛眼瞪圓了,因爲尚可喜也是漢臣投降過來了,瞬間阿濟格還往深處想了想,不會這個尚可喜也有什麼問題吧,那太可怕了!
“小王不敢,王爺息怒且聽小王一言。滋事體大,且慢行刑。”尚可喜趕緊打拱作揖解釋。
“說吧。”阿濟格面冷如鐵,喝止住了吳三桂頭要落下來的鬼頭刀。
“王爺,此事蹊蹺,您是知道的,祖將軍投誠多年,一直對汗王陛下忠心耿耿,吳王雖投誠不久,一片石之戰獲勝之後,又拱手讓出山海關,追殲闖賊李自成,戰功赫赫,並無行跡可疑之處,小王懷疑這裡面會不會有詐?”
“哦,詐在何處?”
“王爺請想,如果吳三桂、馬寶和吳應廣被俘之後,果真屈膝反水,與僞帝勾打連環,吳三桂三人又來洛陽臥底,與僞帝通信也不可能大張旗鼓地往城頭射箭,他們肯定早議定了射信箭的時間和地點,也是說憑這三人在軍營的身份和地位,這封信早應該到吳三桂三將之手,而不是應該在天亮之後才被巡城之人發現,逞至王爺手。”
“嗯有理……然而吳三桂身揣着朱由崧寫給祖大壽的密信不報,並故意隱瞞行蹤,是何道理?”阿濟格雖然少謀,但不等於無謀,相於豬腦子還是能轉開圈的。
尚可喜眼珠轉了轉,“這一點小王也無法釋懷,因此才懷疑,並無十足的把握和確鑿的證據。”
尚可喜是隻狡猾的老狐狸,其實這一點很好理解,那是吳三桂怕被懷疑,因爲阿濟格畢竟不是多爾袞,害怕不分青紅皁白地丟了性命,尚可喜心裡非常明白,但卻不能這麼說,因爲他也無法斷定祖大壽一定沒有問題,萬一日後祖大壽哪一天真的反水又投降了大明,他尚可喜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因此這件事他決不能蓋棺定論,身爲官場老油條的他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具體還得讓阿濟格來決斷此事。
日後這件事要論功勞少不了他的,但要追究起責任他不用承擔什麼。智順王的封號可不是白得的,尚可喜腦子裡的洄溝可不少。
“那依王爺之見當如何是好?”阿濟格也犯難了,畢竟殺吳三桂非同小可,要萬一殺錯了功臣事可大了,吳三桂雖爲漢人,但貴爲平西王,多爾袞親口加封,回頭他這個攝政王兄弟要怪罪下來他吃不了也得兜着走。因此貴爲英親王的阿濟格,殺人如屠豬宰狗的他第一次猶豫不決了。
智順王當然有招,“王爺,這件事不僅事關平西王的名聲,還涉及到總兵祖大壽的清白,因此絕不能草率行事。依小王愚見,當把吳三桂打囚車裝木籠秘密押往京師,王爺再道摺子說明情況,連同此兩封信也一併逞給攝政王,攝政王爺心思機敏,見多識廣,還有衆輔臣大員皆是韜略之輩,定能辨別個真僞,妥善行事。”
“嗯,有理,如此說來是本王魯莽了,依王爺。”阿濟格覺得這是個好辦法,同意了。
隨後阿濟格傳令,將吳三桂打囚車裝木籠,派出一名千總率本部人馬沿途護送,將吳應廣的屍體用一口薄皮棺裹裝,也一併送往京師,阿濟格親自起草了一份奏摺,連朱由崧的兩封信一塊,交給這名心腹千總,一千清軍押着吳三桂悄悄地離開了洛陽,往京師即北京出發了。
平西王吳三桂的事情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但現在大明的軍隊已經兵臨城下了。
阿濟格準備殺出城外,與朱由崧決一死戰。
智順王尚可喜爲其獻策,“王爺不可。僞帝連打勝仗,士氣正盛,我軍連戰皆敗,士氣低靡,應堅守城池,等待時機,豫親王多鐸那邊很快有消息了。”
果然沒出幾日,豫親王多鐸派出的斥候進城來見阿濟格,說豫親王多鐸親自督師三萬八旗精銳已經在白沙崗安營下寨了。
阿濟格喜出望外,忙拿出軍用地圖,一看白沙崗在洛陽東南五十餘里處,剛好在明軍大營的側後方。
這名韃子斥候又拿出了多鐸的親筆信,雙手呈遞阿濟格。多鐸很謹慎,怕被明軍截獲,信是用滿語寫的。裡面約定三日後晚的三更天,兄弟倆全力出擊,前後夾擊,一舉將朱由崧消滅在洛陽城外。
阿濟格興奮異常,豫親王多鐸一來,他心裡更有底了,又詢問這名斥候河南開封一帶的戰況,與這裡不同,即是捷報。
阿濟格在這封信簽字用印之後交給斥侯收好,帶給多鐸按原計劃行動。
打發走這名斥候之後,阿濟格與尚可喜立即開始調兵遣將,動員部署。城七萬多名清軍,屆時將傾巢而出,再有多鐸的三萬清軍在側後配合,十萬清軍一舉全殲朱由崧的四萬明軍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