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傑是出身行伍的悍勇匹夫,衝鋒陷陣是他的強項,縐縐的講理辯義無疑是他的短板,跟朱由崧講道理十個高傑也白給,因此他選擇了揚長避短,而且他覺得眼前是放手一搏的最好時機,朱由崧離他頂多不過二十步遠,隨行護駕的御營衛隊也不多,憑藉他的驍勇衝殺過去,若能把皇給收拾了,不但報了儀真折戟之仇,從此後他高傑是有福之人。
因此,高傑叫罵一聲,用槊杆一掃戰馬的後脊尾,戰馬吃疼一聲嘶鳴迸蹄而出,像利箭一樣直取朱由崧,挺撐的馬槊對準朱由崧的胸口惡狠狠的是一下子。
從未見識過朱由崧身手的高傑認爲眼前的朱由崧這身行頭是個擺設,面白如玉的他一得體的銀盔素甲,再配那把大寶劍,簡直趕他的舊主人李闖王威風了,但那至多是表面,過慣了皇宮侈靡生活,連撒泡尿都要讓人接着,這樣一個被人扶龍椅的小福王,發號旗令當皇也許可以,但衝鋒陷陣,胯馬拼殺,你死我活,他能行嗎?
別聽那些溜鬚拍馬之輩胡扯八道,什麼皇勇武過人,神功蓋世,他要真有那能耐他爹老福王也不會落於流賊之手以至於被李自成扔到鍋裡給煮了,他要真有那能耐也不至於四處逃亡,從懷慶逃到衛輝,從衛輝又逃往淮安,後來和幾個宗室王爺像避貓鼠一樣躲在湖嘴的一條破船坐井觀天,如秋後的寒蟬。
高傑這樣想本沒有錯,但錯錯在他忽略了朱由崧是個穿越者,此朱由崧早在兩個多月前已經非彼朱由崧了,因此等高傑衝過來和朱由崧真伸手時,他才覺得自己完全錯了。
他這飛馬一槊,力足勁猛,又快又狠又準,有相當的殺傷力,但對朱由崧來說卻是小兒科,朱由崧一不撥馬閃躲,二不用劍來擋槊,見他雙臂展動,輕舒猿背,在馬像玩耍一樣,高傑的這一槊刺空了。
趁着高傑撤槊再進招的機會,朱由崧出手了,雙腿一磕飛虎羼,戰馬往前一衝,掄起大寶劍對着高傑的腦袋是一劍。
這一劍可用秒斬來形容劍勢之快,高傑的馬槊剛剛撤回,一道寒光從他頭頂劈下來了。
做夢沒想到皇有這樣的身手,他認爲着自己冷不丁這一衝過來,朱由崧肯定嚇得大呼救駕並撥馬而逃,可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朱由崧非但沒跑也沒喊幫手而是直接跟他交手了,這一劍快如閃電,唰地一聲到了。
高傑嚇得魂不附體,把腦袋一樸愣,咔嚓一聲,朱由崧這一劍正砍到他的頭盔,頭盔被砍落,高傑嚇得撥馬跑。
這次朱由崧崧可不會讓他跑了,拍馬追,高傑的親衛將士衝過來挺矛便刺,朱由崧一歪身子讓過矛鋒,順勢抓住矛杆子用力一撇,這員將被撇飛到馬下去了。
又過來幾個兵將想攔朱由崧,被朱由崧身後衝來的御營衛隊截住廝殺起來,朱由崧仍然盯緊高傑不放,千里一盞燈其快如風,眨眼間追個馬頭連馬尾。
朱由崧再次舉劍想把高傑斬於馬下,但高傑也不是省油燈,馬往前跑,眼往後盯,一看朱由崧又追到他身後揮劍要砍他,嚇得他趕緊橫槊招架。
“噹啷!”
一聲金屬的脆響,朱由崧一寶劍正剁到槊杆,封出這一劍後,此時高傑看到兩馬是並轡而衝,於是他把後把一拉,前把一推,這杆馬槊的槊鋒呼的一下向朱由崧掃來。
馬槊,是國古代的一種冷兵器,分槊鋒與槊杆兩部分,槊鋒刃長一般都超過半尺,遠遠長於普通的槍、矛類武器。槊鋒具有明顯的破甲棱,好的槊也會同寶劍一樣,有八個面。普通的魚鱗鎖子甲、鐵圜甲、明光鎧,在破甲的槊之下,一擊而破。從魏晉到隋唐再到宋明時期,騎兵是爭霸天下的決定性力量。馬槊則是漢代以來重型騎兵的重要武器,是長矛的重型精品版。
高傑善使馬槊,他的人生也跟這杆大槊一樣,舞動起來反覆無常,先是憑藉一杆大槊造了朝廷的反,跟着李自成南征北戰東擋西殺,爲義軍立下漢馬功勞;後來因一個女人與李自成反目仇之後,也是憑藉這杆大槊又造了李自成的反,爲朝廷誅滅流寇立下赫赫功勳,可以說他爬到興平伯這個高位這杆大槊功不可沒;現在他又是憑這杆大槊來造朱由崧的反,打算將朱由崧活擒或陣斬,此時他的大槊橫掃如一柄嘯天長劍斬向朱由崧的脖子。
朱由崧舉劍架擋,一聲金屬撞擊的鳴響,寶劍再次砍槊杆,這次沒等高傑撤槊,朱由崧也沒撤寶劍,而是使了一招順水推舟,三尺多長的大寶劍順着槊杆往裡滑去。
因二馬現在是並排飛行,因此二人距離非常近,朱由崧這一劍唰啦一下到了。
正滑到高傑的左手腕處,因高傑滿身的甲衣,戴着護腕,否則這一劍下來高傑的左手沒了,但這一劍也沒落空,鋒利的劍鋒斬護腕的瞬間偏了點方向,正滑到他的左手,一聲利刃削骨肉的聲音過後,高傑的左手的五個手指硬生生地被削去兩個半。
三截斷指夾着血花迸濺,凌空飛舞。
十指連心,斷去一個疼痛難忍,何部一下子斷去三個,“啊!”高傑一聲慘叫,大槊便扔了,幸虧他扔得也算及時,否則右手也是同樣的下場。
戰馬仍在飛奔,高傑捂着慘手身子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從馬裁下來了。
朱由崧縱馬追來,打算一劍結果了高傑,但高傑雖然手受傷了,但腿腿還利索,從馬摔下來之後,求生的慾望使他忘記了所有的疼痛,爬起來撒腿跑。
但他畢竟是兩條人腿,如何跑得過四條馬腿?眨眼間被朱由崧追,正欲補他一劍,忽聽身後金風響動,武者的警覺知道有人來襲,朱由崧將右手一揚,大寶劍一道美麗的弧線“叮”的一聲擋飛一物。
朱由崧甩臉觀看,數道勁影從左側丘坡衝下來了,衝在最前面的是一員女將,銀盔素甲紅戰袍,像一團跳動的火焰,剛纔那一箭顯然是她射的,剛剛將弓箭收好的她,手早多了兩柄利劍,坐下白龍馬如飛似箭眨眼間衝到朱由崧的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