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如絲,下起來是那般的哀怨惆悵。
陳子陵彷彿行屍走肉一般的行在街上,伊小蝶的話好似迴音不斷地在他的腦海中迴盪。
“我就要大婚了!”......
她爲何要告訴我?爲何!
陳子陵的心每一可都在撕裂,之前在東廠中伊小蝶猶如九天仙女一般奇蹟的出現,讓他的心中充滿了希望。
他與她還有可能,她還在乎他!
可是現在他卻絕望了,她已經明確的告訴他,她就要大婚了。
這是要徹底和我了斷嗎?
呵呵,呵呵......
爲何這雨都是苦澀的,爲何想哭卻又想笑,爲何總事與願違?
他腦海中浮現出另一個身影,那個身影與伊小蝶一般無二。
明媚的眼,絕美的臉,還有那不似人間之人的氣質。
那個“伊小蝶”帶着微微苦澀的笑,朝他道:“我已經找到屬於我的幸福了......”
後面她還說了些什麼陳子陵已經記不得了,但他記得那天的場景與今天竟是那般的相似。
難道這就是上天註定的結局?
陳子陵的緩緩閉上眼,兩行眼淚順着他臉頰滑下。
“哥哥!”小鹿在他身後寸步不離,一臉擔憂的看着他,她不知道伊小蝶是什麼人,也不知道陳子陵和伊小蝶之間有什麼故事。但從陳子陵的神色中她也能猜到。
難道那人就是哥哥喜歡的人嗎?確實好漂亮,可是她爲什麼要棄哥哥而去?哥哥這麼好的男子難道配不上她嗎?........
兩人各懷心思的漫無目地的走着,走着。
..................
細雨最終是停了,天色也漸漸亮了起來。住在內城中的居民也大多在這時打開大門,做生意的也吆喝開來,不多時,整座北京城便好似活過來了一般。
昨日是端午節,節後的街道上難免會多些垃圾。比如菖蒲葉,艾草葉,更多的是些被調皮孩子扔掉的包着雄黃的小包。難聞的雄黃總是被愛好的孩子嫌棄。
兩個穿着開檔褲的小子,嘻嘻哈哈的從陳子陵兩人的身邊跑過,一個手拿竹條的婦女跟在後面緊追不捨,口裡還罵罵咧咧的。
“兩個小兔崽子,大清早不乖乖吃飯,到處瘋跑什麼。給老孃站住!再不站住,老孃打爛你們的屁股!”
聽到老孃的咆哮,兩個小子跑得更快,一溜煙的消失在了街那頭。
陳子陵的目光緊隨着那母子的身影,這一幕是多麼的熟悉。當年,他可不是一次兩次被脾氣暴躁的老孃追得漫山遍野跑。想到這,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微笑,心中的陰霾也在這一刻散去。
“哥哥!”小鹿見他笑了,知道他把不開心的事摔在了一邊,也跟着笑了起來。
陳子陵看着小鹿頂着一頭的雨水,昨夜大戰過後的痕跡依然留在她的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痕跡,讓她看起來就像只大花貓。
陳子陵心下不禁感動,忍不住伸出手在她掛滿水珠的頭上亂揉幾下,將她那還算整齊的頭髮揉成了亂雞窩方纔罷休。
在小鹿不斷地抱怨聲中,陳子陵不禁大笑起來。這髮型纔像個乞丐婆子嘛!
往常若是有乞丐混進內城的話,會第一時間被五城兵馬司的兵丁趕出去。不過今天五城兵馬司的人似乎看不到他們這一對乞丐似的,即便對面闖過他們也不聞不問。
這讓很多注意到這一幕的人都暗自稱奇,心道:“莫不是這兩人是什麼大人物?”
不過他們還未想完便自行搖頭,哪有穿這行頭的大人物!想不通啊,想不通!
莫說他們,便是陳子陵也想不通,不過想不通就不想這是陳子陵的一貫作爲。
“賣包子勒!”旁邊剛出爐一籠包子,賣包子的手腳麻利的把包子提起鍋,一揭開蒸籠,熱氣騰騰的包子看得陳子陵和小鹿兩人不住地咽口水。
貌似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吧!陳子陵這纔想起,從昨晚開始一直到現在他還粒米未進。嗯,這個問題很嚴重!
他看到小鹿也是一副餓了的樣子,陳子陵大手一揮,吃包子去。
“小二,來兩個。呃不,來十個包子!”
“好勒!”小二聽到有客上門自然高興得不行,可他擡頭一看。
嗯,他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兩個乞丐?
小二頓時皺起眉頭,一雙略帶嫌惡的眼睛不住的在陳子陵破爛的衣服上掃射。
“呆着幹嘛,還不快上包子!”陳子陵不耐煩的道。
“沒有!”小二斜着臉,撇着他道。
陳子陵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說什麼?”
“我說沒有,你沒聽到啊!”小二哪裡會跟他客氣,一雙鼻孔幾乎翹到天上去了。“乞丐還想買包子,能拿出一個銅子兒老子都賣你!”
小二,本是生活在這社會最底層的人物,他們平時被人呼來喝去慣了,驟然見到一個比他地位還低的乞丐也敢指使他,頓時便爆發了。他要將平日所受的氣統統發泄在眼前這乞丐身上。
陳子陵的拳頭瞬間捏的“咔咔”直響,眼中寒光大盛,他有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在這個年代也是非常高大的存在。
那夥計比他矮小的多,被他這麼一瞪眼,嚇得頓時摔在地上。
陳子陵踏出一步想上去教訓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傢伙一頓,忽然一隻纖手拉住了他。陳子陵回過頭,小鹿向他搖了搖頭。
陳子陵無奈地鬆開拳頭
誰知那小二,突然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殺人了,小乞丐要殺人了!”小二的慘呼聲,頓時引來無數人的圍觀。
陳子陵的臉上怒氣浮現。媽蛋!這下麻煩了!
.....................
“醉仙居”京城數以數二的酒樓,位於武勝門內,高五層的酒樓,裝修的華麗異常。無數身着華服的人在這裡進出,陣陣絲竹之聲從其中傳出。
明時好聽書,以及戲曲。故而這“醉仙居”中也建有戲臺,此時正在上演的是一曲千古名劇《花木蘭》。臺上咿咿呀呀的唱着,臺下及包廂中不時傳出一陣叫好。
一個包裝華麗的包廂中卻有些安靜,包廂內坐着兩人,一人身着華服,從其氣度便可看出乃是大富大貴之人。而另一人卻是個和尚。
兩人臨窗坐着,皆閉目不語。過了好一會,那華服男子率先開口了。
“哈大師還未考慮好麼?”
那和尚正是哈可察,哈可察也緩緩睜開眼。“張施主要殺何人?”
張敬軒忽然看向窗外,神色立馬一變,眼中好似要噴出火來。他往正與賣包子的小二理論的陳子陵身上一指。
“我要殺的人就是他!”
哈可察也看到了陳子陵,他的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熱切,不過旋即就被他掩飾住了。
“一個乞丐而已,只得張施主冒這麼大的風險?”他卻在懷疑張敬軒的目地了。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張敬軒惡狠狠的道。
“那好!”哈可察頓時答應下來。“不過,你現在就得告訴我!”
“這......”張敬軒不由遲疑了下,隨即咬了咬牙。“你附耳過來!”
哈可察把頭伸過去,張敬軒在他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哈可察的眼睛頓時瞪大,他盯着張敬軒。“當真?”
張敬軒豎起三指道:“張某若有半句假話,人神共棄!”
“好,哈哈!”哈可察大笑起來。“既然這麼巧,那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哈某便替張施主除掉此人!”
張敬軒先是一愣,而後大喜。“那就有勞大師了!”
“張施主何必客氣,不如就在此處等着哈某的喜訊!”哈可察一撩僧袍便站起來。盯着窗外的陳子陵的眼神逐漸日切。
神棍,神棍。你終於還是要落到我的手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