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內。
朱由校站在鏡子前面,打量着自己的裝扮。
一副讀書人的樣子,身上的衣服雖然是綢緞的,但是看起來也沒有多麼的名貴。腰間繫着的玉佩,也只是普通的點綴。
滿意的點了點頭,朱由校說道:“把朕的扇子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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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之後,張皇后白了一眼朱由校,就將扇子遞給他問道:“陛下這副打扮,是想上演一出才子佳人的戲碼嗎?”
要知道,大明現在的各種戲曲很活躍,不論宮裡宮外都很喜歡,張皇后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才子佳人的戲碼,已經成了一個流行趨勢。
聽了這話之後,朱由校就笑了,刷拉一聲,展開了摺扇說道:“這是什麼?這可不是什麼才子佳人,這叫游龍戲鳳。”
“陛下這次出去還是帶個人吧。”張皇后有些無奈地說道。
“帶人?帶誰?”朱由校有些疑惑的問道:“有魏朝跟着不就行了嗎?”
“妾身說的是後宮的女人,帶一個或者兩個在身邊伺候。”張皇后看着朱由校,聲音有些幽幽的說道:“免得出去再帶人回來。”
“你這是嫌棄宮裡的人多?”朱由校看着張皇后,覺得她吃醋的樣子還有點好玩。
白了一眼朱由校,張皇后有些無奈的說道:“這總是從外面帶人回來也不合規矩。如果陛下想要的話,不如就選一次秀女吧?陛下登基九年,這隻選過一次秀女。”
臉上的笑容緩緩地收斂,朱由校伸手拉住了張皇后的手,面帶溫柔,語氣有些感慨的說道:“是啊,一晃都九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現在想想,朕還能夠回憶起當初我們大婚的時候,現在你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朕還沒過夠,這日子要是一直能夠這樣下去該多好。”
聽了這話之後,張皇后原本還很感動,可是猛地就是一個激靈,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不是有了長生的念頭吧?”
張皇后還真的怕朱由校想要長生,然後去找人煉丹。
這自古以來,皇帝想長生煉丹那就不在少數,尤其是在大明。這皇家崇信道教,想要長生煉丹都已經是有傳統的了。
不光是皇帝,各地的藩王也非常喜好此風。
朱由校一直沒有表現出這一點,讓張皇后很放心。可是誰想到朱由校突然提起了長生這個事,這不擔心都不行了。
伸手捏了一下張皇后的鼻子,朱由校說道:“想哪去了?朕可不是迷信之人。青雲門的韓立都死了,還有誰給朕煉丹?”
聽到朱由校這麼說,張皇后噗嗤一聲就笑了。
倒不是這個話有什麼可笑的地方,而是她想起了朱由校提起的那個道士,那個一直住在皇宮裡面的老道,什麼青雲門的韓立。
原本張皇后還以爲這個老道真的是什麼高人,陛下非常的信他。可是後來一次無意中的閒聊,朱由校把真相告訴她了。
張皇后這才知道,這個人就是朱由校從大街上抓來的徹徹底底的一個老騙子。當時朱由校想辦事才藉着他的名頭。
這個人一直在皇宮裡面,之後死在了皇宮,朱由校還讓人把他好生安葬了,算得上是善始善終。
這次聽到朱由校提起這個老道,張皇后不自覺的就笑了。
“陛下就會逗妾身開心。”張皇后笑着說道:“不過這次陛下出去,一定要帶着人。這身邊沒人伺候着,妾身不放心。”
雖然不知道張皇后這麼堅持是不是真的吃醋,不過朱由校也沒在意,出門帶兩個女人也沒什麼大不了。
現在不比當初了。當初那個時候去的地方都比較危險,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國家朝政不穩,自己也沒有心思帶着女人遊山玩水。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地方安穩,國家國力雄厚。自己心情不錯,帶人出去走一走也挺好的。
想了想,朱由校說道:“那就袁妃和田妃,這些年也夠對不住她們兩個。”
張皇后點了點頭說道:“妾身去安排。”
當年袁妃和田妃是和張皇后一起進宮的,只不過爲了展現皇帝和皇后的感情,朱由校過了很久才和她們兩個同房。而且爲了讓張皇后先生孩子,一直沒讓她們兩個懷孕。
即便是生了孩子,這些年朱由校對她們兩個也一直沒有過度的寵幸,倒也是有一些愧對。這次既然是出去遊玩,把她們帶上也好。
“行,那你去吧。”朱由校擺了擺手說道。
這個時候,魏朝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朱由校,又看了一眼張皇后,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通政司陳四海求見。”
聽了這話之後,朱由校就是一愣。
魏朝是不得不小心,畢竟皇帝和皇后的感情一直都這麼好,而且現在居然更好了。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打擾了他們的興致,搞不好會被記恨。
這些年雖然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但是發生一次也不行。尤其是這兩天,皇后娘娘的心情必定不會很好,自己別惹事。
如果不是這一次來的是陳四海,魏朝一定是要等一等的。
陳四海這個人現在在大明的名聲非常大,掌管通政司。
有很多人傳言,陳四海的名號是鐵面無私陳四海。當然了,貪官污吏那邊也給他了一個名號,叫做抽筋扒皮陳四海。
不過無論綽號如何,陳四海這個人都是一個不講情面、但是能力十足、神目如電的官員。根據傳言,他只要看你一眼,就能把你嚇得夠嗆。
朱由校沒想到這個時候陳四海會來,說道:“讓他進來吧。”
“那妾身先告退了。”張皇后對朱由校說道。
“好。”朱由校點了點頭,伸手拉了張皇后說道:“晚上朕到你那去。”
“那妾身等着陛下。”張皇后笑着說道,便轉身離開了。
時間不長,陳四海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見到朱由校之後就是一愣,沒想到朱由校居然會是這個打扮。
陛下這是要出宮嗎?
不過陳四海動作上不敢怠慢,連忙行禮。
朱由校擺了擺手說道:“說說吧,你來了什麼事?”
“啓稟陛下,”陳四海直接說道:“通政司這些年壓了很多奏報,全都是關於各地衛所的,大部分都是關於土地的,很多都沒有處理。”
“這一次朝廷清查各地的田地,臣就想是不是把各地的衛所田地也清查一下?”
聽了這話之後,朱由校的臉都嚴肅了起來。
這件事情可不是什麼小事,各地衛所的田地都是屯田的田地,說白了就是當年朱元璋的制度遺留物。
軍隊在地方屯田自給自足,不用花銷朝廷的賦稅和錢糧,可以說這是一個好政策。
明初的時候天下打了一個亂七八糟,急需恢復生產。土地荒蕪,人口凋敝,朝廷的收入更是非常非常的少。
在這樣的情況下,養一支規模龐大的軍隊根本就不現實。所以朱元璋制定了屯田政策,各地的軍隊戰時打仗,閒時就是訓練和種地,最好能夠實現糧食的自給自足。
可是渡過了明朝初期之後,到了中期,衛所崩壞,世代傳的軍戶制就成了大明一個頑疾。那些屯田就成了很多人眼中的肥肉。
尤其是那些世襲的軍官們,他們會把田變成自己的,然後讓軍戶給他們種田。除了一些親兵堅持訓練之外,剩下的錢就都是他們的。
而那些軍戶就成了給他們掙錢的佃戶,甚至連飯都吃不飽,過得不如普通的佃戶,成爲了這個時代的奴隸。
依靠這個制度吃飯的人太多了,可以說是大明的整個軍隊體系都靠這個。
大明朝的國家財政極度不健康,想編練新軍廢除這樣的制度,根本就實現不了。所以大明一朝,這個問題都沒解決。
這一次陳四海也是看準了機會,覺得可以搞了。
現在朝廷的主要軍隊是邊軍和皇家親軍,有了這樣堅實的基礎,那這個問題就可以徹徹底底的弄起來了,至少把田地查清楚。
那些貪污了朝廷田地的軍官,要徹徹底底的清洗一次。
畢竟很多軍官都是世襲的,那是祖祖輩輩傳的,家裡面的錢糧田地都不少。很多都是朝廷的公田,不收拾一下不行了。
朱由校看了一眼陳四海。
這件事情他想動,但不是現在。
這個事情實在是太大了,在原本的歷史上,明朝後期之所以地方的軍隊長官能夠有那麼大的權力,很大的原因就是他們手裡有糧,同時還有人。
現在雖然沒到那個程度,但是如果文官和地方將領那邊一起,容易出問題。
這部分其實是朱由校軍隊改革的一部分,官紳一體納糧解決完之後,朱由校纔會徹底對這方面下手。
一方面解決屯田和軍戶的問題,另外一方面就是解決大明世襲軍隊的問題。
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體系,如果不是一次性全部解決,光是查田地的話,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可是現在聽了陳四海的話,朱由校覺得先查一查似乎也沒有壞處。至少可以清理一批蛀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