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愛卿所長,朕當用之。”朱由校看着畢懋康,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愛卿回去等着吧!”
畢懋康一愣,這就回去等着了?
不過畢懋康也知道了,陛下這是要用自己,而且還是要用自己的所長。可是究竟是怎麼回事,畢懋康暫時也不知道啊!
只是這個也沒法問,畢懋康只好躬身道:“臣告退!”說着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看着畢懋康離開的背影,朱由校面無表情的伸手敲打着輪椅的扶手。
雖然朱由校很想和畢懋康商量一下關於新式武器的鑄造,現在卻不是時候。
另外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那就是關於新武器的鑄造,這個需要想辦法。只是怎麼想辦法,這是一個問題。
交給兵部去做?別開玩笑了。
兵部的軍械朱由校是知道的,砸下去的錢有一半用到軍械鑄造上就不錯了。
很多人曾經研究過,爲什麼明代的火器那麼先進,但是卻沒有得到大規模的普及和推廣?爲什麼戚繼光的火器部隊那麼先進,甚至明初的神機營如此強大,到了明末反而不行了呢?
答案很簡單,因爲錢都被人貪污了,沒人用心地去鑄造了。
首先是刀槍這些普通軍械,貪污一心銀錢,用不合格的鐵料。看你是看不出來的。但是上了戰場,捲刃崩斷,這些時有發生,搞得像遼東這種地方都要用軍餉額外鑄造兵器。
爲什麼不上告呢?
因爲掌握軍械的是兵部,你告一個試試。這也就導致了大明的軍械成本激增。
因爲地方上要打仗,他們自己要鑄造軍械,這也就導致了軍餉被挪用,屯田和朝廷的餉銀只夠養活一部分的士卒,讓他們有能力作戰,這些人也就是將領的親兵。
其他的軍戶就只能種地,像奴僕一樣的存在。你指望這些人給朝廷拼命?
別鬧了,不造反就是給你面子了。
至於火器,鳥銃炸膛者十之七八,你用試試看,拿着都膽戰心驚。放一槍,還沒等打到人,自己先被炸得滿臉開花了。
想想雲南黔國公的火槍多段射擊,那可是在明初,可是現在呢?搞成什麼樣子了?
朱由校心裡面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隨後就是想殺人了。
另外就是恨大明皇帝的不爭氣,因爲在建國之初,大明爲了預防兵部廢掉、有人不聽話,所以建立了親軍制度。
所謂親軍是什麼?
看錦衣衛就知道了,這是專門聽命於皇帝的軍事力量,是皇帝的權威的保證。現在呢?除了錦衣衛耀武耀威,其餘的親軍在哪來?
全都成了勳貴和勳戚吃空餉領俸祿的地方了,京營十幾萬大軍,垃圾得要命。
除了親軍制度,爲了軍械上不被卡脖子,朝廷還建立了兵仗局。
兵仗局屬於明八局製造軍用器械、宮中零用鐵器的機構。這個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衙門,用來保證親軍的軍械精良。兵仗局由宦官掌管,能夠保證軍械的優良,因爲幹不好皇帝可以直接殺人。
可是這些都在哪裡?
土木堡之變之後,大明的確是衰落了。但是在朱由校看來,衰落的不是國力,一場大敗並不能將大明衰減得如何,而是皇權的衰落,是中央集權的衰落。
士大夫趁機攫取權力,尤其是于謙對京營的改革,勳貴被徹底排擠出了權力中心。文官乘勢崛起,士紳集團徹底攫取了這個國家的權力。
他們打壓勳貴和將領,內閣的權威也提升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從而導致的一系列後果使得大明徹底向深淵滑了下去,使得皇帝只能用宦官來奪回自己的權力,隨後開始了長達百多年的宦官政治。
朱由校腦中思緒萬千,伸手對着陳洪招了招手,然後開口說道:“將朕推到那裡去!”
陳洪連忙走過來將朱由校推到了陽光下。
感受着溫暖的陽光,朱由校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彷彿睡着了一般,可是他早就在腦海之中進行着規劃了。
想要幹掉一個龐大的利益團體,硬碰硬是不可取的。一方面會殺敵八千自損八百,其次就是幹掉了這個利益團體,新的替代者在哪裡?沒有替代者只會造成亂子,自己是不會這麼幹的。
那麼如果幹掉一個龐大的利益團體呢?
答案很簡單,扶持一個新的利益團體取而代之,這即是最好的辦法。
朱由校就準備這麼幹。
既然兵部和兵仗局都靠不住了,那就索性另起爐竈重開張。至於兵部那邊,讓他們先幹着,等到自己這邊幹完了,那就直接將兵部給吞掉。
到時候就是自己和兵部那些人算賬的時候,反正朱由校覺得,大明的文官全殺了肯定有冤枉的。
但是三個人裡面殺兩個半,肯定全都是死得其所,這個刀子自己早晚是要拎起來的。
京城看似平靜,但是下面蘊藏着波濤。三法司開始了構陷熊廷弼案子的審理,原本大家都以爲這算不上什麼大事情,案子到了自己的手裡面,這還能算事嗎?
可是當看到坐在那裡一副老神在在的魏忠賢,所有人的表情都感覺像吃了蒼蠅一樣。
魏忠賢卻毫無所覺,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說道:“咱家奉陛下旨意來旁聽,不發表意見,諸位大人儘可放手審問。”
在場的人對視了一眼,眼中全都露出了擔憂,這個案子是怎麼起來的?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
大家彈劾魏忠賢,魏忠賢報復,這個構陷熊廷弼的案子,基本上就是魏忠賢一手炮製的。大家廢了很大的力氣將案子要到了三法司,在這樣的情況下,魏忠賢心中豈能沒有怨恨?現在他來聽審,那豈不是回去之後全都要說自己這些人的壞話?
雖然擔心,可是也沒辦法,大家都知道這事沒法改,甚至連勸諫都不可能。
你想讓陛下不派人來聽審,那你想做什麼?
現在陛下已經對自己這些人不信任了,你再這麼搞,必然就是大事情了,說不定陛下就發怒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家目光就集中到了楊漣的身上,畢竟他纔是主審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