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魏忠賢和崔呈秀的問題,阮大鋮頓時露出了苦笑,有些無奈地說道:“魏督公、崔大人,我也不知道啊!我剛纔被他們堵在了屋子裡面,如果不是躲得快,這個時候估計已經被他們打死了。”
聽了這話之後,魏忠賢和崔呈秀都是一皺眉頭。
兩人沒有想到,情況居然如此嚴重,看得出來有人下了死手。
那麼就簡單了,這裡面有人在搞事情,而且還想把事情鬧大,居然要弄死阮大鋮。
“那怎麼辦?”魏忠賢看着崔呈秀直接說道。
阮大鋮死不死的,魏忠賢不在乎。這麼一個人,死了也是無所謂的事情,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人。不過事情如果查不清楚,那魏忠賢可就麻煩了。
崔呈秀苦笑着說道:“我現在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那就把這些人全都抓回去。”魏忠賢想着想着,咬着牙說道:“回去之後再慢慢的料理他們,讓他們指認,想來會有一個好結果。”
“這樣怕是不妥吧?”崔呈秀遲疑着說道:“這裡畢竟有支持書院改革的人,如果把他們都抓起來,肯定會把事情鬧大,到時候陛下那裡交代不下去。”
正在這個時候,孫雲鶴走了過來,徑直來到魏忠賢的身邊,小心翼翼地說道:“督公,有人想見你。他說他知道誰是領頭鬧事的。”
聽了這話之後,魏忠賢的眼睛就是一亮。
他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有人來打報告,而且早就留心眼了。
魏忠賢面帶驚喜地說道:“人呢?在哪裡?快帶我去見他!”
“好的。”孫雲鶴答應了一聲,轉身便在前面帶路。
魏忠賢趕忙跟了上去。崔呈秀也跟了上去。
雖然魏忠賢沒有叫崔呈秀,但他還是跟了上去。
現在崔呈秀真的想盯着一點魏忠賢,生怕這位督公搞出什麼大事情。
三人很快就來到了一個角落裡,這裡已經有個人在等着了。
見到魏忠賢之後,這人連忙躬身行禮道:“見過魏督公,見過崔大人。”
魏忠賢兩人上下打量這個人。
雖然已經收拾過了,但還是能夠看得出此人有些狼狽,頭髮散亂,身上的衣服也很殘破,甚至還鬧了一個熊貓眼。顯然被人打得不輕。
“你知道是誰?”魏忠賢看着他直接問道。
這人笑着說道:“我知道。我叫王林生,是司禮監陳公公的人,這裡的不少人都是。我們是來支持書院改革的,大部分支持書院改革的人都是我們帶來的。”
聽了這話之後,魏忠賢就是一愣,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王林生居然是陳洪的人。陳洪現在在皇爺面前很得寵,最關鍵的是,陳洪是皇爺的一條很忠誠的狗,如果沒有皇爺的吩咐,陳洪可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怎麼證明你的身份?”魏忠賢看着王林生直接問道。
“您可以去找陳公公求證。”王林生直接說道:“讓我們配合魏督公也是陳公公的交代。陳公公說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陛下的差事辦好。”
聽了這話之後,魏忠賢點了點頭,陳洪的意思他明白。
魏忠賢說道:“這個人情我記下了,回頭我會和陳洪說。現在你說說吧,究竟是誰帶頭來鬧事的?”
王林生笑着說道:“反對的那些人裡面,其實沒有領頭的。那幾個領頭鬧事的,現在全都躲在支持的人羣裡。”
“魏公公你往那邊看。”一邊說着,王林生一邊向一側指了過去,“那裡有十幾個人,爲首的是一個叫張秋的人,他就是這一次事情的領導者。據說他是魏大中的好友,這次的事情也是他帶着調起來的。”
“魏大中?”魏忠賢有些遲疑的問道。
這怎麼和他一個姓?
崔呈秀聽到魏大中這個名字,神情一動,直接走到魏忠賢的身邊說道:“這個魏大中是高攀龍的人,東林書院是他們的大本營。”
聽了這話之後,魏忠賢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後笑着說道:“原來如此。看來朝中的東林黨還沒有洗乾淨,這些人真的是有機會就出來鬧事,從來都不安穩。對了,那個魏大中到哪裡去了?”
聽到魏忠賢這麼問,崔呈秀連忙把事情的經過和魏忠賢說了一遍。
崔呈秀和阮大鋮是怎麼算計魏大中的,一點都沒有隱瞞,都告訴了魏忠賢。
聽了崔呈秀的話,魏忠賢擺了擺手說道:“你們也太小家子氣了。抓起來之後就應該問問,也別用那麼簡單的理由。審問了才能把他的同夥挖出來。”
崔呈秀只能苦笑。
這種事情他能幹嗎?當初也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還有同夥,何況有同夥也不能夠隨便抓人,又不像魏忠賢一樣有聖旨。
“行了,既然知道誰是主謀,那就好辦了。”魏忠賢笑着說道,同時對孫雲鶴使了一個眼色。
孫雲鶴自然明白,帶着手下的人轉身就走了,到了支持的學子堆裡就把張秋和他身邊的幾個人抓了起來。
被孫雲鶴帶走的還有那些反對書院改革的學子們。
雖然他們有掙扎,有鬧騰,但是都沒有用,東廠的人全都鎮壓下去了。
何況現場還有支持書院改革的學子,那些反對者想鬧騰也鬧騰不起來。
首善書院的事情也都儘快地平息了下去。
臨走的時候,魏忠賢看着崔呈秀直接說道:“你儘快把這邊的事情弄明白,書院改革的事情你儘快推下去,不要再出其他的幺蛾子了。這次事情鬧得這麼大,說不定朝堂上已經有人要彈劾你了,你要小心一些。”
崔呈秀連忙點頭說道:“督公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魏忠賢帶着人走了,崔呈秀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鍾羽正,幾個人一起在首善書院裡面就商量了起來。
鍾羽正到這個時候還沒有恢復過來,他就沒想明白這些人是怎麼想的,爲什麼要在這裡鬧事?難道自己做的還不夠嗎?
想到那些人反對的話語,鍾羽正心裡面有些黯然。
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直接對崔呈秀說道:“崔大人,首善書院怕是不能同意改革了。”
聽了這話之後,崔呈秀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臉色也黑了起來。
這件事情如果辦不好,他絕對是前途無亮,真的是一點亮光都沒有了。現在他要的就是把首善書院的改革妥妥貼貼的完成;如果完不成,他覺得自己會完蛋。
原因很簡單,首善書院已經不是單單牽扯到一家書院的事情了,現在是雙方爭鬥的焦點。如果這裡的改革不能夠完成,代表着這些鬧事的人成功了,這絕對不是陛下能接受的,也不是崔呈秀能接受的。
“這件事情怕是沒有商量的餘地。”崔呈秀直接黑着臉說道:“如果在這次的事情之前,或許還能再商量一下。可是在這次事情之後,那就絕無可能。首善書院必須要改革,而且還要儘快的完成改革。”
聽了這話之後,鍾羽正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原因也很簡單,在這一次鬧事的人中,鍾羽正看到了很多熟人。
作爲東林黨的一員,鍾羽正心裡很明白,這一次在背後支持的人就是東林黨,他們甚至都沒有找他。
首善書院雖然是一所獨立的書院,但是天下書院皆屬東林,這已經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甚至在西北,書院也是東林派系傳播的思路,大家都這麼幹。
現在如果不重回東林黨的懷抱,他的名聲肯定就臭了,他們也不會放過他。
崔呈秀根本沒有給鍾羽正說話的機會,直接說道:“如果再拖延下去,對我們都沒有好處。首善書院的院長還會是你,很快朝廷就會派人來整改,所有的學生也都會進行篩選。如果有人願意的話,那麼就把他們留下;如果不願意,那麼隨時可以走。”
聽了這話之後,鍾羽正看着崔呈秀,沉着臉說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就只能請你去東廠走一趟了。”崔呈秀的臉色很難看。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必要再裝什麼僞善了。無論做到什麼程度,這些事情都必須要做。
一邊的阮大鋮聽了這話,臉色瞬間就激動得很。他明白鍾羽正的心思,也知道這個人的性格。
這就是一個古板的老書呆子,如果好說好商量,或許還能成;如果要是威脅脅迫,那肯定不能成。
阮大鋮沒等鍾羽正說話,連忙說道:“不至於,不至於。”
崔呈秀兩人全都看向了阮大鋮。
阮大鋮也沒有遲疑,直接說道:“之前咱們不是商量好了嗎?我現在問問崔大人,宮裡面怎麼說這件事情?”
聽到阮大鋮的這個問題,鍾羽正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
崔呈秀看了兩人一眼,說道:“陛下有些擔心,怕有人利用這次的事情鬧事,所以才讓魏督公來調查清楚。”
“誰想到,剛到這裡,就看到你們打起來了。事實證明,陛下想的沒錯,的確有人在這裡鬧事。”
鍾羽正和阮大鋮對視了一下,兩人都有一些尷尬。
顯然在他們的地盤上鬧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也不覺得有什麼光彩的。
“你們兩個馬上寫一份題本,請求書院改革。我會給你們遞上去。只要把這份題本遞上去,相信朝廷就會有一個說法。”
“你們放心,這次的事情不會影響到你們。首善書院這些人已經挖出來了,不會再有其他的問題了。至於關於傳授聖人之道的事情,這個也沒有問題,朝廷會答應的。”
這是崔呈秀在騙鍾羽正兩人,他根本就沒有這個把握,甚至都沒有說陛下會答應,只說朝廷會答應。
崔呈秀現在只希望鍾羽正兩人把題本寫出來,至於事後如何,那就不在崔呈秀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只要把事情定下來,哪怕鍾羽正反悔,那都沒有用。如果他真的反悔了,還要鬧事的話,那就可以直接下死手了。
阮大鋮對崔呈秀使了一個眼色。
崔呈秀會意,說道:“我出去看看學子,你們好好考慮一下。”
說完,他站起身子向外面走了出去。
此時此刻,皇宮大內。
三位內閣大學士已經來到了皇宮。
外面的事情韓爌他們已經知道了,而且突然接到了很多題本。大部分題本的內容都差不多,措辭也很激烈,基本上都是反對書院改革的;要麼就是請求撤換崔呈秀的。
一時之間,反對皇家書院改革的聲浪就起來了。
這要說沒有人在背後策劃,那是不可能的。只不過在背後策劃的人是誰,暫時不得而知,估計也查不出來。
不過三個內閣大學不敢怠慢。
聽了韓爌他們說的事情,朱由校臉上露出了一抹無奈。
看來事情還是不可爲,皇帝不可能真的和讀書人決裂。現在把這些人全都抓起來,只有把書院改革完成,他這個皇帝纔會佔據主流。
所有人都明白這件事,書院握在誰的手裡面,誰就掌握了輿論、就掌握了讀書人的心。
如果書院在皇帝的手裡面,外面很多人想要做的事情就做不到了。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些人是要鬧騰。
用魏忠賢的手段直接來硬推,朱由校也不是沒有考慮過。
畢竟在原本的歷史上,魏忠賢就拆了東林書院,而且在全國範圍內大肆搗毀書院。可是結果呢?
結果就是把魏忠賢徹底推上了對立面。如果朱由校也這麼幹,也會是一樣的結果。
朱由校要和東林黨他們搶的是人心,搶的是讀書人的支持,搶的是天下人的支持,而不是簡簡單單的把東林黨打倒。
使用暴力的手段推倒之後,人心一樣不服。到了那個時候,還是一樣的麻煩。這不是朱由校想要的。
朱由校當然也有b計劃,原本並不想實行這個b計劃,可是現在看來不實行是不行了。
朱由校看了一眼三個內閣大學士,說道:“你們幾個有什麼想法?不妨說來聽一聽。”
三人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了爲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