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走過去的時候,戲臺子早就已經搭好了,顯然這裡是早有準備。
事實上,無論朱由校來不來,這裡都是在唱戲的。因爲即便朱由校不看,宮裡面的太妃也要看。
臺子搭的不是很大,但的確用了心。
坐下之後,朱由校反而搖了搖頭。
這樣不行啊,這樣艱苦樸素、樸實無華的戲臺子怎麼配自己接下來的所作所爲呢?
可是讓自己出錢修一個專門看戲的樓,朱由校還真捨不得。
現在自己那點錢,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哪有心思用來修看戲的樓啊!可是自己要做的事情又需要修這麼一個樓,看來得找人哪!
坐下之後,朱由校對身邊的陳洪招了招手。
陳洪不敢怠慢,連忙來到朱由校的身邊,恭敬的說道:“皇爺有什麼吩咐?”
“去一趟後宮,把鄭太妃請過來;另外把福王召來西苑。”朱由校看着陳洪說道:“朕說的是老福王。算了,讓他們父子一起過來吧!”
“是,皇爺。”陳洪連忙說道。
等到陳洪走了之後,朱由校坐在椅子上,心滿意足地看着眼前的戲臺子,轉頭問張皇后:“寶珠,這臺上唱的什麼戲呀?”
“西廂記。”張皇后說道:“陛下要是不喜歡的話,那妾身就讓人換一個曲目。他們還有挺多不同的曲目。”
朱由校擺了擺手,笑着說道:“西廂記挺好,就西廂記吧。”
輕輕的點了點頭,張皇后就轉身吩咐了下去。隨後她有些遲疑地拉着朱由校,說道:“陛下,不如把袁妃和田妃也叫過來吧?”
聽了這話之後,朱由校就是一愣。
轉頭看着張皇后,朱由校問道:“他們去找你了?”
事實上,朱由校的這兩個妃子在宮裡面實在是沒有什麼存在感,或者可以說不光是沒有存在感,而是根本就像不存在一樣。
朱由校沒想到張皇后會主動提出來這事。
在朱由校看來,女人對男人的佔有慾是天生的,就像男人對女人的佔有慾一樣。
小男女談戀愛的時候,特別是熱戀期間,對方几分鐘不回自己的微信,那都會患得患失。至於說古代女人大度,多半也是裝出來的。
這個時代給了她們太多的束縛,有些事情她們即便心裡不願意,臉上也不能夠表現出來。張皇后也應該是這個樣子。
只是,自己已經千般萬般對寶珠好,她怎麼沒事要把袁妃和田妃給叫出來?
不過朱由校心裡也明白,自己終究是要提拔一下這兩個妃子的。之前一直沒有拉出來,無非也就是爲了穩固張皇后的地位,加上前一段時間確實是太忙,無暇顧及她們二人。(週週注:絕對不是週週把她二人忘了,絕對不是)
原本朱由校也打算把這件事情給辦了,沒想到張皇后居然主動提起來了,他心裡面很難不產生什麼想法。
如果是袁妃和田妃兩人去找張皇后抱怨了,或者在宮裡面傳出了什麼謠言,那有些事情可就說不得了。
朱由校不是不允許女人爭寵,但是不能用這種方式。
張皇后聽了朱由校的話,連忙伸手拉了一把朱由校。原因也很簡單,張皇后深知自己這位陛下的脾氣。這要是讓陛下誤會了,那宮裡那兩妹妹還有好日子過?
大家都是從外面進皇宮裡來的,這日子一天天的過,自己霸佔了陛下這麼長時間,外面都已經說自己榮寵過盛了,自己總歸要做點什麼;看着她們兩個可憐巴巴的翹首以盼恩寵,也不是那麼回事。
這是張皇后心裡面的想法。如果因爲自己說的話讓陛下誤會了,那自己還不如不說。
於是張皇后連忙解釋道:“陛下,不是有人說什麼。陛下寵着妾身,妾身知道。可是這大明也是有祖宗規矩的,兩位妹妹進宮也有一段時日了,陛下一直不過去也不是那麼回事。”
張皇后柔聲細語的說道:“陛下也不用擔心妾身,妾身這點度量還是有的。難道陛下以爲妾身是那種善妒的女人?”
“朕的寶珠當然不是。”朱由校連忙語氣柔和的安慰道,隨後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見張皇后有些欲言又止還有些委屈的模樣,朱由校趕緊答應道:“行行行,都聽你的。把她們都找過來吧,今天晚上就讓她們在朕這裡留宿,你可是滿意了?”
張皇后看了一眼朱由校,笑着點了點頭說道:“這纔是妾身的陛下嘛。”
“行了行了,說點別的吧。”朱由校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說道:“別掃了興致。”
沒事讓我多睡女人,這讓我多爲難?
我是那種喜歡美色的人嗎?
真是的。
張皇后沒有去管朱由校,對身後的宮人說道:“去,請袁妃和田妃來。”
時間不長,人都陸陸續續的過來了,袁妃和田妃兩人也一起走了過來。
袁妃和田妃兩人在宮裡面地位相同,境遇也差不太多,反正都不得寵,在這樣的情況下,兩人自然而然的就走得近了一些,所以兩人的關係也非常好。
張皇后平時也經常關照她們,今天張皇后叫她們過來聽戲,她們也沒有意外,因爲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這一次到了戲園,眼尖的袁妃就發現與往日裡有些不一樣,那隻見過一面的陛下今日竟然也在這裡。在一瞬間,袁妃還以爲是自己眼花,她拉了拉田妃的衣袖,有些遲疑的問道;“田妃,你可是看見了陛下?”
田妃正在想着等下點什麼曲目,這一問倒是把她給問住了,“陛下?”
她疑惑的望過去,果不其然,看見那個人就那麼隨意的坐在那兒吃着果子。
對於這個沒怎麼見過面的陛下,袁妃和田妃兩人絕對是畏懼多於情分,所以顯得十分緊張。
不過兩人還是走到朱由校的面前,謹慎的說道:“臣妾參見陛下。”
朱由校看了一眼兩個人,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說道:“行了,起來吧。皇后讓你們過來看戲,既然來了,就坐下好好看吧。”
“是,陛下。”袁妃和田妃兩人答應了一聲,乖巧的坐到了另一側。
張皇后則是拉着兩個人開始嘀嘀咕咕.
看着兩人一副畏懼羞怯的模樣,朱由校知道張皇后在和她們兩個說什麼,這是在安排今天晚上睡覺的事情。
很快,鄭太妃也過來了。
說起來,朱由校還真沒怎麼見過這個老太太,不過這位鄭太妃也倒是真的能活。
隨意吩咐鄭太妃坐下之後,朱由校便不去看她了。因爲朱由校對她實在是沒什麼興趣。
今天朱由校的目標是老福王,也就是自己的那位皇叔。
臺上的戲已經唱了一會,老福王朱常洵和小福王才從外面不情不願的走了進來。
不過等走到朱由校近前的時候,老福王臉上的不情願不見了,換成了獻媚般的諂笑就要行禮。
朱由校擺了擺手示意老福王他們退下,表示看戲要緊。
老福王非常忐忑的被安排坐下之後,臉上全都是緊張的神色。
自從進了京城之後,老福王的心裡面就沒有一天踏實過,生怕哪一天自己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一杯毒酒、一丈白綾,那都是要自己命的東西。
這段時間沒有這樣的聖旨,他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這大明朝的藩王,最好的日子是在太祖年間。過了太祖年間,那是一日不如一日,一時不如一時。靖難之後,成祖皇帝嚴厲削藩,每一代當朝的君王都在執行這個政策,這麼一代一代下來,到了現在,大明朝這藩王剩下的也就是一個空頭的帽子了。
對於自己是怎麼回事,老福王心裡很清楚。今天得到陛下召見自己陪同看戲的聖旨,老福王這心裡那叫一個忐忑,鬼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這位陛下可是一直沒召見自己,這招一召見恐怕也沒好事情,老福王心裡那叫一個無奈,他恨不得這皇帝侄子看不見自己纔好。
老福王偷偷的看向母妃,希望母妃能給自己點提示。
可是老福王失望了,鄭太妃根本就沒有往他這邊看。
臺上的戲唱得很精彩,朱由校也聽得很感興趣。
這個弋陽腔,朱由校前世還真就沒聽過。你要說京劇、評劇、崑曲這些東西朱由校都聽過,哪怕是二人轉,朱由校也聽過。像黃梅戲、豫劇、越劇、大鼓書梆子,那也多多少少是聽過的。
弋陽腔是沒聽過,不過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估計自己開始聽戲之後,這戲曲會迎來一個空前的大發展,叫做徽班進京。
估計這也快了,不過臺上這個唱戲的戲子好像很漂亮,這個身段、風采,頗有幾分讓人挪不開眼睛的意思。
當然了,不是說這人有多漂亮,而是她身上就有那麼一股勁,如果非要用一句後世的話來形容的話,朱由校覺得洪世賢的那句話就比較合適。
等到戲唱完,朱由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笑着說道:“不錯不錯,這唱的是真不錯,看來以後可以多聽一聽。”
說着,朱由校拉着張皇后的手,說道:“以後寶珠陪朕多聽一聽。”
“只要陛下喜歡,妾身自然是無不肯的道理。”張皇后連忙笑着說道。
“那行,今天就到這。”說着,朱由校站起來身子,轉身朝着寢宮而去,同時對身邊的陳洪說道:“把皇叔叫上,趁今天見一見他,正好有些事情和他聊一聊。”
“是,皇爺。”陳洪連忙答應了一聲,去招呼老福王。
老福王朱常洵則是十分的忐忑,原本以爲看了戲自己就能回去,誰想到陛下還要召見自己。
看來這真是沒有好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