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地方怎麼樣?”
置身於這間磚木結構的大倉中,宋其玉指着大倉說道。
“致遠,你看是不是和你說的一樣,這大倉長十丈、寬兩丈,出門十丈,就到秦淮河,岸邊可以靠船,貨物可以直接裝船運往各地……”
介紹着眼前的房屋,宋其玉最後又笑道。
“這裡是原本是雜貨倉,昨天致遠兄說過後,小弟便讓人買下這裡,用來辦那個工廠。”
工廠……
聽到這兩字,施奕文笑點下頭,並沒有說話。
喝酒誤事。
直到現在,施奕文的心裡仍然是一陣五味雜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己原本是想把配方交給宋其玉,還他個人情,可不曾想,卻被他拉着一起辦起了牙膏廠。而且宋其玉對此也極爲上心。立即着手辦了起來,然後一大量就派車伕去接自己。
這不,廠址都遠好了。
“致遠,你看,這座大倉可以用來製作牙膏,那兩間小倉,可以當作庫房,你看小弟這麼安排如何?”
“如此甚好。”
騎虎難下的施奕文笑點着頭。
恐怕只有老天才知道,當初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參觀完了工廠,宋其玉又熱情的邀請施奕文到秦淮河邊的酒樓用餐,坐在酒樓上,看着秦淮河上的畫舫,觥籌交錯間,兩人聊了許多,而言語中,宋其玉自然又是免不了感激一番。
對此,施奕文只是笑點着頭,並沒有說什麼。甚至於他隱約感覺到,宋其玉之所以對牙膏頗感興趣。與其說是因爲利潤,倒不如說是想報恩。
隱約猜到宋其玉想法的施奕文,看着他的目光,也發生了一些變。畢竟,原本他只以爲,對方對牙膏有興趣,那曾想到,他不過只是想要藉此報恩。
說來也是,宋家家大業大,一般小生意肯定看不上。
這事整的……
聊着聊着,自然又聊到了工廠,聊到了牙膏的生產,在宋其玉詢問原料時,施奕文又一次就把配方遞了過去。
看着配方上的名稱,宋其玉不解道。
“摩擦劑?這是什麼?”
“哦,怪我,這摩擦劑就是……”
意識到現代社會對石頭名稱不同於古代,施奕文便解釋道。
“其實就是熟石灰,經過特殊的工藝沉澱,最後經脫水、乾燥和粉碎製成的。”
施奕文並沒有說什麼“二氧化碳碳化石灰乳生成碳酸鈣”,有些東西,解釋不清楚,乾脆就不需要解釋。
“原來就是石灰?這個非但數量多,而是價格低廉。”
宋其玉點頭問道。
“那這個甘油,又是什麼油?”
“甘油……”
宋其玉的問題,讓施奕文的眉頭微蹙,片刻後才說道。
“這個甘油是從油脂中提取出來,就是通過油脂的皂化反應制取……”
因爲母親曾經用油煙機的廢油製作手工肥皂的關係,所以對於皂化反應,他倒極爲熟悉。將油脂和氫氧化鈉共煮,水解爲高級脂肪酸鈉和甘油,前者經加工成型後就是肥皂。
嘴上說着,想到這幾天偶爾看到河邊那些拿着木棍敲打衣裳的女人,施奕文的眼前一亮,笑道。
“子玉,說到甘油,倒讓我想起了另一個東西,要是弄好了,市場可比牙膏大多了。”
既然你是想報恩,那我就送你一個富貴吧。
“哦?還請致遠明示。”
宋其玉頗感興趣的說道。
“子玉你看河邊……”
指着窗外的於秦淮河畔,只見河邊一些女子正用棒槌敲打着衣服。
看着秦淮河,宋其玉疑惑道。
“致遠讓小弟看什麼?”
“你看她們是用什麼洗衣裳?”
“棒槌?”
疑惑着,宋其玉又搖頭說道。
“棒槌不過只是敲打,百姓多是用皂莢洗滌衣物,除了自己採些皂莢之外,這市間也商人用皂莢做成皁團,到街上售賣,皁團放到水裡,衣服浸於水中,再用棒槌攤牌敲打就能洗乾淨衣服了。”
宋其玉的解釋,讓施奕文笑道。
“皂莢洗衣談不上乾淨,所以非得反覆敲打不可,而且要是有油污等髒物,更是很難清洗。我倒有個法子,能製出能把衣裳洗的更乾淨的東西。嗯,甘油正好是製作它的副產品,這樣生產起來,倒也不浪費。”
這時候,施奕文才知道什麼是產業鏈,牙膏看似簡單,但是想要在十六世紀生產它,倒也沒有那麼簡單。原本只是想造牙膏,結果卻要先造肥皂。
“哦?那是何物?”
面帶微笑,施奕文吐出了兩個字來。
“肥皂!”
相比於皂莢,施奕文相信肥皂的除污能力,肯定遠勝於它,要是大量生產,必定可以獲得豐厚的利潤,畢竟,即使是普通百姓也需要肥皂來洗衣服。
“肥皂?”
宋其玉興致十足的問道,
“那這肥皂怎麼製作?”
“這個簡單。”
說笑着,施奕文便直接起身說道。
“咱們現在就制肥皂去。”
說做就做,施奕文甚至都沒有考慮保密的問題,在回家的路上,又對宋其玉身邊的小廝吩咐,讓他去買十斤油。
“公子,那買什麼油?”
小安看着施郎中問道。
“什麼油?”
微微一愣,施奕文直接說道。
“豆油、豬油、牛油,什麼油都行。”
最後,他又說道。
“什麼油便宜,就買什麼油。”
出人意料的是,與他想象的不同,最便宜的油,居然是牛油。對此,施奕文並沒沒有細問。
隨後一路上又買了鹼面、生石灰等原料。在南京這樣的繁華都市中,想要買齊這些東西倒也簡單,鹼面到一般的雜貨鋪中就能買到,至於生石灰,則是在建屋的料坊裡買來的。
倒也沒費什麼功夫,就把所需要的原料都買齊了。
回到家,清點了買來的原料,施奕文便對宋其玉說道。
“宋老弟,你先坐會,我先過去把肥皂製出來。”
只以爲施奕文是要保密的宋其玉,倒也覺得理所當然,便笑道。
“那小弟便在這等着了。”
然後,他便獨自一人笑眯眯坐在堂廳,在端起茶杯喝茶時,又自言自言道。
“這也是應該,畢竟,是人家的獨門秘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