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趙士禎站了起來,戚繼光也站了起來。他們無不是盯着施奕文手中的東西,對於那東西,他們倒是再熟悉不過。
火鐮。
但凡是尋常人家,誰家裡沒有火鐮。畢竟這是升火做飯的玩意,而對於行伍中人來說,更是需要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
大家都不陌生,不過……施奕文並不熟悉。他甚至不會用它,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用火鐮給戚繼光解釋一下。
有了這個實物,甚至都不需要解釋,戚繼光就知道了施奕文的想法。
“致遠莫非是想用火石引火?”
不等戚繼光發問,趙士禎就急忙問道,然後又不解道。
“不行啊,這火石怎麼能引火呢?除非能讓這火石動起來……”
瞧見皺眉思索的趙士禎,施奕文笑着說道。
“士吉所言極是,只要讓這火石動起來,自然也就可以點火了。”
有時候僅僅只是講,不一定能解釋得清楚,非得有實物不可。看着那邊擱在椅子的鳥銃,施奕文笑道。
“不知可否借士吉的銃管一用?”
現造一支燧發槍肯定來不及了,不過有了現成的銃管,剩下的自然好辦許多。
藉口要回屋繪製圖紙,先進入空間先在圖書館裡找到燧發槍燧發機的圖樣,然後又找到一塊巴掌大小的彈簧鋼片,然後纔再次返回書房,不過只用了一會的功夫,施奕文就用鉛筆繪出了燧發機的圖紙,畢竟,只是個十幾個簡易零件的裝置罷了。
作爲曾經的皇莊,石臺莊有着普通村莊難以豈及的優勢——有各種工匠製作維修農具,自然也有鐵匠。
“老奴見過少爺,”
許鐵山瞧見少爺領着客人來了,離還有半丈遠的時候,就連忙行禮,他是莊裡的莊奴,也是世傳的匠戶,有着一手頗爲不錯的手藝。
“老許頭,不用這麼客氣,我想找你幫我打個東西,哪,就是這個。”
把圖樣遞給許鐵山,施奕文問道。
“怎麼樣,能打出來嗎?”
瞧着圖樣上的東西,許鐵山尋思了一會,然後點頭說道。
“瞧少爺說的,又不是什麼複雜的玩意。少爺要的急嗎?”
“那行,最快要多長時間?”
“我和鐵柱、鐵栓我們爺三一起幹的話,最多兩時辰。”
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戚繼光自然願意等下去,別說是兩個時辰,就是兩天他也願意等,畢竟,到京城裡要辦的事已經辦完了。
在等着許鐵山打製燧發機的時候,施奕文倒也沒閒着,而是與戚繼光探討起了如何練兵,畢竟在後世的諸多觀點中,都說戚家軍近乎於一支近代化的軍隊。
對於施奕文的詢問,戚繼光倒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從嚴格甚至殘酷的軍法再到如何鼓舞士氣。當然還有他如何指揮作戰。從斥侯每隔一個時辰報告一次敵情。再到軍中的地圖也是用紅黑兩色繪製,如此才能一目瞭然。用泥土塑成地形沙盤……
如此種種,讓施奕文看着戚繼光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儘管有時候是跟在他身邊的李自得、張鵬兩人偶爾補充,但在他的身上施奕文似乎看到了一個近代軍事將領的影子。
儘管對於動輒割耳之類的殘酷軍法不太認同,但是施奕文對於軍法的重要性倒也頗爲認同,畢竟嚴格的軍法是近代軍隊與古代軍隊主要的分別之一,當然還有諸如後勤等方面的分別。
不過在更多的時候,施奕文也就是個聽衆,畢竟,在戚繼光這樣的當世名將的面前,說多了不過就是班門弄斧。
就這樣聊了一個多時辰,待許鐵山把制好的燧發機送過來之後,施奕文又領着他們去了陳木匠那裡的,指導着他用硬木製作了槍托。
瞧那個與鳥銃截然不同的槍托,戚繼光的雙眼前猛然一亮,
“致遠的這個銃牀,哦,槍托,似乎大有文章啊。”
“戚帥好眼力。”
施奕文笑道。
“鳥銃的銃牀只能握持,在射擊時更容易受後座力的影響,而這個槍托可以抵着肩膀,如此一來,握持的更穩,而且它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裝上刺刀後,可以化銃爲槍,所以我才稱爲它爲“燧發槍”。”
“化銃爲槍!”
在戚繼光的驚訝中,施奕文指着已經在固定的槍托上的槍管頂端的準星,然後說道。
“就是製造一種刺刀,長度兩尺左右,不用的時間裝在刀鞘掛在腰間,用的時候可以旋轉固定在槍頭,如此一來刺殺射擊兩不誤,這樣即便是敵軍近身,兵士也可以持槍刺殺。不過,槍托要用上等的硬木製造,最好核桃楸、樺樹之類的硬木。”
施奕文的解釋,讓戚繼光等人無不是眼前一亮,滿臉絡腮鬍的張鵬舉更是激動道。
“哎呀,施同知,你這一招可是決了,這軍中之所以不能全用鳥銃,就是因爲銃手近身沒用,非得有長矛兵、刀盾手護着,這有了刺刀,不就再不需要人護着,化銃爲槍,好東西,好東西啊,咋就能想出這樣的好東西呢?……”
稱讚之餘,張鵬舉看着施奕文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在他看來,眼前這尚不到弱冠的施同知,絕對是有真本事的人。
別說是張鵬舉,甚至就連同戚繼光看着施奕文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着,尤其是在看到那個差不多有5尺長的“長槍”時,神情甚至顯得有些激動。相比於他們,反倒是一旁的李自得淡淡的說了句。
“施同知好想法,只是這刺刀怕是不好造吧,刺殺射擊兩不誤,恐怕不好辦。”
“這有什麼不好造的,無非就是一個管套式刺刀而已,將刺刀的刀柄製成管狀,套在槍管外面,讓刺刀射擊兩不誤。你瞧,就像這個……竹管……”
從一旁的地上,拿起一截竹管,施奕文比劃道。
“這邊開着口字往裡留一個缺口,這邊有一個可以旋轉的鐵環,裝進去之後,旋轉一下卡住缺口準星,再旋轉鐵環阻擋管套活動,如此一來,豈不就固定好了?”
說罷,施奕文看着李自得笑道。
“李將軍,這東西是不是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