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韃靼王庭。
經歷一年的內鬥,草原上的兩股大勢力,都損失了一些人馬。
唯有阿魯臺得利連連,用無數士兵的性命,搭建起屬於自己的舞臺。
與韃靼的幾次戰鬥中,阿魯臺順勢劫掠人口,使得自己的部落越大強大。
在韃靼內部之中,他的威望也僅次於鬼力赤。
正是有了大寧哈爾木幫助,使得韃靼人能夠儘快熟悉火器的操作。
“哈爾木,你的主子重新歸來。”
阿魯臺手持酒樽,笑看向身邊的心腹,“你我都是蒙古人,你可要重歸大寧衛?”
哈爾木經歷這一年,整個人變得越發粗獷,似乎已經拋棄了在大寧衛所學禮儀,重歸野蠻行徑。
“寧王對我有大恩,不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何況他要我助您平定瓦剌!”
“此番大事未成,我豈能擅自離開?”
哈爾木的理由冠冕堂皇,簡而言之就是不想回大寧衛。
“哈哈哈!說得好!是我多次一問!”
阿魯臺撫掌大笑,“如今咱們兵強馬壯!在下一句話,即便大汗也不敢造次!”
槍桿子裡面出政權,阿魯臺深諳此道,是以將瓦剌劫掠來的壯丁,全部填充到自己的部落。
剩下的老弱病殘,則獻給鬼力赤。
韃靼有出現兩種聲音的威脅,可惜鬼力赤發現的晚了,已經發現阿魯臺尾大難除。
“大汗有先見之明,不過我還是建議,派人前去以進貢名義,查看大寧衛虛實!”
“好!就聽安達所言!”
——
大寧城。
韃靼與瓦剌兩大部落的使者齊聚此地,等待着寧王朱權的覲見。
許久未見,大寧城坊再一次進行了翻新,巍峨高大的同時,露出黑漆漆的空洞,能夠輕易放置火槍與火炮。
城中大有重興之趨勢,商販們如過江之卿,重新匯聚於大寧衛。
令海外諸國垂涎的琉璃寶器,如今再次重現大明。
有了這等緊俏貨,天下之銀兩,將會源源不斷匯聚大寧。
唯有讓兩名使者擔憂的是,保護這一切財富基礎的強兵,卻始終沒有見到。
源於兩大部落內戰,二人都是相見無言。
“宣韃靼使者覲見!”
韃靼使者拉庫單膝跪地,面向正在批閱文書的青年。
“臣拉庫,見過寧王殿下!”
“你跪錯了,我非寧王,而是其幕僚楊士奇。”
楊士奇一邊批閱文書,一邊笑道:“寧王殿下在後面等着你。”
指了指王府後院,拉庫心中有些火氣,不再當值廳堂內會面,已經是一種輕視。
更別說他跪拜楊士奇時,對方壓根就沒有鳥他的意思。
綠蕪牆繞青苔院,中庭日淡芭蕉卷。
王府的庭院獨有一番韻味,使得拉庫多看了幾眼。
一名青年如今手持蛐蛐罐,正在看兩隻蛐蛐爭鬥得難解難分。
拉庫當即再次跪地,“臣拉庫,拜見寧王殿下!”
“噓!”
青年嫌棄道:“莫要擾了本王的蛐蛐兒!兩位大將軍好不容易纔起了爭鬥之心!”
拉庫尷尬跪地,沒有寧王發令,他也不敢輕易平身。
就這樣看着兩隻蛐蛐兒決出勝負,寧王才注意到來人。
“快快平身!本王的親衛哈爾木,在韃靼可好?”
見朱權發問,拉庫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回殿下!哈爾木大人如今在外征戰,連克瓦剌數陣!”
“他無暇前來,只能託臣帶來敬意!”
“哈爾木大人說過,寧王殿下永遠是他的伯樂!”
聽聞此言,朱權莞爾一笑,並未有任何不滿,反而叮囑韃靼人要保護好哈爾木。
“他是本王親兵,以後要完璧歸趙。你們可莫要用的太勤,使得他受傷過重。”
“殿下放心!我家同知大人與哈爾木大人結爲安達,已經傳爲部落佳話!”
聽聞此言,一旁腰懸秋水呂虞刀的武將,明顯露出不悅之色。
拉庫看得清楚,那武將目露兇光,彷彿恨不得當場將他斬殺。
“楊文,你這是作甚?”
朱權笑道:“告訴哈爾木,他若是想重歸韃靼,只需要跟本王說一聲便是。”
拉庫心中大喜,卻還是保持着剋制,“殿下莫要說笑!哈爾木大人一直感念知遇之恩,不曾有忘!”
朱權擺了擺手,表示不想再談有關哈爾木的事情。
“殿下,我家同知大人,關心您的近況!”
“擔心沒有足夠的士兵,會引得一些不聽話的小部落來犯!”
“只要殿下有需要,我家同知大人義不容辭,發兵協助大寧駐守!”
唰!
楊文腰間寶刀出鞘,舞舞生風,表達着自己的不滿。
朱權笑道:“我大寧如今的確缺兵少將!可惜啊!朵顏衛的阿扎失裡不聽話,還屢次對本王不敬!”
“回去告訴你家同知,本王會相邀他一同對付阿扎失裡!”
拉庫聞言大喜,什麼出兵駐防,不過是一句虛言。
他只需要知道,大寧如今沒有可戰之兵!
“謹遵殿下之意!臣會將殿下的意思,盡數告知我家大人!”
拉庫離開寧王府之際,還不忘瞥了眼瓦剌使者,表現的很是得意。
“金戈鐵馬,氣吞萬里的寧王,如今卻被變成了蛐蛐兒王爺,真是令人唏噓!”
拉庫回望大寧城,彷彿已經幻想到,韃靼佔據此地的景象。
“微臣,見過寧王殿下。”
瓦剌勢弱,見到朱權更是三跪九叩。
此時的寧王已經收起了蛐蛐罐兒,於當值廳堂會見使者。
“猛可帖木兒的日子不好過吧?”
“本王當日將火銃教給你們,誰知你們卻抵不過韃靼!”
那使者老臉一紅道:“是我等愚鈍,浪費了殿下的好心!”
“可如今我部連連潰敗,大汗讓我求援於您!”
朱權眯眼一笑,他不在的一年,猛可帖木兒都能存活。
等到他回來,便成了節節敗退?
想要拉他入局?休想!
“唉!本王亦是有心無力!如今大寧根本沒有可戰之兵!”
“本王只能衷心祝福瓦剌,能夠力克強敵,莫要被韃靼吞併!”
“對了,鑑於兩國的友誼,猛可帖木兒的墳頭,本王會在清明前後打理。”
瓦剌使者聞言,沒有半分不悅,只因他明白了一件事——大寧,不復當年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