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宣府,便來到了草原之上。
秦王正妃觀音奴,再次看到蒼茫草原,心中百感交集。
她沒有想到,尋死不成,寧王和太子竟然派人送她從新回到草原。
“王妃,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蠱雕微微一笑,“這裡有些盤纏,方便王妃生活。無論是進入關內隱居,還是重歸草原,都隨王妃心意。”
一旁的青鸞,面若寒霜,眼中看向王妃,卻帶着一絲憐憫。
“多謝二位相送。”
觀音奴行了個萬福,“妾身還是打算重歸草原。哪怕死在草原上,也算是落葉歸根。請二位替我謝過寧王殿下和太子爺!”
蠱雕與青鸞沒有多言,隨即躬身行禮,拜別王妃。
一路之上,連一向話癆的蠱雕,也變得沉默寡言。
“爲什麼,寧王殿下要執意送走王妃。”
青鸞打開了話匣子。
“秦王此番罪行,難逃一死!倘若王妃留下,以當今聖上的性格,定會令其殉葬!”
蠱雕深吸一口氣,“太子爺仁德不假,可並非是迂腐之輩!秦王夜宿龍牀之事,傳到皇上耳中,也是死路一條!”
青鸞想要回頭,看向走向草原的觀音奴,最後還是忍住。
“所以,殿下是爲了保全秦王妃的性命?”
“是也。本來心情壓抑,青鸞妹子與我多說了兩句話,如今多雲轉晴,甚好甚好。”
蠱雕眉頭一挑,本想講幾個笑話,逗樂青鸞,卻發現後者閉口不言。
“青鸞妹子,你可是有何心事?”
“本來得知殿下深意,王妃不必殉葬,心情甚好。可總有話癆家雀在旁嘰嘰喳喳,心情瞬間晴轉多雲!”
生活不易,蠱雕嘆氣。
哪怕不能說話,陪伴在某人身邊,那也是極好。
想到此處,蠱雕臉上泛起一絲笑容,心情再次多雲轉晴。
——
北平,燕王府。
道衍和尚面露不悅之色,燕王朱棣在外出徵,一切大小事務交予他負責。
計劃照常進行,韃靼出兵侵擾,瓦剌劍指太子。
可誰知最後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三保,此事當真?”
“回大師,寧王血戰西安,晉王違反軍令,擅自帶領手下增援……瓦剌已戰敗北遁而去。”
道衍和尚一雙病虎眼,顯得令人望而生畏。
“爲何又是寧王壞貧僧大計?”
朱標離開應天府,是殺死大明太子爺的絕佳機會。
姚廣孝借刀殺人,令瓦剌韃靼背鍋,還不怕皇帝追究。
反正出事地點在西安府,秦王朱樉纔是第一替罪羊。
你的封地,你的防區,爲何如此羸弱不堪?
屆時太子身死,儲君之位空缺。
朱樉戴罪之身,不堪大用,說起來道衍和尚還一度感謝寧王相助。
朱棡持寵而嬌,在封地亦有不法之舉,皇上定不會考慮。
唯有燕王朱棣,順理成章會成爲太子人選。
道衍和尚的如意算盤打得響亮,只是到了最關鍵的一步,借刀殺人之際,卻被寧王無情破壞。
“太子不死!一切便是鏡花水月!”
道衍和尚將錦囊交給三保,安排道:“給那人帶話,如若不照做,唯有死路一條!”
三保領命而去。
與父皇朱元璋厭惡宦官不同,朱棣則選擇重用宦官。
三保便是個宦官,其作戰驍勇,槍劍雙絕,朱棣對其信任有加,有領兵之權。
道衍和尚一腳踹開門,怒視袁珙,“你是不是看出,太子命不該絕?”
袁珙聞言,面露喜色,倘若太子不死,大明便不會有內部動盪!
儲君之位不動搖,其他人便無可趁之機!
“呵呵!貧僧倒是忘了袁珙你的能耐。”
道衍和尚冷笑道:“你不會以爲寧王朱權,便能阻止貧僧之計吧?”
說罷,道衍和尚關門離去,“無情最是帝王家!”
——
出京巡視關陝,朱標面露喜色。
回京之際,朱標卻滿面愁容。
只因抵達應天府後,他就要面臨抉擇,是選擇公義,還天下百姓一個公道。
亦或是選擇私情,放秦王朱樉一馬,讓其回到封地,令朝廷威嚴盡失。
朱權並未過多勸說,他與朱樉自然沒有什麼兄弟之情,可那畢竟是大哥的一奶同胞。
“唉!懷念西安的羊肉泡,葫蘆頭啊!”
張三丰嘆氣一聲:“這一路風餐露宿,貧道好久沒有解饞了。”
有了瓦剌騎兵來襲,錦衣衛風聲鶴唳,不敢有誤,一路加急趕路,絲毫不敢逗留。
朱權同樣擔心有不軌之徒,朱標的伙食更是由其親自負責。
“大哥還沒有完全逃離死劫,一路上不可大意。”
朱權依舊令青龍和明犬在前方探路,確保路線安全。
“公子,你若是懷疑某人,爲何不直接讓天門四將去斬了他?”
張三丰拿着雞腿,吃的正香,饞得蔣瓛等人滿臉羨慕。
“老道,凡事講究證據,何況那人身居要職。”
朱權調侃道:“哪像老道你逍遙自在,可以不理會凡塵俗世。”
張三丰嘆氣道:“就是因爲太累,貧道才放任武當不管。有那閒心,跟着公子吃香喝辣,豈不美哉?看開了,一切都看開咯!”
朱權拿着燒雞和饅頭,送到了大哥面前。
“又是張真人抓的野雞?多虧了他老人家,孤才能吃上葷腥。”
一路上,衆人趕路,寧可風餐露宿,也不願意再次暴露行蹤。
朱標只覺得身體有些疲憊,笑道:“十七弟,回到封地後,莫要與你三哥有間隙。”
“三弟的脾氣秉性,孤最是瞭解。一旦認可了你,便會視你爲兄弟。”
朱權並不在意,笑道:“大哥放心,臣弟保證兄弟和睦。”
若非朱樉貪財,起了賊心,殺死了大寧商人。
朱權又豈會興師問罪?
自作孽,不可活。
——
皇宮,宗人府。
朱樉看到了錦囊,整個人噤若寒蟬,跪在地上更是瑟瑟發抖。
“他沒死……他沒死……”
一名老太監輕聲道 :“秦王殿下,您的事兒啊,都已經被他知道了。”
“若是他回到應天府,將事情盡數告知陛下,您的下場會如何,不用老奴多說了吧?”
朱樉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不可能!他一向疼我,會替我求情……”
老太監奸笑一聲,拿回了錦囊,“別忘了,他現在更信任朱權!”
朱樉搶過錦囊,“人不爲己,天誅地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