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老朱意猶未盡,接連與沐英等人舉杯共飲。
燕王朱棣則悄悄帶着兩個兒子,找上了朱權。
一位身體肥碩,左腳明顯有些問題,走路顛簸。
朱權一眼認出,正是後來的明仁宗朱高熾。
另一位器宇軒昂,目空一切,樣貌英武,正是朱棣此子朱高煦。
但從外形上來看,朱高熾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明君。
“小侄朱高熾,見過寧王叔。”
朱高熾躬身行禮,肥碩的身體帶着一絲喜感。
朱高煦則巍然而立,“小侄,見過十七叔。”
朱棣見狀,賠笑道:“十七弟,剛纔你爲沐春療傷,爲兄可是看在眼裡。”
“沒想到十七弟文武全才,還精通醫術!”
“小兒朱高熾,自由左腿便有頑疾,導致行動不便……”
朱權擺手道:“只是略懂而已。”
裝模作樣!
朱高煦輕哼一聲:“父王,你真信那種吐血三升的療傷方式?”
“我看啊,沐家早就跟十七叔和太子大伯串通一氣!”
“這是在給咱們幾家下馬威呢!”
朱棣臉色大變,這小兔崽子勇猛如自己,卻沒繼承他的深謀遠慮。
“混賬東西,給我閉嘴!”
朱棣發怒,朱高煦趕緊閉口不言。
“寧王叔,二弟不懂事,高熾代他向您賠罪了!”
朱高熾深深作揖,此舉也令雙方氣氛緩和。
朱權熟讀歷史,知道朱高熾是大明難得的仁慈之主。
世人將其稱爲守城之主,其實並不妥當。
仁宣之治,使得大明國力日益增強。
也爲土木堡戰神留下了敗家的家底。
“賢侄這病,應該是自幼落下的吧?”
朱權淺看一眼,便得知朱高熾的病因所在。
“寧王叔說的是!”
朱高熾心中激動,他自幼就被外人嘲諷爲跛腳世子。
哪怕是親爹朱棣,也看不上他這幅肥頭大耳,又瘸腿的模樣。
“寧王叔,可有醫治之法?”
朱高熾聲音顫抖,他早就放棄了醫治左腿。
直到今日陪朱棣赴宴,看到了朱權爲沐春療傷。
這等頑疾都能醫治,他這條瘸腿,豈不是也有了希望?
“大哥!你這是天生瘸腿!他能有什麼辦法?”
朱高煦一向看不起哥哥,冷笑道:“還是收回那等不切實際的幻想!”
長幼有別,在朱高煦眼中就是句廢話。
這等臃腫瘸腿之人,有什麼資格繼承燕王的爵位?
他朱高煦自幼習武,師從燕王悍將張玉,朱能。
他纔是最適合繼承燕王的人!
朱棣顫聲道:“十七弟,吾兒高熾的腿,可有辦法?”
朱高熾看似柔弱,卻內心堅毅。
朱高煦看似外表渾身是刺,內則柔軟如海蔘。
知子莫若父,燕王清楚,誰纔是更合適的繼任者。
“父王,你看他只知道喝酒,根本就不懂得看病!”
“剛纔爲景春兄療傷,分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朱高煦大放厥詞。
最不想讓朱高熾得到醫治的人就是他。
“莫非十七弟也沒辦法?”
朱棣眼中閃過失望之色。
朱高熾苦笑一聲:“打擾寧王叔了,小侄告退……”
唰!
朱權一邊飲酒,一邊攔住朱高熾。
“誰說沒有辦法?”
此言一出,朱高熾目露喜色。
“還請寧王叔醫治小侄!咱們回去……”
朱高熾話音未落,就看到朱高煦高聲大喊。
“諸位!十七叔又要大顯神威!我兄左腿,幼年便患有頑疾。”
“十七叔聲稱要醫治我兄左腿!”
“請諸位做個見證!”
朱棣面色不悅之色,他低調過來,就是不想讓衆人知道,他承了朱權的人情。
可朱高煦這個蠢貨一鬧,性質大不相同。
若是治好了,燕王欠寧王一個人情。
若是治不好,寧王頂多少了個“神醫”的稱號,並不虧欠。
朱元璋喝得正盡興,大笑道:“老十七!給咱把高熾的腿治好!”
朱標喝得滿臉通紅,“十七弟!大哥相信你一定行!”
沐英高舉酒樽,“十七弟!爲兄真是服了你!我大明千里駒,非你莫屬!”
三個酒鬼!
朱權笑道:“父皇,若是兒臣能治好高熾侄兒的腿,可否不讓兒臣上朝?”
大明上朝,可要起早貪黑。
朱權表示自己還在長身體,不應該承受這等壓力。
“嗯?咱讓你上朝聽政,你還挑三揀四?”
老朱喝到興頭上,大笑道:“若是能治好高熾,就讓你少上兩天!”
朱權不滿道:“父皇,兒臣感覺只上兩天,這才合適!”
羣臣當場懵逼,敢跟陛下討價還價,寧王還是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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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上朝聽政,這是陛下對寧王器重。
看寧王這番表現,反而並不想上朝。
“你這逆子!兩天就兩天,以後你想來上朝,咱都不讓你來!”
“兒臣多謝父皇!”
朱權一句話,氣得朱元璋跳腳。
朱標和沐英見狀,趕緊安慰起激動的老父親。
朱高熾心中激動,他不關心朱權上朝幾天,他更關心自己的左腿,能夠行動如初。
“寧王叔,要小侄如何配合?”
朱高熾輕聲詢問。
“不用,你站好,可能過程有點疼,能忍吧?”
“寧王叔放心,只要能治好左腿,什麼苦小侄都能吃!”
朱高熾話音剛落,就看到朱權一腳踹在其左腿處。
勢大力沉的一腳,踢得朱高熾左腿瞬間失去了知覺。
“十七叔!你這是公報私仇,趁機踹我大哥!”
朱高煦故作悲痛,“本以爲十七叔能爲大哥治病,不成想害了大哥啊!嗚嗚!”
朱棣臉色鐵青,這一腳下去,別說治好朱高熾了,恨不得直接將左腿踢骨折!
藍玉緊皺眉頭,寧王殿下治病,也太與衆不同了!
正當羣臣爲朱權捏了把汗之際。
卻見朱高熾緩緩起身,隨後面露喜色。
左腳恢復如初,再沒有跛子模樣。
“小侄多謝寧王叔!”
朱高熾大喜過望,卻看到朱權已經提起酒樽衝了過去。
身隨影動,朱高煦躲閃不及,就被猛灌了一口酒!
“乖侄兒,你嘴太臭,皇叔我幫你漱漱口!”
朱權偷偷將酒水換成了二鍋頭。
可憐朱高煦哪裡受得了這般烈酒?
口區!
“燕王次子就這點酒量?算什麼男人?我家夫人喝上三杯都不會醉!”
“唉!外強中乾!看起來人高馬大, 誰知卻被一杯放倒!”
“寧王殿下才是真正的千杯不醉!”
史官見狀,提筆揮灑:“洪武二十年,帝於華蓋殿設壽宴。寧王醫治沐春,朱高熾,別號‘醫王’。”
“燕王次子高煦,一杯醉倒,外強中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