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不承認,我奶奶聽到你的名字就想起這個事兒來了,說她手裡還有你小時候你爺爺奶奶給準備的寄名鎖呢!”何建國見她驚得小嘴微張,眼珠子瞪老大,下巴都快要掉了的樣子,忍着笑,故意調侃擠兌她。
“呵呵。”苗然翻了他一眼,瞥到牀上的人有了動靜,也不搭理何建國,直接過去看了看,見蘇志偉表情急切,看看已經下去了半瓶子的葡萄糖,心裡一琢磨便知道怎麼回事兒了,連忙給何建國使眼色。
“嘿~想不到還沒當爹呢,得先侍候人把尿了。”何建國嘆了口氣,從牀底下扒拉出一個樣式古老的夜壺,看着苗然的身影沒入另一個隔間,纔給蘇志偉解開褲子。
“你他媽的敢動老子一下,老子讓我爹要了你們全村的狗命!”剛把夜壺湊到蘇志偉的下頭,這小子就跟殭屍似得蹦起來了,差點一腳踢在何建國的臉上,氣得何建國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臭小子。
“別過來!”苗然聽到聲音連忙往回走,剛走幾步,就聽到何建國呵斥的聲音,雖然她現在不敢十分相信何建國,可八分總是有的,所以便停了腳步,站在原地沒動。
“既然醒了自己撒尿!”何建國把夜壺往蘇志偉另一個空着的手裡一塞,沒等他睜眼睛,轉身也走了,男人都愛那玩意兒,可也僅止於自己的。
蘇志偉剛纔的一激靈,還以爲那個老王八蛋要閹他,嚇得魂兒都沒了,哪裡還有什麼迷茫,聽到何建國的話便睜開眼,看看左右,黑漆漆陰暗暗的,不過胳膊上吊着水,想來應該是被救了,身下的水庫都要憋爆炸了,趕忙就着夜壺泄洪。
等這邊的聲音沒了,何建國才轉回來,禁着鼻子將夜壺塞到牀底下,也沒幫他提褲子,直接把被子蓋上,這纔跟他說話:“你現在在別的地方,一半天的應該會有你家裡的人來接,安生待着,別找事兒。”
“其他人呢?他們被救了嗎?你不知道那羣王八蛋有多狠!”蘇志偉氣得朝着半空中狠狠的揮拳頭。
“縣公安局的人應該去了。”何建國懶得跟他廢話,要不是劉偉和劉霞多管閒事,他理都不會理這種缺心眼。
“哎呀!你怎麼不多問着點,那可是人命!”蘇志偉一聽這話頓時有些不忿,語氣也衝了起來。
“你也知道是人命,你鬧事的時候怎麼不想着?”苗然從聽到蘇志偉第一句話就皺起了眉頭,昏迷時,還覺得這孩子可憐,結果一聽他說話,就想讓人縫了他的嘴,明明是他領頭惹禍,帶累別人,如今卻還怪起救命的人來了,真是不知所謂。
“我!”蘇志偉是被慣壞了沒錯,可也不是全然沒腦子,被苗然一懟,一個冷顫,想起事情的前因後果,當下就紅了眼睛,“啪嚓”就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行了!你回去之後叫你家裡多關注着點,給他們安排個好去處也就完了。”苗然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就把人給點醒了,還把人給懟哭了……饒是再說蘇志偉小,可到底也是個半大的少年了,反倒讓苗然覺得自己有點過火,急急忙忙的折回話,算是勸了一句。
何建國沒說話,只是看看點滴瓶子,趁着蘇志偉抹眼淚的時候,快手一拽,就將針管拔了出來,唬了苗然一條,連忙扯住一塊酒精棉按到蘇志偉的手背上,回頭狠狠的瞪了何建國一眼,這人怎麼這麼虎,到底是血管呢!
兩個人烏七八黑的守着蘇志偉也不過是爲了點滴掛完,可是之前還能勉強把他自己扔在這,現在他醒了,他們難不成還把人關在這不成?
沒等苗然張嘴,何建國對着苗然笑了一下,擡手往蘇志偉的脖子後面一捏,剛剛清醒過來放了一回水,說了沒兩句話的人便又昏睡了過去。
“糟了,萬一他們回來了怎麼辦?”苗然狐疑的看了看蘇志偉,剛想問一句能行麼,忽然想起來兩處出口,都避不開院子裡的人,如果叫他們看到了,是說還是不說?
“別慌~”何建國把蘇志偉安頓好,拉着苗然走到牀對面的牆壁處,摸索了半響,使勁兒往裡一推,牆上無聲無息的就開了一道小門。
“真可真是狡兔三窟。”苗然扒開垂在眼前擋着洞口的蒿草,待何建國也出來了,忍不住回頭瞅瞅,再轉頭看看,竟然是自留地後面的小樹林裡,影影綽綽的小樹苗剛好能遮擋住他們的身影,視線卻又能看到院子當中的情況。
“你說三舅爺他們那麼厲害,怎麼可能允許這個院子的主人這麼做呢?”苗然感嘆過後,忽然磚頭,問着何建國,他們都發現的秘密,三舅爺那種經歷了多少風雨的老江湖,不可能不知道,何況除了三舅爺,五爺爺等人也不是善茬。
“不知道,不過這院子最後不還是空了麼。”何建國搖頭,很多事兒他們即便問,三舅爺也未必說實話,縱使他知道何建國是他大哥陳靖的外孫,縱使他知道苗然是他大哥的大哥的孫女。
苗然點頭,也是。
既然到了後山,兩個人乾脆在自留地邊上溜達溜達,苗然眼尖的竟然看到了幾顆才冒出苗頭的野蒜,東北都叫腦麼,還有一種響麼的,樂得她眼睛都眯起來了,這都多少年了,她還是六七歲的時候,經常跟小夥伴拎着筐,去野地裡挖野菜,然而他們家三口其實都不愛吃,每次挖回來都便宜給鄰居家的小朋友。
何建國翹着嘴角看着苗然撿了一根樹枝去挖剛冒出一點點的綠尖尖,覺得小姑娘真是可憐又可愛,雖然他們不過只相差兩歲,可何建國每次看到她,都有種看到大堂妹房裡的西洋布娃娃的感覺,軟軟的萌萌的,叫人就想把她抱在懷裡拍着哄着,再也不放下來。
下邊院子裡,三個人剛好聯合着擡回來一小缸的大醬,路紅挎着一個筐開了大門,見自己那屋外頭還是鐵將軍把門,不禁有些促狹,往何建國他們那屋一看,門竟然也沒開,正納悶呢。
劉愛民擡手指了指房後:“你看,我就說他們倆肯定有事兒,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請咱們吃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