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國打響了第一槍,隨後的幾槍基本都沒再打中,那些狼似乎極聰明,它們知道了教訓,學會了隱蔽,加上這邊的槍法又不是百發百中,一時間兩邊竟然僵持下來。
“它們似乎吃過虧。”放了幾槍,見沒什麼效果,二壯叔擺了擺手,叫大家停住,他跟做弩箭的那個大壯叔並不是親生兄弟,只是恰巧小名和排行應對上罷了。
這在農村不稀奇,村子裡小名和大名重複的好幾個,分不清的時候就會冠以排行和各種稱呼姓氏,其實他也才二十七,村裡孩子管他叫二壯叔,苗然也就跟着這麼叫,他年輕身手和槍法都不錯,最關鍵的是方向感和認路的本事最好,所以三舅爺和五爺爺他們才叫他跟着來。
苗然聽了這話,不禁開了腦洞,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吃過人的虧,所以前面那兩隻狼見到他們的第一時間就召集同伴,準備打羣架或者報仇?
“總不能這麼着。”吉慶叔着急了,真要是等到天黑就麻煩了,他們的眼神可沒有那麼好。
“你要找的人,估計它們認識。”何建國盯着狼的那邊瞅了兩眼,退後兩步,看看躲在大家身後探着腦袋的苗然,忽然調侃了廖軍一句。
“……”廖軍看了何建國一眼沒吱聲,知道急着進山到底是魯莽了,心裡多少有點苦澀,這可真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他既然做了這行就不怕受傷和犧牲,可是真不想連累身邊的人,就像三舅爺說的,真有事,拿什麼賠給人家?
“那咱們怎麼辦?往回跑?”現在也不是打嘴仗的時候,廖軍身後的小張小趙互相看了一眼,主動向他們請教。
“往回跑就正合了它們的意了,只能正面對上,山中狼羣數量不會太多,打死幾隻,會暫時消停一段時間。”陳強第一次發言就是搖頭,狼最喜歡撲咬,尤其是背後,而且兩條腿也跑不過四條腿,只能正面槓了,還不能全打死,一來他們沒那麼多彈藥,二來也要防止它們奮死一搏。
“衝過去嗎?”苗然墊着腳都看不到隱藏在雪堆和樹林裡的狼影,看樣子它們是打算死守着等天黑了,難道要直接走過去正面交鋒?正疑惑着,就見着陳強把槍往身後一背,單手提着刀往前走。
“陳強!”幾個人同時出聲,就連苗然都瞬間明白了,陳強這是要用自己做餌。
不只是人,就是動物也是喜歡欺軟怕硬的,這批人裡,只有苗然和陳強體格最小,按照道理來說,苗然其實更合適,然而她肯定沒有陳強的眼力和身手。
怎麼辦?難不成真叫他一個小小的少年去送死啊?苗然焦急的跺着腳,轉頭看看大夥,最後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了何建國身上。
“掩護他!”何建國給了苗然一個安撫的眼神,整個人都猶如出鞘的利刃,從目光到表情都鋒利起來,半蹲身,舉起手中的獵槍,集中精神的盯着陳強周圍。
陳強的腳步不慢,很快就穿越了山林和窩棚中間地帶,眼看着要接近山林,他故意腳下絆倒,僞做驚慌後悔,急急忙忙的往回跑,有忍不住的狼嚎叫出聲,也有忍不住的狼小心翼翼的躬背俯身的鑽了出來。
陳強隱晦的朝着這邊擺手,何建國也沒有動彈,一衆人眼睛都緊緊的盯着陳強的身影,眼見着他被撲倒,苗然強制自己咬住手纔沒叫喚出來,腦門和鼻尖卻已經急得全是汗,看着廖軍不禁暗自怨怪不已,都怪他!
這會兒她也忘了自己急得一赫赫的蹦躂着要進山的心思了,手裡舉着弩箭,恨不能衝出去射死幾隻狼。
“你躲好!”一隻狼忍不住,就會引發幾隻,何建國起身回頭,把苗然拽着往山崖下凹洞裡一推,也不等她回答,直接貓下·身體,以半匍匐的姿態迅速的奔着陳強那邊而去。
苗然扒着洞口的石頭,墊着腳緊張的看着戰況,二壯叔他們開了幾槍之後,也開始步步向前,不過陳強的身影一直沒有站起來,苗然真心有點害怕了,陳強是個很不錯的孩子,真要是出了事,她估計得後悔一輩子,因爲她明明能救他的,空間裡有若干手榴彈和催淚瓦斯,只要一顆……
“太好了!”正懊惱中,苗然見到何建國拽着陳強站起來的身影,見陳強還能背靠着何建國開槍,就知道他應該沒有大礙,最起碼沒有生命危險,苗然真真兒是鬆了一口氣。
她爲了看清狀況,身子已經探出石壁大半,這會兒幾乎已經出了凹洞,正打算轉身回去,忽然見到何建國對着她這邊舉起了槍,苗然忍不住臉色大變,正準備往洞裡跑,頭上卻已經泰山壓頂似得落下兩個身影,同時何建國對着這邊已經開了槍。
石洞所在的石壁是一片不高的疊嶂山坡,在“兩軍對壘”的時候,竟然有兩隻狼偷偷摸過來,要不是剛剛何建國舉槍提醒了苗然,沒準這會兒她就被撲倒了,不過這會兒的狀況也好不料哪去,因爲苗然被二對一的堵在凹洞門口了。
何建國這一槍太遠,只打在了其中一隻狼的右腳上,那狼“嗚~”了一聲,大概是連痛帶惱,竟然落地之後又直接彈起,直接奔着苗然的右邊肩頸撲咬過來,苗然也顧不上看另一隻,不退反進,將一直攥在手中的弩箭對準撲咬的大口直接懟了一箭。
她這把弩本來是大壯叔給自家孩子做的,只有小臂長,用得是棗木牛筋,只能連射三發,分量不重,威力也不大,頂多也就能射個鳥和兔子之流,還未必定一擊即死,給苗然,不過是以防萬一,卻沒想到竟然派上了大用場。
鑑於空間帶來的福利,苗然接管身體以來,健康狀態和靈活性都比之前強上百倍,狼的速度快,她就更快,於是這一箭剛好從那張撲咬的大口中穿喉而入,巴掌長的榆木箭竟然透過狼皮穿出一半去,本來撲咬的狼,叫都沒叫出來,便倒在苗然身前抽搐起來。
然而苗然卻沒空感受第一次狩獵的喜悅感,因爲另外一隻已經緊接着咬向苗然拎着弩箭的胳膊了。
“啪嗒!”苗然的弩箭空射了兩發被咬落,那狼似乎知道這玩意兒的厲害,咬下之後,直接甩到一邊,還用尾巴掃了一下,粗硬的尾巴趕上一把掃帚的威力了,一下子就把小巧的弩箭給掃到了窩棚外的雪堆裡,讓厚厚的雪堆陷出一個洞來。
苗然沒敢動,也沒敢懊惱,她盯着眼前的敵人,盯着那雙銀色的獸瞳,考慮了一瞬,就把苗晗給苗然準備的成年禮,那把奢華的胡桃木鑲嵌象牙的銀色手槍掏出來。
對準,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