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紅!”車子沒有直接開到村子裡,而是轉彎到進了林場,王立志帶着衆人又徒步行走了半個來小時,終於到了村子裡,剛剛看到村子的模樣,就聽見清脆的喊聲,隨之而來的,是一個穿着褪色軍裝,繫着一條紅紗巾的漂亮姑娘。
“李桂芳!”路紅小跑着奔過去,兩個姑娘激動的抱在一起轉圈圈。
苗然跟着咧嘴,來的路上路紅曾經說過,她跟李桂芳在學校時候交情也只是普通,不過後來下鄉,兩個人一同走了半路,加上這幾年通信,關係才逐漸的親近起來。
路紅這次能來參加婚禮,對於李桂芳來說是一件十分高興的事,因爲她已經沒有了直近的親屬,在學校時關係好的人也天各一方,雖然這邊有後認識的知青夥伴,到底不及鄉情鄉音的老同學。
“你們好,非常感謝你們能來參加我的婚禮,這是我的丈夫李愛黨,他也是上海人。”幾個姑娘互相介紹之後才發現站在不遠處的一個男人,男人膚色有些黑,但擋不住眉清目秀的臉,見李桂芳介紹自己,忙上前兩步跟她們三個握手。
李愛黨是個十分文雅的男人,將近十年的鄉下生活也沒有磨滅了他身上的氣質,說話的時候也多少帶着一些口音,很難想象他已經離開家鄉多年,並且一次都沒有回去過。
其中的緣故苗然幾個不好打探,等晚上跟李桂芳住到一處了,才聽她說起來,原來這位李愛黨是烈士遺屬,下鄉之前所有親人俱已不在了。
“因爲同命相憐,所以他對我一直挺照顧的,早先他還念着前頭的大姐,不樂意佔我的便宜,是我主動的提出想要跟他組建一個家庭的,我們都沒了親人,就成爲彼此最親的人好了。”李桂芳的話讓路紅跟苗然都心有慼慼,她們幾乎都一樣,不只是時代的錯,還有生老病死,世間無常。
“等明天之後,我帶着你們四處走走,附近雖然全是山林,可每處也有每處的不同,你們親眼看了就知道了,而且我們還可以進山去野餐,這邊不禁獵……”幾年不見,有些靦腆內向的李桂芳活潑外向了許多,提及婚禮的時候絲毫沒有嬌羞之意,反而落落大方跟她們介紹着周邊可遊玩的地方。
路紅暗地裡跟苗然張清芳感嘆了兩句,心裡卻十分爲這位老同學高興,生活帶來的改變也不全然是壞處。
這邊的婚禮儀式跟當年略微有些差別,雖然還是宣誓那一套,但是從程序上來說已經逐漸簡化了許多,也輕鬆了許多,如此一來,就讓本來有些肅穆的婚禮多了一些熱鬧的氣氛。
作爲“孃家人”,路紅也好,陪襯的苗然張清芳也罷,都是帶着重禮的,路紅準備的是一套紅底黃花的被面加枕套,張清芳送了一瓶雪花膏一瓶頭油,用精美的小盒子裝着,苗然則送了一盒四瓶自己釀的酒。
晚上的時候他們在院子裡攏了一個小火盆,幾個去鬧洞房,幾個就圍着火盆,一邊烤地瓜土豆,一邊聊起趣事來,聊着聊着便說起看到龍的事情來。
“這個我聽王立志說過,真的是龍的模樣嗎?會飛嗎?”苗然裝作好奇連着問了兩句,她先確認這個龍到底跟她收起來的水龍是不是一個物種。
“不會飛,但是能從水裡蹦出來老高,叫聲也清亮,其實現在也能時不時的就聽見叫聲,只是不知道躲在哪裡,隔着山澗那邊叫守林的人給禁了,說那邊有秘密項目,不讓人過去。”當年跟王立志一起見過龍的人說話的時候有些欲言又止,擡眼環視了大家一圈,最後還是沒多說。
“不是什麼秘密項目,那天狗蛋他們去看蜂窩,聽着林子裡有人說話,好像是找到了什麼兵團的東西,還說相隔百里,不可能什麼的,好像是跟前幾年整個消失的兵團有關係。”另外一個人卻不管,快言快語的就把自己知道的事兒給抖露出來了,渾然不知他這一句話跟五雷轟頂似得把苗然給劈懵了。
百里之外失蹤的兵團,龍與黃金城,將兩個重點一連接,苗然大致猜得出來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想起那一年任軍李紅他們說起的靈異事件,不禁搖頭嘆息,那會兒誰能往這方面想。
有心探問兩句,看看坐在旁邊的張清芳跟路紅,到底把心裡的疑惑給嚥了下去,她答應了何建國這次出來不找事兒,那麼有些事兒就得學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嗯,先記下來,回頭告訴何建國,讓他來查好了,要知道兵團當中不只有任軍跟李紅這兩個夥伴,還有不少幫過他的人以及何家麾下的人。
晚上三個姑娘住在新婚夫妻的家裡,李愛黨這間房子是第一次結婚的時候建的,後來跟李桂芳在一起又重新粉刷了一番,並在院子前加蓋了廂房,她們三個就住在前面的新廂房裡。
到了夜裡,路紅跟張清芳的情緒都有點低落,出來一天還好,第二天就想家裡的孩子了。
“也不知道劉愛民能不能搞定兩個,他要是有何建國一半能耐我就放心了。”路紅說完還怨念的捅了苗然一下。
誰都沒她命好,從來就討好了村裡最難搞定的大爺大媽,然後拴住了他們當中最厲害的何建國,往後就沒吃過苦,夫妻相得也就算了,生孩子,一氣兒就生倆,都免得疼第二回了,孩子生下來何建國幾乎一手包辦。
“我倒是不擔心,我婆婆看着偏心小姑子,可對我們家那兩個稀罕着呢,你說這些老太太也挺有意思,女兒生丫頭就是金疙瘩,兒媳婦兒生丫頭就是土坷垃,要不是我這肚皮爭氣,就算家裡能耐也得矮人一截,現在我那妯娌過的喲~”張清芳嘖嘖着嘴,有些鄙夷的講究着自家的老婆婆,要不是她腰板子硬,就算家裡條件好,現在也不能過這麼自在。
這話不是苗然跟路紅第一次聽張清芳說,重男輕女這件事怎麼也得三代人才能慢慢的轉變,所以她們就算心有不平也無能爲力。
三個人正沉默的醞釀着睡意,忽地聽見院子裡有哐哐的聲音,嚇得三個姑娘激靈一下就醒了,路紅捅了捅苗然,小聲了問到:“不會是打起來了吧?”
就算洞房再激烈,也不是這個動靜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