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然正拎着棍子跟幾個被她吵醒的男知青解釋,說起她出來上廁所,就見着一個人影從幾窩飛速跑到房後去了,所以才喊這麼一嗓子,那邊兩個極品也被吵醒,剛要出言諷刺苗然,就聽了這話,衆人再去看雞,發現確實少了一隻,這下幾個知青就炸了。
後來的七個人,除卻其中兩個家中原本在市郊幹過活,其他的就算不是嬌生慣養,也沒碰過農活,初來乍到的時候,路紅跟劉愛民還釋過善意,可惜這些人好吃懶做,後來就連膽子不大的劉愛民都給惹惱了,最後結婚更是把之前幾個人養得雞鴨全都分了去,該賣賣,該吃吃,一根毛都沒給這些新人留下。
何建國更是早早的拉着苗然單獨開伙,幾個知青本來還只是跟村裡人換雞鴨蛋,結果很快捉襟見肘,不得不去想法自己弄些葷腥,這批雞是他們養死了數十隻之後倖存的六隻,鎮日就巴望着這六隻雞屁股改善生活呢,一下少了一隻,各個怒髮衝冠,唯有宋茜,瞪着苗然的眼神似要吃了她一般,卻悶聲不吭,任由那些人痛罵偷雞賊,直到何建國兄弟押着人進門。
“你們放開他!他不是偷雞賊!”因是苗然所喊,何建國知道必有內情,所以下手不輕,苗然都能看到對方貼倒在地上時激起的灰塵了,不過事情顯然出乎衆人預料,苗然沒想到,宋茜能直接上前認人,那麼這件事或許就不是她想的那麼齷齪?
“你說他不是偷雞賊,那他是誰?!”宋茜的話跟苗然的話,顯然苗然的更有說服力,這不是說苗然比宋茜人緣更好,因爲苗然更有錢,而且捉賊捉贓,何建國他們不是抓了賊過來麼。
“他是我朋友,是來看我的。”宋茜猶豫了一會兒,咬着牙喊出這句話之後,撲過去推開何建國,將那個人扶了起來。
苗然這才發覺,對方只是個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神情桀驁,眼神兇狠,卻一言不發,直到宋茜上前抱住他,他才放抹了抹臉上的灰,不想叫宋茜蹭到身上,苗然的表情瞬間軟化下來,看來他還沒有讓宋茜自己擔當的模樣。
“我真後悔沒有弄死你這個賤人!”下一刻苗然的那點憐憫之心就收了回去,冷眼看着說完這句就再次被何建國踩在腳下的小子,苗然笑了一下,指着宋茜。
“你信不信,我只要一句話,不,兩個字,她就能死無葬身之地?”苗然對着少年做了個“特務”的口型,見到他臉色一變,滿意的笑了笑,小子,本來想放你一條生路的,誰叫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非得噁心人。
“放了我們,我告訴你個秘密,我知道你們一直在找的東西在哪!”少年咬牙切齒的瞪着苗然,恨不能用眼神把她千刀萬剮,可心裡卻明明白白的知道苗然的威脅是真的,他雖然來了不久,從宋茜的言談之中就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和押着他的兩個男人都不是簡單的人。
苗然沒有動,直到那個少年也無聲的用口型說了兩個字,她才詫異的向着何建國看過去。
何建國沒看到少年的口型,不過知道媳婦兒這是有交易的意思,看看周邊幾個看熱鬧看得一頭霧水的人,跟何保國點了點頭,把人拽起來,押着進了苗然的房間,宋茜緊跟其後,苗然見了也沒有管她,到是後面那幾個,尤其是兩個極品想要跟進去的時候,本何保國攔住了。
“回頭我賠給你們一隻下蛋雞,還有,我走了之後,房間裡的櫃子桌椅都會留給你們。”前面那句話是跟男知青們說的,後面那句則是跟兩個極品說的。
男知青們點點頭,雖然好奇,也知道惹不起何建國,轉身散了,兩個極品對着看了一眼,想要再張嘴要點什麼,結果苗然理都沒有理她們便進了屋。
這邊宋茜已經在何建國鋒利如刀的目光下交代了她跟這個少年相識的經過。
宋茜是個從來不缺乏正義感的女生,也不是個傻子,前面她護着蘇秀,一來是確實看不上兩個極品,二來也未嘗沒有跟蘇秀抱團一致對外的心裡,後來想從蘇秀身上得好處,也是家裡出事兒之後,她父親是家裡的頂樑柱,父親垮了,家裡的經濟來源便斷了,所以她纔想從蘇秀身上尋求途經,給家裡撐腰。
蘇秀出事兒之後,她被何建國針對,同時也針對苗然,一方面是氣憤,另一方面也是給外人看的,藉機洗白自己,同時也是想通過這個途經,惹惱何建國和苗然,從而能夠順利離開青山溝村回城。
她知道,當所有人都討厭一個人又幹不掉對方的時候,就會想把對方弄走,宋茜跟苗然好歹也住了一年,對苗然的性子還是有點信心,只要自己身上清白,言語針對,只會叫苗然心生厭惡,但不至於痛下殺手,如果有回城的機會,苗然一定會第一時間把她這個礙眼又討厭的人踢走。
宋茜一邊在村子裡跟苗然互掐,一方面又在鎮裡縣城尋求着各種機遇,張長慶也好,張清芳也罷,都是她努力的目標,不論是工人還是政治幹事,哪怕是革委會食堂裡的服務員,都比在這個山溝裡強,一來正經單位,工資高油水足,二來有了單位的庇護,她就敢扯着大旗,把家鄉那些牛鬼蛇神鎮住,從而保證弟弟能夠以老換少成功接下父親的工作。
她跟這個少年,就是在一次去鎮上尋找機會的時候認識的,當時他被一羣人打了個半死,是她救了他,並且花了自己的生活費送他去的醫院,後來又數次照顧他,給他送衣服送吃喝。
少年慢慢的被感動,聽了關於何建國苗然的事之後,就說一定會幫她報仇,所以纔有了這麼一行,其實昨天晚上,宋茜開門看到少年的時候也驚了一大跳,不過有少年的前言在先,她也沒有恐慌,她知道少年不是壞人,只是想給自己抱不平,但是她根本沒想過害苗然,所以阻止了他,怕他夜裡出去遇見野獸,便叫他在自己的屋裡打了一宿地鋪。
“我知道你們一直在找的東西在哪裡,只要你們答應給她安排個工作,叫她離開這裡,我就帶你們去找!”宋茜說話的時候,少年一直沒有吱聲,只是挨着宋茜老老實實的坐着,直到宋茜說完,他才擡起頭看向苗然,他看得出來,真正有本事的兩個男人,可做主的卻是這個女人。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找什麼?還有,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暗道的?”苗然抱着胳膊靠在桌子上,見着何建國走過來給她搬了凳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擡手撣了撣他肩膀上的灰,語氣漫不經心的問着少年。
“這裡,曾經是我的家,那個洞,我住了五年。”少年不知道自己一語天驚,震得苗然跟何建國都差點掉了下巴,啥?
“我叫劉長生,是原本住在這的劉地主的孫子,當年……”少年猶豫了一下,有些羨慕的看着挨着苗然的何建國,再瞅瞅宋茜,不禁有些忸怩,低下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解釋起自己的身份來。
原來當年的劉地主並不是沒有兒子,事實上,他早早的就有了一個兒子,這個兒子幼時被一個文武先生相中,收了徒弟,帶着學藝,直到十八歲那年才下山與家人重聚,但是他回來的時候,卻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而是帶着七八個兄弟,因爲幼年離家的時候,就曾經聽過這大黑山裡許多神奇之處,長大了跟師兄弟們一聊,師兄弟們便說這山裡肯定有寶貝。
青山溝的村裡一直是牛一刀的天下,即便他去世後,那些曾經做過土匪的兄弟也不是省油的等,幾個師兄弟不想驚動村裡人,所以纔有了這個密室,一來是藏身,二來也是爲了找到寶貝有個儲藏的地方。
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那些人進山都有去無回,直到兩年後,劉地主已經被侄子糾纏住,劉地主的兒子忽然從山裡回來了,把那個侄子痛打了一通,留在家裡休養,然後跟劉地主的第三房小妾亂搞有了他。
劉地主被告,不是封建迷信,而是說他勾結土匪特務意圖造反,當時紅色小兵們衝上門,劉地主第一時間就是把兒子和懷了孕的第三房小妾送到了地道。
“我知道你們在找一個刻着九條龍的銅箱子,當年我爹有一張圖,圖上就畫着那個,我看了五年,前不久去山裡打牙祭,竟然在摸魚的河底見到了那個我死都不會忘的東西,你們說巧不巧?只要你們答應安排好她,我就把那個箱子給你們。”
少年對着苗然呲牙一笑,神情中充滿了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