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銘在馬上,把紙卷打開,就看到了紙捲上的字,只有簡短的兩個:嫣然。
看到這兩個字,燕銘的腦袋就嗡的一聲。匈滅是皇帝劉徹的貼身近侍。如今看到這樣的字跡,只能說明嫣然和自己的事兒,暴露了。
這一瞬間,燕銘腦海裡轉了無數個念頭。他想從四個衛士的看守之中逃離出去。卻發現四個人把他的四個方位看的死死的。自己的戰馬被夾在中間,無論向哪個方向,都躲不過衛士的追擊。
更何況,這些衛士手中都還有長弓短劍。每個人的武力都不弱,想要殺他簡直是易如反掌。
燕銘思量了一下,還是選擇放棄了逃走的想法。這跳路走不通,只能換一條路。
匈滅回頭看了他好幾次,對周圍四個衛士的看守,匈滅也是無能爲力。他給燕銘做的,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兩個人的交往並不是很多。燕銘原來也不過認爲宦官太監都愛錢,才隨手給了匈亡、匈滅點錢。卻沒想到,兩個人卻是真正義氣的朋友,這種關鍵時刻,還不忘記通風報信。
燕銘能想到,這張紙條應該是匈滅準備好的,擇機給自己。卻沒想到剛出長安城就和自己相遇,使得他無法做更多的解釋和準備。
一想到和嫣然的事兒,燕銘雖然覺得第一次自己是被強迫的。可後來就是出於自願了。男人,做下了的事兒,就要承擔。
既然無法逃脫,那就進宮,和劉徹攤牌。大不了人頭落地,反正自己也不屬於這個時代。
這樣一想,燕銘的心總算穩妥一點,不過事關生死,總是不能釋然。如果有機會,他還是會不擇手段的逃離控制。
大漢朝這麼大,憑藉他先進數千年的知識和見識,總能找到一個隱身的地方。往小了說,過一生安穩的日子應該是不成問題。
往大了說,這個世界又沒有熱武器。揭竿而起,爭個天下也不是沒可能。
胡思亂想着,燕銘跟着幾人就來到長安的渭城門。
看到高高的長安城,燕銘嘆息了一聲,雙腿用力一夾馬背,戰馬向前一衝就進了長安城。
這一腳就算是定了未來的數。進了長安城,再想逃脫,那是難於登天。
“小皇帝劉徹雖然是雄才大略,但是許多事情上的表現,就是自私自利,冷酷無情之輩。我這個便宜妹夫怕是真的腦袋不保。”燕銘內心感嘆着,早就知道皇家水深,自己還是深一腳淺一腳的趟了進來,真是該死啊!
走背面的渭城門進來,自然要經過東市和西市。燕銘不敢擡頭,直接向前走去。不論是從心裡還是從生理上,燕銘都覺得自己對不起田文和田馮氏。更是對不起田喜,這樣的好姑娘,將來還是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路過自己的酒樓,還沒有開業,可卻引起了長安城衆人街頭巷尾的一輪。都說那是茂陵侯要開的飯館兒,裡面的菜品都是當朝大臣們喜歡吃的。聽說價格親民,將來就是老百姓也能嚐到。
聽到有人站在自己的酒樓前這樣議論,燕銘嘆息一聲。
過了東西市,前面就已經能看到未央宮的高大宮牆。紅牆綠柳之中,未央宮的宮城門上,李廣正再巡城。
看到四個皇帝身邊的親衛圍着一個人走了過來,李廣眼神就一冷。
一般這種皇帝身邊親衛去提拿的人,都是當朝罪大惡極之人。進了未央宮,和皇帝當面對質之後,就要處斬。
李廣爲人豪爽正直,平素最是看不起那些佞臣。此刻還沒看到中間所壓的是何人,就已經在心中覺得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奸大惡之輩。甚至有那麼一刻,李廣都認爲四個人所壓的是田蚡。
可很快李廣就看清楚了中間的燕銘。
在看到燕銘的一瞬間,他的臉色大變。如果說別人作奸犯科,他相信。可燕銘在茂陵做了許多事兒,都已經傳到了長安,人人都說燕銘雖然奉命督辦弘燕堂和行宮,可卻從來沒有過一點兒貪腐的風聞。
據說竇老太后的手下也曾暗訪過燕銘,的確是個潔身自好的好男兒。
李廣實在想不出,燕銘爲何會讓劉徹派出了貼身的衛士。
“燕侯,你這是?”李廣想要問,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燕銘對着李廣一臉的苦笑,看到周圍的人都離着他遠遠的,也只有李廣敢上前探問。但是這種情形,就讓燕銘對李廣的好感度上升了許多。
“將軍,陛下急於緝拿此人。我們就進宮了。”領頭的衛士說道。
李廣往後退了一步,沉默了一下,說道:“燕侯,若是有李廣能說上話的地方,儘管開口。”
燕銘對着李廣拱了拱手,說道:“將軍之意,燕銘感念於心。”
沒想到,只是見過幾面的李廣,竟然對自己如此厚愛。這種厚愛,讓燕銘有些受寵若驚。對這個歷史上有名的‘難封侯’的李廣,燕銘不禁有了心的認識。
“燕銘不死,定然讓李廣封侯,得償一生所願。”燕銘緊緊攥了攥拳頭,心中暗暗發誓。
沉厚的宮門在李廣的指揮下,慢慢的打開。
燕銘看了一眼裡面深邃的宮道,從馬上跳了下來。在四個衛士的看護下,直接進入了未央宮。
匈滅在前面引領,一路小跑的進入到了未央宮大殿,大聲喊道:“茂陵侯燕銘覲見!”
匈滅的聲音還沒落下,就聽到裡面傳來了劉徹那還沒有完全發育好的怒吼聲:“什麼覲見,讓他給朕滾進來。”
匈滅一愣,未央宮大殿之上,皇帝傳達的命令多數都是經過文臣潤色過的,那一道說出來無不文縐縐的,何時聽到過如此咆哮聲音。
“這——”一時之間,匈滅不知道怎麼傳達這道皇命。
“這什麼這,給朕照直了喊!”劉徹恨不得一腳把面前的龍案踹翻。可一看到上面的蟠龍樣式,又有些捨不得。
這些桌椅都是燕銘曾經給他提供的,如今看到這些東西,更是愛恨交集,劉徹的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茂陵侯燕銘,滾進來見朕!”匈滅撞了壯膽子,氣沉丹田,把這話吼了出來。
後面看押燕銘的四個衛士,相顧愕然。他們久在皇帝身邊,卻從未聽說過皇帝如此大張旗鼓的罵一個大臣。
“看來茂陵侯要遭殃,搞不好會全家都遭到牽連。”幾個衛士內心猜測着。
燕銘看着長長的臺階,吐了一口氣,回頭對幾個衛士笑了一笑,邁步走了上去。
幾個衛士原本以爲天子一怒,羣臣震懾。沒想到燕銘只是淡笑如風一般,倒是讓他們對這個小侯爺高看了幾眼。
“咱們殺過的重臣也很有幾個呢。在位的時候,無不威風八面,可是臨了一刀的時候,有多少尿了褲子哭爹喊孃的!這個小侯爺倒是個有種的!”爲首的衛士讚歎道。
“嗯,年輕有種,這樣的殺了可惜呢!”
燕銘聽到幾個人的議論,苦笑了一下。自己的苦自己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