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生是二班的張琴,是一中最出衆,也最愛打扮的女生,在一中三名校花中,她是風頭最勁,但長相卻是最弱的一個。
當然,即使是弱,那也只是比李圓圓和沈佳薇稍遜一籌,她依然是個很漂亮,也遠比其她女生出衆的美少女。
楊帥之所以對張琴不感冒,那是因爲張琴虛榮心最強,前生今世都極少跟她打交道,甚至都沒說過話。
唯一記得有過碰觸的就是上次在學校大禮堂訓練的時候,她挑釁讓自己唱了一首“想起”。
換了別的男生,張琴這面當衆當面的叫,那是很“光榮”的事,但楊帥卻是淡淡然的歪頭看她:“什麼事?”
張琴沉吟了一下,然後指着垂柳許許我河畔說:“我有個事想跟你說一下,我們到那邊去說吧!”
這話說得是有些氣指頤使的味道,張琴依然還是很自負的派頭。
楊帥卻是毫不給她面子,淡淡道:“學校有規定,不準談戀愛!”
“噗……”
旁邊一大羣女生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張琴臉一紅,忍不住跺了跺腳,嗔道:“誰要跟你談戀愛了?誰要跟你談戀愛了?我是說你能不能……能不能……教我彈電子琴,能不能教我拉二胡?”
楊帥詫道:“你那麼高貴又漂亮的女孩子還要跟我學?我也就是吹吹牛打打屁還行,別的又不會,就會那麼一首曲兒,你學了有什麼用?”
張琴一怔,跟着就明白楊帥這是冷嘲熱諷,哼了哼道:“你到底是教還是不教?給個明白話!”
“不教!”
楊帥硬梆梆的一句話說出來,然後頭也不回的進了學校裡,把張琴和一衆女生都弄得呆在當場!
在她們的印象中,還真沒有哪一個男生能拒絕得了張琴的要求,更何況這還是張琴軟綿綿嬌滴滴的求着說呢?
張琴醒悟過來後,楊帥已經連背影都看不到了,身邊一羣同學個個都拿眼異樣的盯着她,她出這樣的洋相,那實在是稀罕得很!
張琴臉頓時紅得發紫,狠狠的跺了跺腳發狠:“楊帥,我要你好看!”
楊帥哪怕沒看到,他也猜得到張琴的表情,不過他是壓根兒就不放在心上,着實不想跟這些小夥伴玩稚嫩的遊戲!
晚上的課是英語自習,上課鈴響後,學生都坐到位子上,楊帥看到李圓圓的座位是空的,心想她又不來上課了?
一會兒,穿着紅色運動外套,牛仔褲,白網鞋,簡單清爽的安小裳進了教室,班長曾力站起身用英語說了聲:“老師好!”
跟着全班同學都起立用英語說了“老師好”,安小裳用英語回答:“同學們好,坐下!”
安小裳的眉頭微皺,看了看楊帥,然後說:“大家自習吧,楊帥,你跟我去一下辦公室!”
胖墩和李俊波對着楊帥擠眉弄眼一陣,楊帥也懶得去理解他們兩個是什麼意思,跟在了安小裳身後往教務樓那邊過去。
安小裳穿得薄,苗條的身材盡顯,跟在後頭的楊帥鼻中嗅到一陣陣的幽香,但安小裳一直低着頭想着什麼。
去的也不是安小裳的辦公室,而是音樂老師李修楠的辦公室。
安小裳在門上輕輕敲了敲,說道:“李老師,楊帥來了!”
“吱呀”一聲,李修楠親自過來開了門,笑着招呼:“快進來快進來!”
李修楠的辦公室不大,辦公桌上擺放着好幾本歌譜,邊上的書架上也全是曲譜,還掛了幾件樂器,笛子,簫,二胡。
李修楠請着安小裳和楊帥坐下來,然後說:“楊帥,我是受我在省城音樂學院的老師所託,想直招你進音樂學院,以你的才華一定會大有作爲,楊帥,我的老師真的從來不會輕易追逐一個學生,她能這麼想招你去,那說明你的確是很不錯的苗子!”
楊帥沉吟一下,說道:“李老師,我想我已經早說過我的選擇了,不過我還是謝謝你的熱心,今年唸完高二,明年老老實實的高考,至於報考的學府類別,還是要參考我爸媽的意見!”
這個話,楊帥的確早就說過了,只是吳希蕾不死心,李修楠也自然要幫着她的老師,但無論怎麼努力,楊帥毫不爲所動,也只得唉聲嘆氣。
從李老師辦公室出來,安小裳低聲問楊帥:“你小小年紀,我也弄不明白你腦子裡在想什麼,別人都想找機會成爲大明星,掙大錢,只是苦無那樣的機會和實力,而你有那樣的實力,現在又有難得碰到的機會,人家還倒貼着給你無數的好處,我就想不通你爲什麼就不答應?”
楊帥淡淡道:“人各有志嘛,當個歌星也不是我的夢想!”
“算了,不提這個!”安小裳又對楊帥說道,“楊帥,李圓圓又因爲家裡的事變卦了,昨天都沒來上課,從你砸了汪老虎的車子後,我覺得李圓圓對你是很感激的,所以原本也是想叫你陪我一起李圓圓家裡,一起去勸勸她,不管怎麼樣,還是把這學期上滿,說不室到假期的時候又有變化呢?”
直招進音樂學院的事可以拒絕,但安小裳的要求他卻很難拒絕,想了想也點點頭說:“好,既然安老師要我陪着去,那我就去,只不過只怕我的影響並不如安老師想的那麼大,恐怕對李圓圓的事沒有什麼大作用!”
“去了再說吧,我們是儘量想有用的辦法!”安小裳也是心緒不寧,李圓圓的事,恐怕是連李圓圓自己也做不了主,她能有把握勸得聽李圓圓的父母親?
而且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要拉上這個名聲很臭了的“惡少”!
安小裳雖然是個直性子人,但也不傻,把汪縣長兒子的奔馳車砸了個稀巴爛後,居然一點事都沒有,而汪縣長還當着衆人的面抽了他兒子耳光,現在聽說他兒子被拘留半個月,她能相信汪縣長大公無私,對他兒子是大義滅親,而楊帥只不過是運氣好,而汪城又大人大量,連被砸的車都不要賠償?
這話說來,鬼都不信,更何況安小裳?
晚上已經安排了自習,安小裳和楊帥一起往李圓圓家裡步行過去。
李圓圓已經搬出她們原來那棟氣派的家了,再住的地方是縣城最髒亂的北門老區,那兒幾乎全是多年的老房子,小巷道,因爲拆遷重建的費用要遠遠大過從東南邊的廣闊村地徵地新建,所以縣府擴城都只往東南的方向延伸,北面的老區就成了一個死角,由得繼續髒亂擠下去。
李圓圓一家三口租的是一套一室一廳並且在底樓的窄房子,總共也就二十平方左右,煮飯做菜的蜂窩煤爐就擺在門口的牆邊,爐子上還放着個燒得漆黑的水壺。
安小裳伸手準備敲門時卻發現那門是虛掩着的,還露着條縫。
屋裡正傳來一個女人的罵聲:“李長江,老孃也跟你過不下去了,人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嫁給你衣服沒得穿的,飯沒得吃的,現在連房子都沒得住了,你讓我怎麼過?趁早散夥算了,這日子我也真過不下去了!”
然後又是一個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焦月娥,你也是昧着良心說吧?我李長江現在是落魄了,是倒黴了,但你想過以前我風光的時候,你穿金戴銀,我甚至還把你孃家人都供應起來養,這些年來沒花二十萬也花了十萬八萬的,你現在翻臉就不認人了?”
“翻臉就翻臉,我看你李長江這輩子也沒有再翻身的可能了,跟你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們還是好合好散,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財產好分,就這樣吧……”
李長江沉默片刻,然後才說:“焦月娥,你看我們女兒今年都十七了,明年就高考,成績也不錯,女兒也算爭氣的,你又何必硬逼她嫁給汪池?再說你看汪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女兒跟着他,只怕也就三兩天的熱呼,到時候把你女兒扔了,你就不心疼?那可是你我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掌上明珠啊!”
又是焦月娥的聲音:“我是心疼,可我們也得過日子吧?圓圓嫁給汪池,我們能得到一筆彩禮,你以後也能靠着他再包些工程幹,說不定我們家就能像原來一樣好,但如果你硬是心疼女兒不肯讓她嫁,我們傢什麼樣,豬腦子都想得到,所以我現在就給你兩條路,要我留下來,圓圓就嫁汪池,你要讓圓圓不嫁汪池,那我就走,你選吧,給你最後兩分鐘!”
接着就是一陣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安小裳揚着手兒始終敲不下去,一家人吵成這樣,她怎麼說?
正猶豫間,門一下子開了,頭髮散亂的李圓圓滿臉是淚的衝出來。
安小裳一把就拉住了她,李圓圓擡頭一看,見是安小裳和楊帥兩個人,一時就忍不住抽泣起來,又拼命掙扎着叫道:“安老師,你放開我!”
安小裳死也不放,如果現在鬆開了手,李圓圓跑出去指不定出什麼事,心裡又是憐憫和憤怒,一氣之下,索性拖了李圓圓衝進屋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