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嘆循聲看過去,路燈並不會讓鄭嘆的視線受到太多的干擾,仔細瞧了瞧後,他確定從來沒見過這個人。擋着道兒的這三隻貓顯然跟這人是一夥的,但問題是,大晚上這人帶着三隻貓過來專程守在這兒到底是什麼意思?要說羣毆也不對,沒什麼殺氣。而且,這人又是從哪兒得知自己名字的?
雖然沒有從這人和三隻貓身上感覺到什麼敵意,但鄭嘆還是保持高度警惕,這人瞧着有點古怪,這三隻貓也古怪,它們和鄭嘆平時接觸的周圍的那些貓不太一樣。
鄭嘆與那人相互打量着,同時心裡琢磨,是不是無視他們直接跑回家算了?
“久仰久仰。”那人又道。
鄭嘆擡眼,久仰你大爺!
“或者也可以叫你blackc?”那人語氣很自然,就像是隨意聊天似的。
那人接連說了幾句,鄭嘆不想理他,也不想與那人對視,總覺得那人好像能夠從眼神裡看出些什麼似的,鄭嘆不爽。
正準備擡腳跑開,卻聽那人說道:“先介紹一下吧,來,桂圓,由你開始。”
說着那人打了個響指。
只見擋在正中間的那隻身體白色尾巴黑色看上去一本正經的貓“喵——”地叫了一聲。
“蓮子。”那人又道。
“喵~”蹲在右側最靠近路邊的那隻狸花貓叫了一聲。這隻狸花毛色跟大胖一樣。但與大胖截然不同的是,這隻狸花貓看上去顯得瘦長一些,瞧着一副乖巧的樣子,而不是大胖那種成天睡眠不足啥事都不感興趣的呆樣。
“八寶。”那人道。
蹲在最左側尾巴一直甩來甩去像是在憋着勁的那隻貓張嘴。
“喵嗚哇嗚哇嗚哇嗚——”
鄭嘆:“……”
“好了,八寶你住嘴。”
那人打了個響指,名叫八寶的貓立刻將自己的聲音停下來。看了那人一眼。甩甩尾巴。
“最後,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阿午。”那人擡手頂了頂自己帽檐,看向鄭嘆,正欲說話,突然看向路那頭。
蹲在原處的三隻貓耳朵動了動,準備轉身往後瞧。一個身影飛馳過來,跳起越過攔在路那裡的三隻貓,撲向那個叫阿午的人。
阿午敏捷地避過,看着面前對着自己呲牙咧嘴低吼着像是要立馬再撲過來使勁撓咬的貓,不但沒生氣,反而還笑道:“喲,胖子。你住這兒啊?”
鄭嘆看了着一臉兇樣朝着阿午低吼渾身的毛都快炸起來的大胖。心裡詫異,他極少見到大胖這幅模樣,除了小偷和貓販子那幾次之外,就只有今天了,但前幾次也沒像此刻這樣過,像是對待仇敵一般。
看看阿午和三隻貓。再看看大胖,鄭嘆更迷糊了。這幾隻它們之間都認識?這個叫阿午的顯然和大胖是認識的,而大胖只是衝過來的時候主動攻擊了一次之外,就帶着濃濃的警惕在旁邊低吼。
“嘖嘖,一年多沒見,又胖了。”阿午打量了大胖一眼,對於大胖威脅式的低吼一點都不在意,慢悠悠地道:“方便麪還沒蹲夠嗎?”
鄭嘆再次詫異,沒多少人知道大胖會被罰蹲方便麪的事情,大胖家那位老太太從來不對外說這事。這人既然知道,那還真跟大胖是舊識了。
“算了,今天的目的也達到了,黑炭,咱們現在算是認識了,到時候有時間在過來找你。”頓了頓,阿午感嘆似的道:“到底是誰把你訓練成這樣的呢?真想見見。”
說着,那人又打了個響指,“桂圓,蓮子,八寶,走了!”
攔在路上的三隻貓趕緊跟上去,那隻叫八寶的貓估計還準備走過去跟大胖打招呼,但是大胖依然一副高度警戒的樣子死死盯着離開的阿午,壓根沒理會八寶。
鄭嘆掃了眼周圍,爬上一棵梧桐樹,看着往遠處離開的阿午以及三隻貓,那隻叫桂圓的貓站在人行道旁邊緊跟着阿午,蓮子跳上阿午的肩膀,趴在上面,時不時伸爪子勾兩下阿午的氈帽,至於八寶,那傢伙正精力充沛地將飄落的樹葉當假想敵,到處撲騰。
真是奇怪的組合。
大胖已經沒有繼續叫了,但是耳朵還是微微後壓,身體微躬,盯着阿午遠去的方向。這傢伙是真被嚇到了吧?
在阿午走遠見不到人影之後,鄭嘆從跳下樹,擡抓拍了大胖一下,招呼這傢伙回大院去。剛纔估計是聽到那隻叫八寶的貓的叫聲,大胖才從家裡陽臺上跑出來的。如果大胖對它們有印象,循着聲音過來也說得通。而且,八寶的叫聲太特別,雖然比不上鄭嘆的鬼哭狼嚎,但也夠跌宕起伏。
因爲碰到阿午的事情,鄭嘆回去後一晚上都在猜測阿午到底是什麼人?認識大胖,還特意跑過來找自己,爲了啥啊?
次日,二毛估計昨晚上玩得太晚,還在家睡,鄭嘆沒見到他家門打開過。大胖依然在自家陽臺上趴着,但是有點草木皆兵的樣子,鄭嘆更好奇到底這傢伙受過什麼打擊,以至於昨晚見到阿午後今天還是這種狀態。
晚上吃完晚飯之後,鄭嘆習慣性地在外走動走動,現在的白晝時間越來越長,氣溫回升,很多人晚上會出去活動,鄭嘆也會在外面遛遛。
太陽隱沒在高樓之下,天空還帶着晚霞的餘暉,大院裡陸續走出來一些飯後散步的人。
鄭嘆動動耳朵,警長又在外面跟西區大院的貓打架,擡腳正準備過去看看戰況,突然察覺到什麼,鄭嘆側頭看向一邊的綠化叢。那隻名叫桂圓的貓站在那裡。看着鄭嘆。
鄭嘆往周圍瞧了瞧,沒發現那個叫阿午的人,也沒看到另外兩隻貓。
桂圓朝鄭嘆走過來,在離鄭嘆半米遠距離的時候停下來,看了看鄭嘆,然後往一個方向走。走兩步又回過頭看向鄭嘆。這是讓鄭嘆跟上去。
鄭嘆在心裡權衡一下之後,還是擡腳跟了上去。雖然不確定它將自己帶過去幹什麼,但只要還在楚華大學,鄭嘆也不那麼擔心,在心裡鄭嘆已經將楚華大學區域當成自己的地盤了。
桂圓走的路鄭嘆很熟悉,他平時也往這邊走過。這邊人比較少,屬於比較偏的小道。兩旁都是樹,在前面有個小範圍的竹林,生長在小道兩旁的竹子在離地三米處逐漸匯合在一起,形成一個拱形門洞,而在這個拱形下面有一張學校裡常見的長木椅,夏天白天經常有人在這裡躲避陽光歇息,也有來練習吉他或者背誦英文單詞的學生等。但在晚上。這裡確實有點陰森感,因爲路燈只能照到拱形下面一小片地方,照不到坐在長椅上的人。就算有晚霞的餘暉,人們也看不清拱形下面的情形,這時候也極少有人往這邊走。
桂圓就是將鄭嘆帶到這邊來。
一個物體從拱形下面飛出,在這個物體飛出來的同時。一個身影從那裡衝射而出,經過鄭嘆和桂圓身邊的時候。它並沒有一點停留的意思,在它眼中只有那個被扔出的物體。
鄭嘆認出了是昨天見過的八寶,它跳起來接住的是一個小型的飛盤。
八寶叼着那個飛盤往拱形門洞那邊跑,經過鄭嘆身邊的時候只是瞟了一眼,便繼續往回跑。
坐在拱形門洞下的長椅上的人正是阿午,狸花貓蓮子趴在一旁,桂圓過來後便跳到蓮子旁邊,一本正經地蹲着。
“又見面了。”
阿午跟鄭嘆打了聲招呼,然後拿着八寶叼回來的飛盤,摸了摸八寶的頭,誇獎幾句,擡手將飛盤往外扔,八寶也迅速轉身跑出去接飛盤。這種飛盤小一些,輕軟一些,也讓八寶接起來不會太費勁,不會傷到牙齒。
扔了飛盤的阿午低頭看蹲在兩步遠處的鄭嘆,拍拍長椅空出來的地方,“過來咱聊聊。”
鄭嘆不動。底細都沒摸清,他纔不會傻不拉嘰跑那麼近。
阿午又拿出來一些食物,鄭嘆沒理會。
將手裡的食物分給自己的三隻貓,阿午拍拍手上的碎屑,看向依然保持警惕站在那裡的黑貓。他昨天第一次見到這隻黑貓就知道不能用普通的方法接近,所以很多逗貓的東西都沒拿出來,再加上有大胖那隻胖子攪合,也就先回去了。
“你能聽懂我在說什麼吧?”阿午突然出聲道。
鄭嘆側頭避開與阿午直視。
“看來確實能聽懂。”阿午有些感慨地道。雖然面上表現得很淡定,但在心裡,阿午要激動得多。anna的那隻豹紋貓就是他訓練過的,昨天聽說那隻豹紋貓慘敗給了一隻黑貓,激起了他的好奇心,而找人調查過之後就更感興趣了。他還買過blackc拍廣告的貓糧,而找過來其實只是想見識下這隻貓到底被訓練成了啥樣,阿午並不認爲這隻黑貓天賦異稟,只認爲這是一名優秀的馴貓師訓練的成果。作爲一名自認爲還破有能耐的馴貓師,阿午難得碰到一個對手。
阿午接下來又說了一些話,還問了些問題。而鄭嘆就站在那裡,對於阿午的話沒表現出什麼反應,而且阿午那句“看來確實能聽懂”的話嚇到鄭嘆了,但鄭嘆決定裝糊塗到底,甭管你說什麼,老子就是假裝啥都不懂。
阿午自說自話一會兒之後,沉默了兩分鐘,將八寶叼回來的飛盤再次扔出去,然後平靜地道:“小時候見到我師父訓斥他的貓,而他的貓卻看上去眼神無辜還一副迷茫的樣子,我就對我師傅說,‘反正它們都聽不懂,您說這麼多話也是浪費口水’。我師父嗤笑一聲,他說,‘它懂,甚至可能能聽得懂我剛纔說的每一句話,並且已在腦中備案,只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而已’。”
說着阿午看向鄭嘆,心道:小樣,你跟老子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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