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自從把方巧兒的事情放在了心上之後,便開始張羅起了這事兒。京城裡頭,主子們有主子們的圈子,奴才們也有奴才們的圈子。李氏經過鄭大娘的介紹,認識了杜家專門管理下人買賣的李媽媽。
李媽媽跟當初把方巧兒賣到京城的許嬸子是妯娌。許嬸子和他男人在杜家京郊的莊子上務農,平常李媽媽急要人的時候,會讓許嬸子物色兩個。這許嬸子和方巧兒的娘又是小時候的手帕交,一來二去就促成了這樁生意。
管事媳婦除了早上回話的時候,平常都不在府內服侍。這日李氏便央着鄭大娘一起去了安泰街找了李媽媽。
李媽媽約莫四十來歲,比李氏大了差不多十歲,看上去精明老練,這幾日其實也頗爲心煩。原因很簡單,杜老太太生氣,一股腦從杜府裡頭打發了四五個莊子上上來的鄉下丫頭。原本這些丫頭都是佃戶家的姑娘,知根知底的,用着也省心。可自從出了沐姨娘事件,杜老太太把鄉下丫頭給一竿子打死了,恨不得全部都輦出去。如今又要重新找得用的丫鬟,幾戶家生子家的姑娘,雖然不錯,可畢竟年歲較小,要進去服侍人,只怕還要再等兩年。
李媽媽聽了李氏的來意,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按說現在方巧兒也是高危人羣,因爲她也是一個鄉下丫頭。可方巧兒不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也不在二房服侍,所以到現在還很平安,李媽媽也是寧可少一事,也不願多一事的人,所以她並沒有打算把方巧兒給發賣出去。
“這位妹子倒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只是府裡向來不隨便發賣人,況且這方巧兒來了也有一段日子了,主子們用的也習慣了,如今要陡然說出來,只怕主子們也會問。”
李氏安安靜靜的聽着不說話,心道:杜若要是不肯賣,他試試!李氏想了想,開口道:“不然這樣吧,嫂子你把我的話跟你們主子傳一傳,這方巧兒明年就及笄了,她又不是家生子,你們又不幫着張羅婚事,耽誤了可是姑娘家一輩子的事情,她是我打小看着長大的,如今我也來了城裡,好歹有些積蓄,不能看着姑娘就這樣被毀了。”
李媽媽見李氏說的很誠懇,心裡也是很感動的,這年頭很少有這樣的好鄰居了。李氏就算是放在了現代,也足以能當上中國好鄰居的。可是……李媽媽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道:“當初買方巧兒進來,就是爲了給大少爺沖喜用的,後來大少爺的病好了,就把她放在百草院裡頭當了個普通的丫鬟,可這沖喜之事卻是事實,我估摸着這丫頭願意在這裡待着,多半還是想等了新少奶奶進門,看看若是人好說話的,讓大少爺收了她當通房的。”
李氏一聽,可是不得了了,她最怕的就是方巧兒有這心思,她們家七巧最是一個實心腸的姑娘,到時候萬一方巧兒真這麼說,只怕七巧未必願意撕破臉,這樣的惡人還是讓自己來做的好。
李氏笑了笑道:“李媽媽您想多了,我把她贖了回去,自然是要給她找一門好人家嫁了。不說別的,就巧兒這長相,在牛家莊那也是一朵花,她能嫁給好人家當正頭太太,難道願意做小?”李氏想了想,故意湊上前道:“聽說杜家二房的姨娘是個鄉下丫頭,如今落的什麼養的下場,我雖是外頭人,卻也聽說了一二。”
當然這件事情是劉七巧跟李氏閒聊時候曾說起過,李氏不是一個愛嚼舌根的人,所以不到危機關頭,她斷然不會把人家的八卦拿出來說事兒的。
李媽媽一聽,果然變了臉色道:“這事兒居然連外頭都知道了?”
一旁的鄭媽媽聽她們說話聽的正打盹兒,所以也沒聽見李媽媽的話,便在一旁嗯嗯了兩聲,繼續打她的盹兒。李媽媽想了想,覺得沐姨娘如今的遭遇也着實有些慘淡,便鬆了話道:“這樣吧,我先去問問那孩子,她若是願意走呢,我再求了主子放她。”
李氏道:“上回她去過我家了,實不相瞞,這就是她自己的意思,姑娘家臉皮薄不敢說,你也不用再去問她了,若不是她求我,我也懶得管這檔子閒事,畢竟我這把她給贖回去了,還得賠上一份嫁妝呢!”
李媽媽聽了覺得還真是這個道理,頓時恍然大悟道:“我說呢,大妹子怎麼願意插手這事情,原來是那姑娘求了你,你早說不就結了。行了,明兒我去回了太太,看看能不能做主把方巧兒給你放出去。”
李媽媽說到這裡才老實開口道:“你也別怪我方纔問的多,實在是一開始少爺病好的時候,原就是想把這丫頭送回牛家莊的,可這丫頭哭着死活不肯走,我就當她也存了要入房的心思了。”
李氏一邊聽,一邊在心裡默唸阿彌陀佛,果然這方巧兒確實是存了心思的。七巧從小都讓着她,以後要是真在一個屋檐下,那還了得。
“媽媽倒是把這閨女看扁了,她不肯回牛家莊,是怕她那個不成器的老孃又把她給再賣一遍,那就遇不到杜家這樣的好人家了。”李氏向來是給人留顏面的,所以幫方巧兒打了圓場。
這裡李氏正在家裡等李媽媽的消息,忽然外頭大門被叩得咚咚響。李氏以爲是杜家傳話的人來了,忙讓錢大妞上去應門,開了門卻見一頂轎子停在了門口,從轎子裡頭出來一個穿着紅衣服的老年婦女,身後跟着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小丫鬟。
“你找誰?”錢大妞打量了一眼這位不速之客,覺得劉家不可能有這樣的親戚。
那婆子也打量了一眼錢大妞,心道:身量倒是結實的,胸大、腰細、屁股也大。蕭夫人這麼能生,果然她的審美觀點是符合大衆生兒子要求的。
錢大妞見那婆子的一雙眼睛不老實,便挺了挺胸道:“你不說話我可就關門了。”
那婆子見錢大妞的伸手要關門,急忙就攔住了道:“姑娘,大喜,我是來提親的!”
錢大妞一聽,嚇的連連退後了幾步,心想春生那小子不會就急成了這樣吧?人家七巧和杜大夫還沒成呢,自己一個做下人的,難不成要跑到他們前頭去。錢大妞又是羞又是窘,連話也不敢多問,便引了那一老一少進來道:“我家太太在裡頭呢,你跟我進來。”
那婆子是京城裡頭的名嘴,慣會拍馬奉承的,見李氏正在廳裡頭做針線,進去便道:“劉家嫂子大喜啊!大喜啊!”
李氏見她的梳妝打扮,猜測出來應該屬於三姑六婆的職業,只是陪笑道:“這位大嫂子,喜從何來?”
這婆子姓趙和趙夫人是本家,所以關係特別好,答應了趙夫人這一次一定一次成功,讓趙夫人在家等着好消息。
“你看我這通身的打扮,難道還不知道喜從何來嗎?”趙婆子在李氏面前轉了一圈,上前福了福身子道:“實在是你家閨女好福氣,要攀上好人家了!”
李氏心想,這杜家也夠快的,這麼快就派人上門提親了嗎?可惜劉老二不在家,她一個婦道人家,只怕應付不來。
“大嫂子說笑了,我家姑娘尚未及笄,還沒到議親的年歲呢,你這會兒來,我倒是應也不好,不應也不好。”李氏做出一副爲難的表情來,又讓錢大妞去廚房看茶。
婆子看着錢大妞離去的背影,又打量了一番,果然下盤生的好,是個生兒子的體態。李氏見趙婆子的眼珠子只在錢大妞身上打量,知道她認錯了人,便道:“我閨女今兒在王府當差呢,大嫂子是爲哪家來說的親事。”
雖然李氏知道必定是杜家無疑,但是禮節性的問題還是要問一下的。趙婆子一聽,知道自己認錯了人,只一下子臉紅到耳根,愣了一下道:“噢喲,看我這着急的,忘了跟你說了,我是蕭家請的媒婆,在京城裡人稱趙大姐。”
李氏聽的莫名其妙,手上的針線活也都放了下來,只睨着這位趙大姐道:“我說這位大嫂子,你是不是走錯了門口,那什麼蕭家,我們家可不認識啊,我家閨女更不認識。”
這時候錢大妞已經送了茶上來,趙媒婆喝了一口,一甩手帕,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道:“渾說,蕭將軍蕭家還有人不認識的嗎?至於你閨女,還給她未來婆婆接生過呢,更不可能不認識了!”
李氏這會兒也正端着錢大妞送上茶盞抿茶,一個嗆口,直接就把自己給嗆的咳嗽不止。錢大妞急忙上前爲李氏順背道:“大娘,你這是怎麼了?”
李氏好容易喘了一口氣上來,哭笑不得的看着趙媒婆道:“這位大嫂,多謝蕭夫人的厚愛,只是我們小戶人家,只怕高攀不起,讓您白跑一趟了。”
趙婆子一聽這纔開口怎麼就下逐客令了,頓時覺得臉上無光,連忙道:“大妹子別急啊,雖然你們家門第是一般的,但是好歹是正經人家,蕭夫人說了,聘了你家姑娘回去,給他們家大少爺做個貴妾,也是夠的。”趙婆子見李氏臉色一紅一白的,只當她是被一下子嚇傻了,更是說的眉飛色舞:“大妹子別光顧着高興,蕭夫人還說了,至於彩禮方面,全都按照娶妻的慣例,不會少一分一毫的,一定讓姑娘體體面面的過門。”
李氏這會兒總算回過了神來,勉強冷靜的想了想,開口道:“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大嫂子還是白跑了一趟,瞧我家這門第,一家子給人做奴才,怎麼配得上將軍府呢,別說做貴妾,只怕做個通房也不夠格的,倒是讓蕭夫人白擡愛了。”李氏一邊說着,一邊心裡氣氛道:好歹七巧還救過你的命,居然想出這種點子,讓七巧當你兒子的姨娘,簡直不要臉啊!
趙婆子見李氏這樣的妄自菲薄,又勸慰道:“哪裡的話,你們家是正經人家,在牛家莊也是富戶,手裡頭也有幾百畝的地,又不是王府的家生子,也不能算是世代的奴才,劉嫂子莫要這樣輕看了你家閨女。”
李氏一聽,越發窩火了,感情我家有幾畝地幾間房的,你們一早就打聽好了,簡直欺人太甚。李氏把懷裡的針線活丟在一旁,站起來對趙婆子道:“這位大嫂子也太好笑,我說了我們家七巧配不上蕭家,你還在這邊起勁什麼,既然你這樣看得起我們家七巧,怎麼不三書六聘,讓七巧做蕭家的正房大奶奶呢?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家的閨女從不做小的。”李氏想起了杜若的婚書,覺得劉七巧反正已經有了着落,也不怕得罪了媒人嫁不出去,索性扯開了嗓子道:“再說了,我們家也不稀罕什麼將軍府、學士府的,只要是好人就行,要是心思不好的人家,便是嫁進去做了正頭奶奶,也未必有好日子過。”
李氏說完,覺得胸口舒坦多了,轉頭對站在一旁的錢大妞道:“大妞,還不快送客,我們這種低門草戶,如何照應的好趙大姐你呢!”
錢大妞也在一旁聽了好笑,緣何這些城裡人騰一個小妾的位置出來,還覺得是多大的恩惠一般。錢大妞上前,對着趙媒婆福了福身子道:“大娘您還是走吧,我家太太已經把話說清楚了。”
趙媒婆正一肚子氣,心道哪裡來的鄉下婦人,敢給她氣受,你那什麼閨女劉七巧,難道是天仙下凡變成?還要嫁給天王老子不成?蕭家是什麼人家,那可是大雍將門的第一家啊,能進去做個貴妾,難道還辱沒了你們不成?
趙媒婆氣歸氣,終究還是沒當着李氏的面發作,只甩了甩帕子,自討沒趣的走了。
李氏見趙媒婆坐着轎子走了,親自上去把門關了關緊,按上了門栓道:“這什麼蕭夫人,我家七巧救了她的命,她不上門謝一謝也就算了,還出這種讓人噁心的餿主意,簡直……”
其實李氏倒是誤會了蕭夫人的,來提親是蕭夫人的娘趙夫人的意思。蕭夫人雖然沒上劉家來謝,但是在趙媒婆來劉家的同一天,剛出月子的蕭夫人,帶着一夥下人等去了王府拜會老王妃和王妃。
“一早就想來一趟王府,無奈這月子時間太長,我這一胎又着實折磨的厲害,所以就一直耽誤到了現在。”蕭夫人其實還是一個蠻好的人,無奈她的娘素質就擺在這裡,雖然她確實持家有道並且超級能生兒子。可是個人素質這樣東西,是體現綜合實力的,並不是你在某一方面做的好,就可以拉高總體水平的,所以她跟王妃比起來,顯然還是有很濃厚的鄉土氣息。
但是京城權貴門戶,對於將門的媳婦和兒女來說,都是很有包容力的。大雍建朝以來都重文輕武,積弱已久,若不是有這些武將人家撐着,只怕他們也沒有多少安生日子過,所以大家對武將人家,都是很熱情優待的。
“蕭夫人快別這麼說,我們王府也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都沒個停歇。前兒收到了王爺從邊關來的家信,所是蕭將軍的傷勢已經痊癒了,真是可喜可賀啊!”老王妃慣是會客套的,說出的話也很中聽。
這句話說到了蕭夫人的心坎上,只低頭笑道:“是啊,總算有驚無險,一家平安了,法華寺的香果然是最靈驗的。”
王妃和二太太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不然香火也不至於那麼旺。”
蕭夫人原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可是見三位臉上並沒有多少悲痛之色,便又換了一句話道:“幸好世子爺還年輕,等他從邊關回來,賺了軍功,老太太再給他物色一個新媳婦。”
老王妃雖然言語裡並沒有幾分遺憾,但還是嘆了一口氣道:“孫媳婦沒這個命,真是可惜,不然珅哥兒剛封了世子,好日子還在後頭呢。”老王妃說到這裡,想起那秦氏的所作所爲,便覺得有些意興闌珊,也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
王妃便接着道:“這就是命中註定的,只怪那孩子跟我們王府沒緣分。”
蕭夫人見說到這個話題大家都不太自然,便以爲自己觸摸到了她們心痛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是啊,快別說這些。”蕭夫人說着,轉頭往王妃的身側看過去,見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丫鬟站在那裡,容貌秀氣,神情自若,明明是個瓜子臉,臉頰上卻有兩朵嬰兒肥一樣的嫩肉,可不就是那天幫自己接生的姑娘。
那日蕭夫人只覺得劉七巧話語簡明、動作麻利、指揮得當。雖然聽聲音是個小姑娘,可是她當時思想全集中在生孩子上面,而且眼睛又被汗水給迷住了,壓根沒看清劉七巧的長相,這會兒再一看,果真是一個讓人看一眼就喜歡的可人兒。這樣的姑娘家,家裡人只怕是不捨得讓他做小的。蕭夫人頓時就覺得沒準今天趙大姐會吃閉門羹,臉上的笑容也尷尬了起來。
倒是王妃見蕭夫人的視線停在劉七巧的身上,便招呼道:“七巧,快給蕭夫人行禮。”
劉七巧連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給蕭夫人行禮,蕭夫人只笑着點了點頭道:“好姑娘,快別這麼見外,我的命都是你救下來的。”
劉七巧道:“夫人福大命大,且當日是在法華寺,那麼多菩薩佛祖保佑着,夫人自然是平安無事的。”
蕭夫人聽着高興,只伸手捏了一把劉七巧的臉頰道:“瞧這張嘴,真是讓人喜歡。”說着,便招呼身後的丫鬟上前,從她手中接過一個錦盒,打開來遞到劉七巧的面前,裡頭是一枚白玉雕刻而成的蓮花簪,看着精緻美觀。蕭夫人道:“這是專門送你的。我看着你明年也及笄了,正是用得着的時候。”
劉七巧向來對收禮是不推遲的,只接過了道:“多謝蕭夫人。”
廳里人正聊着,外頭依稀傳來比較焦急的腳步聲,進來的是二太太身邊的房媽媽,見屋裡還坐着客人,一下子又啞了。
蕭夫人見禮也已經送了,謝也已經道了,便起身道:“今兒也不早了,家裡孩子也等着,我便先告辭了。”
老王妃連忙喊了自己身邊的老媽媽去送蕭夫人出門,臉上陰沉沉的問房媽媽:“又出什麼事了?整日裡神神叨叨的。”
房媽媽看了一眼二太太,只蹙眉道:“老姨太太從弘福寺回來看趙姑娘了,這會兒在趙姑娘那邊待着,說是讓奴婢來通報一聲,她要見老祖宗。”
老王妃一聽,臉都變色了,但畢竟是有修養的老人家,靜謐了片刻,對着二太太發話道:“人,我是不見了,你去把我上次跟你說的話跟她說一遍,要麼就讓趙家這姑娘做小,要麼王府就這樣養着她當老姑娘……”
誰知道這邊話還沒說完,外面已經傳來了哭哭啼啼的聲音。
“老祖宗,便是我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可趙家的孩子,畢竟沒有對不住你,這門親事好歹是老王爺定下的,你看在老王爺的份上,好歹就應了吧!”
老王妃一聽,全身的火焰都冒了起來一般,站起來幾步走到大廳門口,命丫鬟挽起了簾子,對着外頭跪着的老姨娘道:“你若是想讓全王府的人都知道你那侄孫女做了什麼下作的事情,就儘管在這門口哭!只怕到那時候,別說是王府,便是別的人家,讓她去做小隻怕也都嫌棄她不乾淨!”
趙姨太太一聽,頓時就止住了哭聲,膝行了幾步上前,擡起頭看着老王妃道:“好姐姐,我知道你是吃齋唸佛的人,最是寬厚不過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家那姑娘,她是死心眼,看着我給人做小,她不願意步我的後塵。”
這話不說也罷了,說了老王妃就越發生氣了,我年紀輕輕的時候就吃齋唸佛,那是因爲什麼?還不是因爲你天天霸佔着老王爺?可她心裡雖然這麼想,話卻是不能這麼說的,只冷笑了一聲道:“你自己說這話出來,也不怕人笑話,如今趙家還有個爭氣的人嗎?這樣的家世還想着給王府當少奶奶,便是你說出去了,也只當是你們癡人說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