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自喝完了一盞茶,外頭又沒有小丫鬟來續茶,眼看着杯子裡的茶水就見底了,可連個人還是一點都沒有要接話的意思。杜芊瞧了一眼茶盞中剩下的那一口水,忽然起身道:“將軍略略做一會兒,我出去添一碗茶。”
王老四立馬就站了起來,急忙道:“姑娘來我家,哪裡有讓姑娘自己起身添茶的道理,還是我去吧。”
王老四就連忙上前,拿了杜芊放在一旁的茶盞。其實大戶人家也沒什麼添茶的道理,不過就是喝完了再換一碗茶而已,可王老四是鄉下人,自然是喝光了茶再往裡倒的。杜芊不過就是尋一個由頭,誰知道王老四就認真了起來。
杜芊便坐了下來道:“我不要喝水,大冷天的,喝一肚子水有什麼意思。”杜芊說話的聲音略略帶着一些嬌媚,頓時讓王老四就覺得有些酥軟。手裡拿着茶杯也不知道是丟好還是留好。
“這個,那姑娘坐一會兒,我進去穿好了衣服再來。”王老四這會兒略略動了一下,才覺得身上有些涼,他方纔從裡間出來,因爲要換藥,所以只拿了一件中衣,這會兒倒是覺得有些冷了。
“你去吧,誰又沒不讓你去。”杜芊略略嘟囔了一句,嘴角微微翹起,王老四便覺得心情似乎很不錯的樣子,憨憨一笑,就往房裡頭去了。
杜芊便有些忐忑的坐在了這大廳裡頭,大廳裡的程設很普通,不過就是尋常人家的擺設,中間是長供桌,上面放着幾個盤子,裡頭有幾樣水果,中間是一個花瓶裡頭插着一支臘梅花,瞧着還算雅緻。可是杜芊想起這房子原本就是沒女主人的,頓時也知道這臘梅花是誰放着的,便只站了起來,撩開了簾子往外頭瞧了一眼,喊了人道:“赤芍,你過來。”
赤芍正蹲在一旁的茶房裡頭,跟王宅裡頭另外的小丫鬟在聊天說笑,真真是把這些天方巧兒在宅子裡的一言一行都打聽的清清楚楚的,聽見杜芊喊她,忙不迭就往前頭去了,只問道:“三姑娘有什麼吩咐的?”
杜芊挽着簾子朝裡頭的供桌上指了指道:“你把那瓶子撤了,放在那邊,不倫不類的,裡頭還燒着地龍呢,沒得把這花香給薰壞了,依我看,這花還是長在枝頭比較好看。”
赤芍應了一聲,便往裡頭去,抱着個瓶子出來。杜芊轉頭的時候,就瞧見王老四從裡間出來,王老四見小丫鬟抱着一個花瓶離開,心裡頭還覺得有些不明所以,正想開口問,杜芊便道:“我瞧着這臘梅花放在這裡不太般配,明兒我找人送一盆水仙來,放在這邊纔好看呢!”
王老四哪裡能知道姑娘家的心思,不過既然杜芊說不相配,那定然是不相配的,便只點頭道:“那明兒我讓管家去買一盆水仙花回來就好,哪裡能勞煩姑娘送過來。”
杜芊便道:“一般人我還不送呢!要不是看你是個將軍,立了不少軍功,我敬佩你的爲人,不然我纔不送呢!”杜芊說着,便低頭看着自己手指間絞動的手帕子,顯得有些百無聊賴的。
王老四也不知道如何接話,便只一個勁兒的點頭道:“姑娘說的是,姑娘擡愛,小的不敢不受。”
杜芊就覺得王老四有些無趣了,可儘管他人看着很無趣,但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頭還是覺得他有趣的很。杜芊就能低下頭掩嘴笑了起來。
卻說紫蘇跟着丫鬟鶯兒去後面的正房裡頭瞧王大娘,燕兒見是昨天的那位姑娘來了,也只急忙就應了上去,又把今兒一早王大娘逼婚的事情給說了一說。紫蘇聽了只忍不住就搖頭起來,心道劉七巧這回可是真的要載跟頭了,王大娘那可是牛家莊彪悍一級的人物了,且在牛家莊的女性中也算是享有盛名的。至於什麼盛名,那當屬她一口氣生了四個兒子。
在古代,能生兒子的都是厲害人,就比如紫蘇她娘,雖然是個寡婦,但是因爲頭兩胎生的都是閨女,所以村裡人對她也冷淡一點。若是頭胎就生了兒子的寡婦,就算守寡了,想改嫁其實也是很容易的,就衝着能生兒子這一點,很多人就慕名而來了。
紫蘇還沒進去,就聽見裡頭王大娘唉聲嘆氣的,一會兒罵王老四不孝,一會兒有說他發達了就忘了老孃,一會兒又說這次王老四不娶媳婦她就不會鄉下去了。紫蘇只在門外聽着,便覺得好笑,又不能笑,只捂着嘴,往裡頭去。
“大娘你怎麼病了?昨兒還好好的呢!”王大娘見是紫蘇來了,只左右瞧了瞧,見沒小丫鬟跟着,這纔開口道:“病什麼病,我要是真那麼容易病了,我還能活這麼久。”
紫蘇一聽王大娘這話,就知道她定然使了什麼心眼,便問道:“家裡頭人都這麼說,說是老四把你給氣病了。”
王大娘便笑道:“我讓老四去提親,老四不肯,我能怎麼樣,只能逼他一把了。就跟那大夫說,你要是敢跟我兒子說我沒病,我就死給你看,我還要說你庸醫誤人性命。”
紫蘇聽王大娘這麼說,頓時就覺得頭大,又問她:“大娘你請的是哪家的大夫啊?”
王大娘哪裡知道這些,便往外頭喊了一聲道:“丫頭,今兒早上是哪家的大夫來給看的病?”
門外的丫鬟急忙應了道:“回老太太,是到廣濟路上的寶善堂請的。”
紫蘇一聽寶善堂這三個字,頓時哭笑不得起來,這下可好了,坑了杜家的大夫了,只笑道:“大娘,這寶善堂就是杜家的店呢,七巧就是杜家大少奶奶呢,大娘你說你這,大水衝了龍王廟了,怎麼就這樣了呢?”
王大娘聞言,也是略略一頓,又急忙道:“橫豎這次老四的事情要是能定下來,我下回就不裝病了,成不?”
紫蘇又犯難了,她是見證了杜若和劉七巧之間的感情經歷的,那叫一個百轉千回、荊棘遍地。劉七巧後來雖然貴爲王府的義女,還被杜家老太太各種挑刺兒,也就是過了門以後,不知道怎麼的,就好了一些。可按照紫蘇對杜家老太太的瞭解,這老太太的門第觀念可不是一般的挑剔的。
“大娘,如今老四出息了,是要找一個好媳婦的,咱們村子裡,也確實找不出一個能和老四相配的,可是杜家三姑娘吧,她從小嬌生慣養的,都沒見過莊稼地,說一句不敬重您老人家的話,你覺得,讓她以後服侍您這種莊稼人,你覺得她會願意嗎?”
古代等級森嚴,婆媳關係中,婆婆是處於制高點的位置,除了皇家的公主郡主之類,一般人到了婆家,很少有不要晨昏定省或者戰規矩的。就說王大娘上頭三個兒子的媳婦,那見了王大娘也是小綿羊一樣的孝順的。紫蘇想來想去,杜三姑娘怎麼可能對王大娘這般孝順呢?簡直不可能。
王大娘原先沒想到這麼多,可如今被紫蘇這麼一提醒,就如醍醐灌頂一樣,猛然就驚醒了起來,只嘆息道:“老四小時候,就有個算命人,說他以後是個有出息的,我原本不相信,心想我們這樣一輩子種田的莊稼人,能有什麼出息?自己攢上幾畝地,當個小地主那就算是大出息了吧?誰知道他竟然還真的是個有造化的,年紀輕輕就創出了這番事業來,我想一想還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樣。”
王大娘說完,只嘆了一口氣道:“說句實話吧,我也沒想着要跟老四住,老四現在是個將軍,以後都要見有體面的人,我這樣的在城裡住着,不是讓他臉上無光嗎?大妞啊,你回去告訴七巧,要是這事兒真的能成,我保證以後都不來城裡,絕對不妨礙他們小夫妻的生活,我在牛家莊還有三個兒子四個孫子呢,我也抽不出空來,上城裡來享福來。”
紫蘇原也沒想到王老四她娘能說出這麼一段話來,如今聽她這麼說,倒是覺得她這次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只是這事情她也沒什麼發言權,只能點了點頭道:“那等我回去,我跟七巧說說看,大娘你其實不必着急,老四現在是個將軍,巧兒也不住這邊了,願意跟着老四的人多着呢!上回聽說王府老王妃身邊有個大丫鬟,就看上了老四了,不如我讓七巧再去問問看?”
“大妞你怎麼就不懂呢?我們老四是當將軍的人,他的媳婦能是個丫鬟嗎?以後是要當將軍夫人的!我就看上了昨兒的那位姑娘了,不如你告訴我,杜家怎麼走,改明兒我就請了媒人去她家提親去。”王大娘雖然是個鄉下人,但也不知道誰給她普及了一下王老四擇偶的重要性,說出來的話居然句句都是道理。
紫蘇也覺得沒話說了,可轉念一想,倒還真是這個道理,老四做了將軍,以後應酬交際都是有的,要是將軍夫人是個丫鬟,如何在那些太太們面前擡起頭來呢?
卻說杜芊和王老四兩人,在大廳大眼瞪小眼的坐了半天,兩人各自有着心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杜芊索性讓赤芍進來換了一盞茶,又慢悠悠的喝了起來,那邊王老四見杜芊喝茶,原本想說些什麼的,也不知道從何開口,想了半天才道:“姑娘方纔說着大冷的天,灌一肚子水有什麼好的,這會兒姑娘又喝起茶來,在下倒是、倒是糊塗了。”
杜芊見王老四這麼說,只撲哧笑道:“你又不說話,只乾坐着,那我不喝水,難道我也跟你一樣乾坐着嗎?”
王老四隻覺得臉上一紅,他顯然沒個好口才,以前跟在劉七巧的身後,也從來都是不說話只做事的,在軍營裡頭,他也很少說話,一般都是聽指揮。如今當了將軍,手底下有了親兵,他纔開始跟周珅學着練兵,平常跟那些新兵蛋子卻是沒有半點尊卑的,大傢伙時不時就在一起打一架,誰輸了還要給贏的人端洗腳水。
“姑娘說的有道理。”王老四別了半天,終於憋出了一句話來。他向來不喜歡文縐縐的說話,軍隊裡頭也都是一些動不動就罵孃的大老粗,在杜芊面前,王老四實在覺得自己放不開手腳。
杜芊便站起來,往外頭走了幾步,透過窗格子看見外面的雪花越下越大了起來,只開口道:“今年都下好幾場雪了,不過今兒這一場雪,看着倒是挺大的。”
杜芊穿着丫鬟的衣裳,兩個雙垂髻上帶着絲帶,再加上她那圓圓的臉蛋,乍一眼就覺得特別的靈動。王老四就瞧着她那小巧的背影,想到那他和劉七巧小的時候,沒到下雨天,村子裡幾個孩子就在一起堆雪人,便笑道:“我會堆雪人,我堆的雪人跟真人一個樣子,不信我堆給你看看!”
杜芊扭過頭,半信半疑道:“雪人怎麼可能跟真人一樣呢?我昨兒一早才堆了雪人的,可惜前天的雪不大,就堆了小小的一個。”
王老四是個有一說一的人,說了要堆雪人,一定是會要堆出來的,於是來了興致道:“你不信我出去堆給你看!”王老四才發話,便只上前去,挽了簾子就要出去,杜芊連忙就攔住了道:“這會兒雪還沒積起來呢,你堆什麼雪人?”杜芊撇了撇嘴,站起來,轉身往椅子上做了下來道:“再說你後背還傷着呢,也不怕出了汗化膿嗎?你們當將軍的,是不是個個都這樣皮糙肉厚的,一點兒不怕的疼的?”
王老四聽杜芊這樣說他,也只嘿嘿的憨笑幾聲,回道:“疼自然是疼的,可是男子漢大丈夫,這一點疼算得了什麼,在大的疼都受過了,何況就這麼一點皮肉傷。”
杜芊聽王老四說的很輕巧,可她聽花姨娘說過,戰場上那都是刀劍不長眼的地方,動不動就會缺胳膊少腿的,受傷什麼的,雖然只是家常便飯,但還是兇險的很的。
“就算你們自己不疼,難道也不怕父母兄弟什麼的心疼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要是有什麼損壞了的,那就是不孝,你不會連這個也不懂吧?”
“這個自然是懂的,可是真正到了那個時候,就顧不得這麼多了,只想在多殺一個韃子、多趕幾個南匪,壓根就想不到自己了。”王老四聽了杜芊的話,想了回道。
杜芊這會兒卻是沒話說了,又瞧了一眼王老四的,不知如何是好,正巧就聽見外頭小丫鬟道:“紫蘇姐姐來啦。”杜芊便連忙就起身,小丫鬟挽了簾子,紫蘇彎腰進來,見了王老四便道:“我瞧過大娘去了,只說是吃幾副藥就能好了,既然老四你在家,那我就不留下來了,你若是有什麼事情,只管差人去杜家找我,千萬別客氣。”
王老四連忙起身相送,又道:“這會兒雪正大,要不要等一會兒。”
紫蘇卻道:“不了,再不回去天就晚了,等路上積了雪就更不好走了。”
杜芊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正想跟着紫蘇外去,冷不防簾子外頭一陣冷風吹進來,激得她連連打了兩個噴嚏,小小的身子略略有些瑟瑟發抖。
她平常不怎麼出門,若是出門也都穿着厚衣大氅的,今兒爲了偷溜出來,只穿了一件丫鬟們在房裡穿的夾襖就出來了,簡直就是作死了。
杜芊在馬車裡凍了好一會兒,偏生王家客廳裡頭的地龍又燒的太旺了,這一冷一熱下來,她就覺得身子有些輕飄飄起來了。只往前走了兩步,便覺得頭昏腦漲了起來。
紫蘇見她走路打飄,急忙就上前扶住了,只一摸她的手心,冰冷冰冷的,再一觸她的額頭,卻是滾燙滾燙的。紫蘇再笨,也知道今兒自己只怕是闖下大禍了。
可外頭風雪那麼大,要是坐着冷馬車一路回去,還不知道要凍成什麼樣呢?這叫什麼事兒!紫蘇只急得連連跺起腳跟,想了想只開口道:“老四,外面風大雪大的,馬車上回去只怕太冷了,這會兒三姑娘渾身正燙着,你看看能不能派一個可靠老實的人,去太醫院門口等着大少爺下值,好讓大少爺先過來瞧一瞧。”
杜芊這會兒臉燒的通紅的,見紫蘇這麼說,便只開口道:“我沒什麼,快回去吧,我是偷跑出來的。”
紫蘇原本只當杜芊出來,雖然杜二太太未必知道,但是花姨娘定然是知道的,誰知杜芊說了這麼一句話,紫蘇頓時就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怎麼大家閨秀也有這樣的,偷偷跑出來會情郎,這算什麼?
更何況王老四?他算什麼情郎?不過就是長了一身硬肉的粗漢子罷了。紫蘇和劉七巧從小和王老四一起長大,自然不知道王老四的好處。
“這叫什麼事兒呢?外頭馬車裡還不知道怎麼冷呢!如今可怎麼回去?”紫蘇嘆了一口氣,急得直搖頭。
誰知王老四卻道:“沒關係,那鋪蓋鋪到馬車裡頭,我再讓下人燒幾個手爐給她暖着。”王老四說着,便往房裡頭去,將自己牀上一牀新棉被給抱了出來,徑自往門外杜家的馬車上去。
小丫鬟又問管事的婆子去要手爐,結果被告知府裡頭沒準備什麼手爐,唯一有的一個,昨兒也被方巧兒給帶走了。婆子就給小丫鬟拿了湯婆子,灌了慢慢的熱水,用夾棉的布包着,讓她抱了過去。
馬車裡一切安頓妥當,紫蘇便夾着杜芊往外頭。杜芊雖然身量小,但並不算是纖瘦型的姑娘,身上還是有幾兩肉的,一旁的赤芍也幫忙扶着。王老四見狀,便走上前來,伸手就將杜芊攬到了懷裡,稍稍一提氣,已經將杜芊打橫抱了起來,只吩咐紫蘇道:“紫蘇,你打了傘給姑娘擋一擋風雪。”
紫蘇打着傘蓋在杜芊的上頭,就瞧見杜芊一張臉早已經紅的跟煮熟的蝦子一樣,也不知道是發燒燒的,還是被羞紅的。
外頭的風雪還是一味的大,王老四把杜芊放到了馬車裡頭,翻身跳上了馬車,對着身邊的車伕道:“大爺,你一邊坐着,我來趕車,這風雪太大了,你給我指路就好了。”王老四說着,把自己的坐騎給栓到了前頭,兩匹馬並轡而行。
紫蘇撩開馬車瞧了一眼王老四的背影,只搖了搖頭,又伸手摸了摸杜芊的額頭,還是燙的厲害。只是這一次回家,可就不好交代了。
幸好杜家離富康路不遠,平常天氣好駕車不過只是一柱香的時間,今天風雪大作,雖然路不好走,不過好在路上沒什麼行人,也就沒耽誤多少時間。
馬車停到杜家門口的時候,王老四從馬車上一躍而下,這時候紫蘇也撩開了簾子,扶着杜芊往外頭來,只是往外頭,免不了又要吹着了風。王老四便將身上的大氅解了下來,披在了杜芊的身上,只吩咐紫蘇道:“我就不送了,你好生送三姑娘進去吧!”
杜芊這會兒雖然高燒,可她神智還很清醒,聽說王老四要走,又知道外面雪大,便要脫下了大氅還給他,誰知王老四隻一轉身,就將馬車裡頭的鋪蓋往馬背上一扔,翻身上馬,馬繮略略一甩,就揚鞭而去了。
杜芊咳了兩聲,只覺得王老四的身影在雪中越老越遠,才扶着紫蘇的手進了門。
可這會兒她還穿着下人的衣服,又不能讓人知道自己偷跑出去了,紫蘇只能讓她側身靠在自己的肩頭,和赤芍兩個人,一路打掩護,把她給扶到了百草院裡頭來。
劉七巧這會兒剛歇了中覺,正問連翹紫蘇有沒有回來回話,連翹那邊還沒開口,就聽見赤芍小丫鬟挽了簾子進來,只開口道:“奶奶,三姑娘來了。”
劉七巧先是一怔,等看見紫蘇扶着杜芊進來,又瞧見她身上穿着的那件軍中將士們的大氅,心中便已經知曉了幾分。
這個三姑娘,分明就是一個土著姑娘,怎麼就這麼大膽呢?就劉七巧這樣的穿越者,在這樣的時代,尚且還不敢活的瀟灑恣意,三姑娘倒是好膽量,活的一點兒不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