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洪浩宇只把杜若一行人送到了岸上,這時候岸上圍觀的人羣纔剛剛散去,還有後來的人探頭探腦的往船上看看,是不是土豪又要發錢了?

紫蘇揹着杜若的藥箱,扶着劉七巧走在後面,春生連忙就笑嘻嘻的接了她身上的藥箱,跟在後面保護自家少奶奶和媳婦兒。

杜若送走了洪公子,轉身見劉七巧已經跟在了自己的身後,這時候紫蘇和春生已經識相的遠遠跟在後面,絕對不偷聽主子們說話。杜若埋頭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等着劉七巧低頭往他這邊走來。

“七巧,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杜寧擰着眉,一本正經,甚至眼神中還有一絲絲小小的怒火。

劉七巧便低下了頭,眼珠子在眼眶中轉了一圈,才卯足了勁兒擡起頭來,略小聲問道:“有啊,我正想問你,我的梅子你買了沒有?”

杜若被氣得沒脾氣了,一把拉住了劉七巧的手腕,忽然間就把她扣在了懷中,也不管不顧身邊的行人,船上的船伕、蹲在水邊洗衣服的婆子,只低下頭,狠狠的封住了劉七巧的脣瓣。

“唔……”劉七巧小聲的哼了一下下,略略推開了杜若,低着頭往前走了兩步,滿腹鬱悶道:“是是是,你猜中了,糟心的,你說你怎麼就這麼有準頭呢?我還沒準備好呢!”

杜若瞧着劉七巧,臉上的笑容越發柔和了起來,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原來他剛纔一把拉住劉七巧,便是想給她把個脈的,如今既然已經確定了,那以後……茹素的生涯纔剛剛開始!

杜若拉着劉七巧的手,大步往前走。劉七巧只覺得海風在她耳邊呼呼的吹着,杜若扶着劉七巧跨上了寬跳板,兩人一前一後往船上來。門口早已經有人候着,見他們回來了,只挽了簾子進去回稟:“回老太太,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都回來了。”

其實方纔杜老太太已經派了人出去打探了,可回來的小廝說,洪家的船被看熱鬧的人給圍得滿滿當當的,他是實在也擠不進去呢!如今見杜若和劉七巧都安然的回來了,杜老太太纔算是放下了心來。

杜若走進杜老太太的房中,未及開口,只先甩了袍子,撲通一下子就跪在了杜老太太的跟前。

杜老太太原本心就懸着,還以爲是洪家的少奶奶沒救回來,只急忙道:“只要你們兩好好的就好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做大夫的那也擰不過閻王啊!”

杜若一聽杜老太太這話偏題了,只急忙擺手道:“不是不是,回老太太,洪家少奶奶母子平安,七巧又救下了一個難產的產婦!”

杜老太太這就奇怪了,便開口問道:“那你跪着做什麼呢?”

杜若只興奮得覺得舌頭都打結了,一時間居然話都說不清楚,便索性朝着杜老太太磕了兩個響頭。劉七巧是實在看不過去了,一邊伸手拉杜若,一邊小聲道:“老太太,您又要做太祖母了,大郎頭一回當爹,有些失態了。”

杜老太太一聽,只長大了嘴一時都合不攏了,拉着劉七巧到跟前問道:“真有了?起先怎麼沒說呢?你說這叫什麼話?白帶着你一個有了身子的,跑這麼一趟遠路,這會兒還再海上飄着,不前不後的,這叫什麼事兒啊!”

劉七巧急忙擺擺手道:“沒事沒事,我哪裡就那麼嬌弱了,只不過這幾天吃不下東西,有些難受而已。”

“那就對了,我就說哪有暈船一連暈十幾天的,原來是害喜了,怪我,我這個過來人怎麼就沒想到呢!”杜老太太說着,只急忙伸手扶了杜若起來,拍着他的手背道:“大郎,你也終於有後了啊,如今便是我死了,那也能安心見你爺爺了。”

杜若只紅着眼睛點頭道:“是孫兒不好,七巧有了身孕,我這個當相公的,還是個大夫,卻也到今天才知道,真是該死!若是早知道,就不帶她出來了,這一路上畢竟奔波的很!”

劉七巧只嘆了一口氣,古代人有錢人家對孕婦的看中程度,果然一點兒不輸現代的某些預付家長,以爲懷孕了那就不能動了,最後吃喝拉撒都在牀上,才能保佑孩子平安。其實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兒,劉七巧在牛家莊的時候,給左鄰右里不少人家接生過,那些在天裡頭打滾的產婦,三下五除二就把孩子給生了出來,哪裡像城裡這些奶奶們,一個個喊破了天,孩子也不見往外鑽的!這是爲什麼呢?是因爲長期不運動造成的運動機能萎縮。

“老太太放心吧,我自己還是個穩婆呢,自然知道怎麼養纔好,你們別把我當成寶貝一樣,我反倒就不習慣了。”

杜老太太這會兒也處於興奮狀態,她出來的時候,還讓下人們帶着她平時參拜的佛龕,這會兒忙讓百合點了香,往上頭供上了三炷香。

“話是這麼說,就怕你自己覺得自己沒事,便粗心大意了起來,這可要不得,大郎,從今天開始,你要牢牢的看好了七巧,千萬不能讓她有半點閃失。”杜老太太一邊說,一邊有吩咐丫鬟把賈媽媽個喊了進來道:“你從今兒起,不用到我這邊服侍了,去少奶奶房裡去,她這次出來,除了紫蘇和茯苓,帶的都是小毛丫頭,懂什麼服侍人?紫蘇和茯苓也是姑娘家,好些事情自然不懂,你過去,時時照應着,知道不?”

“老太太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應着!”賈媽媽說着,只喜上眉梢道:“說起來,少奶奶這一胎,才能算上寶善堂真正的長子嫡孫了!”

劉七巧只鬱悶的皺了皺眉頭,從來不重男輕女的她居然也小小的擔心了一下,這萬一是個女孩子,豈不是要傷了一大幫子老太太們的心了。不過她心裡其實還滿想生一個閨女的,但是生孩子這事情太疼了,劉七巧自己也不能確定,自己在生過一個之後,會不會還想再生第二個。

劉七巧在前呼後擁之下,回了自己的房間裡頭,早有小丫鬟們在軟榻上墊了厚厚的一層毯子,讓劉七巧坐上去。

衆人恭恭敬敬的站了一排,雖然都垂着頭,但劉七巧還是能感覺到,大傢伙似乎連呼吸聲音都比平時放低了一個分貝。赤芍和半夏兩個小丫鬟臉上則帶着幾分好奇的神色,偷溜着打量劉七巧,可瞧着又覺得和平常沒什麼區別。

“你們用不着這樣吧?我沒事,不過就是有了身子而已。”劉七巧瞧着大家一臉敬畏的表情,頓時有一種想要笑場的衝動,但是念在賈媽媽在呢,所以實在不好意思笑出來,只癟着嘴,擡起頭瞧了一眼杜若。

“大家不用緊張,和從前一樣服侍就好了,只要記着,奶奶如今是有了身孕的人,千萬要照看着點,不能再隨着她的性子來了。”杜若雖然是笑着說的,可口氣卻是難得的嚴肅的。

劉七巧只瞪了杜若一眼,開口道:“你這說話的口氣,那麼一本正經的,還說什麼和從前一樣服侍,誰愛信啊!”

賈媽媽只笑道:“自然是不能和從前一樣的,如今少奶奶有了身孕,就要少去外面船舷上,外頭海風大,若是吹壞了就不好了。”

杜若只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道:“一會兒我就讓春生再出去一趟,替你抓幾幅安胎藥回來,稍微吃一點,還可以止吐。”

劉七巧一聽可以止吐,頓時一個勁兒的點頭,肚子卻咕嚕嚕的叫了起來,原來她一覺睡到晌午起來,才用了一些清粥小菜的,方纔在那邊給洪少奶奶接生,早就忘了吃中飯這樣的事情了。

劉七巧前世胃也不太好,就是因爲給人接生老錯過飯點,所以她特知道胃不好的人的痛苦,有時候真的不是不想吃,而是吃下去就會難受。所以她平常在家會研究一些養胃的點心之類的,也是前世遺留下來的職業病吧。

杜若聽見劉七巧肚子叫了起來,只轉頭問紫蘇道:“少奶奶用過午飯了嗎?”

紫蘇方纔和劉七巧一樣,緊張的跟什麼似的,自然是沒想起這件事來,如今被杜若提起來,才覺得自己也飢腸轆轆的,只搖搖頭道:“早忘了,就想着怎麼救人了,少奶奶一早上就只喝了一碗清粥,這會兒看看時辰,都快到晚膳的時辰了。”

茯苓便急急忙忙的去廚房張羅吃食,小丫鬟又拿了糕點出來,讓劉七巧先墊一墊,總之一屋子的人,都各司其職,忙得不可開交的。劉七巧就一個人坐在那邊,享受太后級待遇。

裡頭正熱鬧,外面杜老太太房裡的珍珠來傳話道:“老太太請大少爺過去呢,洪少爺親自上船來道謝了,擡了兩個大箱子進來,裡頭是碼得整整齊齊的兩箱銀子。”

劉七巧原本正嚥着口水等吃的,一聽這話,頓時覺得自己一下次吃飽了一樣,只抓着杜若的手道:“咋辦?我給皇上的老婆接生,也沒收那麼多銀子!”

杜若只伸出指頭在她腦門上戳了戳道:“人家送你就收啊!你還真是收禮從來不嫌手軟的。”

劉七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往杜若身上靠了靠,只小聲道:“要不然,咱兩分分唄?”

杜若哈哈笑了起來,低頭在劉七巧的額頭上親了一口道:“好,要是他非要給,那我們兩就分了。”

401.

杜若去杜老太太的房裡的時候,劉七巧並沒有跟着去,因爲她實在有些太餓,所以還是決定先待在房裡,吃一些點心再說。杜若走到門口的時候,便聽見裡頭傳來杜老太太爽朗的笑聲,再一聽,原來方夫人也在裡頭。

杜若進去,杜老太太頭一句就問他:“七巧呢?”

“她在房裡歇着了,就沒過來。”杜若說着,上前跟洪少爺和方夫人見禮。

方家和洪家也算有些交情,洪家身爲當地首富,自然對當地的父母官孝敬的很。方夫人和洪家少奶奶也有過幾面之緣。

只聽洪少爺開口道:“沒想到方知府的家眷也在寶善堂的船上,若是知道,一早就要來請安的。”

方夫人也笑道:“這誰又能知道呢,不過好好的少奶奶怎麼就在路上生了呢,若早知如此,就應該留着京城的好,這次若不是運氣好,遇見了杜太醫和少奶奶,你這一路回鄉,可要變成一路扶靈了。”

洪浩宇此時還驚魂未定,聽了方夫人的話,想起自己母親的那些勾當,便覺得麪皮一陣陣發熱,只開口道:“就是始料不及,原本是還有一些日子才生的,誰曾想路上就早產了,這手忙腳亂的,就是奶孃,還是剛剛派了下人,去呂鄉的沈外元家借的。”

方夫人聞言,只站起來道:“我這兒倒是請了一個奶孃的,她孩子剛半歲,跟着我一起上了船,不如就先讓她過去伺候吧。”方夫人才說完,便喊了身邊的丫鬟道:“去把陳順媳婦喊過來。”

洪少爺想推辭,那邊方夫人又道:“你借人家的奶孃,可她畢竟是呂鄉人,總不能讓人千里迢迢的跟你回揚州去,那也不方便,我如今正好也用不上她,我們既是順路,不妨就讓她過去服侍幾天,也是不打緊的。”

洪浩宇略略一想,覺得方夫人所言極是,便只開口言謝。想了想索性開口道:“既然方夫人也是回揚州的,不如就住到我家的船上吧。我家的船大,好些房間都空着,這樣也好相互照應,等到了揚州,我在命下人把方夫人送到方知府的府上。”

方夫人原本也就是跟人拼船的,和寶善堂杜家沒什麼交情,如今既然洪少爺邀請,她想了想,倒覺得也不錯,便答應了道:“如此便有勞洪少爺了,只是這一次我隨行帶的人少,只怕還要勞動洪少爺,幫忙搬運下行李。”

杜老太太覺得人家有交情,既然遇上了,自然是不好意思在叨擾自己的,所以也沒多挽留,只相約兩艘船一併起航,這樣就算有什麼事情,也好相互有些照應。

洪少爺吩咐了下人跟着方夫人去搬運行李,杜若的眼珠子便落到了放在廳中的兩口大箱子上頭。

說實話杜家那也是有錢人家,幾箱銀子壓根就嚇不倒杜若,但是杜家同時又是積善人家,在銀子方面,從來是不亂花費的,更沒有這樣一擲千金的習慣,所以洪少爺的行爲,讓杜若還是覺得稍微有些不能理解。

“原本是不想送這樣的俗物來的,只可惜這次上京,偏生沒帶什麼古董字畫,全都帶着這些了,還請杜太醫不要嫌棄,收下的好。”洪少爺說着,使了一個眼色,身後跟着的丫鬟便上前將那兩個箱子的蓋子打開了。

杜若只覺得眼前一道銀光閃過,忙開口道:“這些太多了,行醫救人本是我的職責,洪少爺千萬不要這樣見外了。”

杜老太太雖然覺得洪少爺出手很闊綽,卻還完全沒到覺得震驚的地步,在她這種有錢的老太太來看,花這些錢能買到自己老婆和孩子兩條命,一點兒也不多。

幾個小丫鬟卻早已經看得眼睛都直了。

送錢的人自有讓你收錢的方式,洪少爺見杜若看上去像是要拒絕的模樣,只連忙開口道:“想必杜太醫覺得這些實在太寒酸了些,招財,回去讓下人再擡兩箱子過來。”

那名叫招財的丫鬟只笑眯眯的應了一聲,便要出去,從她臉上的神色來看,便知道洪少爺是慣做這樣的事情的。杜若連忙開口道:“不不不,夠了,這些僅夠了,我的意思是,有點多了,洪兄委實不用這麼客氣的。”

洪少爺只笑道:“杜家和洪家都是做生意的,自然知道這銀子的好處,可今日這些銀子,杜太醫卻不能推辭,銀子再多也換不回我妻小的命,大恩不言謝,這些只是聊表心意而已,杜太醫若還是推辭,那隻好等在下回了揚州之後,重新安排了謝禮,親自登門道謝了。”

杜若聽他說的誠懇,便也不推辭了,況且他這次指了那香袋裡頭有麝香,倒是牽扯到了洪家內宅的瑣,只怕這銀子也兼了封口費的作用,所以不收洪少爺沒準還不安心。再說七巧就想着收銀子呢,這會子算是全了她的心願了。杜若想到這裡,只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

洪少爺見杜若終於肯收下了銀子,臉上的神色也鬆泛了一點,只開口道:“不知杜太醫可願往我家船上去一敘,順便再爲拙荊把把脈,看一看。”

杜若還想斟酌一下,杜老太太倒是先點頭應了,只是囑咐他千萬不要喝酒,這船上四周都是水,若是喝多了掉水裡可不是鬧着玩的。

杜若忙點頭稱是,去房裡看了劉七巧一眼,見她吃了東西,已然換了衣服睡下來,看來今天的事情,還是讓她耗去了不少心力,頓時便覺得有幾分心疼,只坐在牀沿上,伸手在劉七巧的臉上摸了幾把,才起身離去。

杜若去洪家船上的時候,許媽媽正笑嘻嘻的來回話道:“少奶奶醒了,喊着要吃東西呢!”杜若倒是沒料到她醒得這麼快,不過方纔他給孔氏把過脈搏,她畢竟年紀輕,底子還是好的,不過就是最近暈船瘦了許多,看着瘦弱罷了。杜若便問她:“出過虛恭了沒有?”

許媽媽點頭稱是,杜若也鬆了一口氣,開口道:“熬一些白蘿蔔湯讓她先潤一潤,先把我留下的藥丸喂下去,其他的東西,還是等等再吃吧。”

洪浩宇進去的時候,便瞧見方夫人指派來的奶孃正在奶孩子,只將瘦猴一樣的娃兒抱在懷裡,心疼道:“孩子太小了,都沒力氣吸,瞧他這小模樣,吸一口還要喘兩下,看着心疼。”

那邊許媽媽就忍不住開始抹淚了,洪浩宇便又覺得腦門上燃起了一頭火,拳頭握得咯吱咯吱的響,一個是自己的老婆,一個是自己的親兒子,就這樣差點兒死在了自己親孃的手中,讓他如何不氣憤。

洪浩宇喘了一口氣,見孩子開始吸起了奶來,那細小的手指搭在奶奶白嫩的胸脯上,有一種脆弱的美感,洪浩宇就忍不住伸出自己的食指,勾起那小小的手指頭,逗弄了一下,那小手指就跟有了感應一樣,忽然間一把就抓住了自己的粗手指。饒是一個大男人,也一下子只覺得鼻頭充血,眼睛澀了起來。

幸好他們都沒事,洪浩宇頭一次覺得,自己盡有這樣膽小鬼一樣的心緒。

杜若給孔氏又把了脈搏,吩咐丫鬟們把藥給她服下,又檢查了一下傷口情況,確認無誤之後,便只到外間來找洪少爺。

丫鬟們早已經備下了酒菜,洪浩宇親自給杜若滿上了一杯酒,舉杯敬道:“這茫茫大海,能在呂鄉遇上杜兄,是小弟三生之福了。”洪浩宇說完,只仰頭先乾爲敬。杜若不忍推辭,便開口道:“我不能喝酒,今天就勉爲其難喝上一杯,恭喜洪兄喜得麟兒。”

洪浩宇笑道:“同喜同喜,方纔去拜訪老太太,聽說少奶奶也懷了身孕,今天還如此勞煩少奶奶,實在是過意不去的很。”

杜若也跟着笑,又搖頭道:“說起來慚愧,我竟沒在意,不然的話,如何也不會讓她上路的。”說到這裡,杜若也覺得洪少奶奶這次能撿回這條性命,着實不太容易。

兩人相談盛歡,洪浩宇也沒有再勸酒,反而跟杜若談起了生意上的事情。

“我和杜二爺也算有些交情,你們寶善堂裡用到的一些舶來國的香料,有很多都是我們洪家的船從舶來運回來的。”

杜若雖然對寶善堂的生意不太清楚,但他還是很虛心的聽着洪少爺說起這些來,只點頭道:“嗯,如今寶善堂很多事情都交給了二弟打理,我父親畢竟上了年紀,走南闖北的,身子也吃不消。再者,這杜家醫道的衣鉢,也不能沒有人繼承,如果杜家沒有拿得出手的大夫,自然也撐不起寶善堂這個百年的招牌。”

洪少爺只點頭道:“對,就是這個道理,很多事情都是相輔相成的,少其一不可。”洪家之所以生意能越做越大,也離不開孔家這門親家,在官場上有人脈,纔可以在商場上四通八達,這是洪老爺的經驗之談,所以他纔會不惜代價的給自己的兒子,找這樣一個媳婦。只可惜全家人都恨不得供起來的孔氏,楊氏偏偏就不喜歡,而她那婦人短淺的目光,根本不知道弄死了孔氏之後的後果。

洪少爺說到這裡,脖子又硬了起來,今兒船上發生的事情多少雙眼睛看着,這事情只怕怎麼瞞也瞞不住自己的老岳父的。況且岳父這次升遷,弄不好就是兩江總督的位置,到時候他們洪家,又可以在生意場上橫着走了。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只怕就沒那麼容易向他們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