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臺無動於衷,絲毫沒有相讓的意思,燕城公主慕容嫣緩和說道:“阿姐和韓少保都是治軍之才,切勿因此傷了和氣。他也不過是奉命辦事罷了,阿姐何必如此動怒。不就是他的一名部將和些許軍士罷了,四妹雖不是統兵之人,但尚且還知道誰的兵就要回誰的營,這是規矩,更是軍法。阿姐,你就不要爲難他了。”
慕容語看着她的妹妹慕容嫣,淡淡說道:“妹妹什麼時候與他韓少保關係這般好了,以前不是向來討厭他的嘛?”
燕城公主慕容嫣看着她的阿姐慕容語,似是有些怪異,女人的直覺向來精準,每次提到韓少保,她阿姐都有些出乎尋常的有些異樣,與之前大不相同。慕容嫣心道:“阿姐這是怎麼了?眼前不這樣的,爲什麼每每提到韓少保,她都這般敏感緊張,說話也是有意無意的試探自己。難道是阿姐誤以爲我要跟她搶她夫君韓少保不成?又或是我自己胡思亂想了?”
龍城公主慕容語見慕容嫣如此瞧着她,倒是有些不太自然,問道:“你看着我做什麼?”
燕城公主慕容嫣正要說話,卻聽阿奴臺不合時宜的先行說道:“請龍城公主殿下放人歸營!”
慕容語瞧着頗無眼色的阿奴臺,礙於燕城公主在此,再不同情理放人未免有些故意爲難之說,便就擺了擺手,示意離去。
阿奴臺領命,將拔都及其三百餘傷殘士兵帶回後營,韓少保見其去了許久纔回來,心中自然是猜到了什麼原因,說道:“看樣子龍城公主不太願意放人,這是要拿你們來要挾本都尉啊。”
阿奴臺並未置否,沒有過多說些不該他來說的話,韓少保瞧着拔都,又道:“軍士們的傷勢都如何了?”
“回稟都尉將軍,已被龍城公主安排隨行軍醫看過了,性命已是無礙,只是多有殘疾罷了。”拔都說道。
韓少保看着拔都身後那些斷手瞎眼、歪嘴留疤的軍士們,無不是心疼萬分,喃喃說道:“他們都是跟隨本都尉出生入死的勇士,本都尉豈會不管你們。即便前方是荊棘叢生,也要帶着你們與我一往無前,絕不會半道捨棄你們。拔都,從現在開始,這些老兵的性命就交由你來保護了,我要讓他們完好無損的跟隨我回到十絕城。”
“都尉將軍放心,有我拔都在,就絕不會少他們一根汗毛。”拔都說道。
五日後的深夜,在一個月黑風高之時,北府軍守備鬆懈之際,韓少保率領項青、阿奴臺、伯罕和拔都四人及其兩千餘人打暈了大營巡邏執勤的北府軍士兵,奪下他們的戰馬,一路向西南快馬加鞭逃去。繞道越過龍城公主和燕城公主的主軍大營,利用兩者不對稱的時間差,在天明時分快速行至朵顏城下,假借秦軍之名迅速進入朵顏城,一路馬不停蹄狂奔南下,越過秦國諸多城池關隘。待北府軍時候發覺之時,韓少保早已率領他們逃之夭夭溜之大吉了。
此番北上草原作戰,韓少保一戰而成名,大周天下怕是無人不知其大名。十絕城成功兵變威名聲震於東南一隅,北上追擊山胡千里之地在這西南一地響徹韓都尉三個大字。秦國上下無人不知他少年英雄韓少保,所到之處凡報上他韓少保名號,有相識之人指正認識,無不打開城門關隘,夾道歡迎之至,歡呼秦國小英雄歸來。利用龍城公主等部北府軍尚未到來的此等機會,快速通過秦國各地城池關隘,一路南下直至全部穿過,與贏蘇的青衣墨門弟子在秦涼邊界之處接應。
韓少保此舉,徹底激怒了龍城公主慕容語,當她率軍回國之時聽聞如此消息,大罵韓少保無恥小人,竟用這等手段逃出秦國,斥責秦峰和冷衝說道:“你們二人到底是怎麼做事的?韓少保什麼時間跑了都不知道,簡直就是廢物!”
秦峰和冷衝自知失責,不敢出言,低頭沉默領罪,身處中郎將東方治邊上的韓從,更是嚇得跪倒在地,全身不禁瑟瑟發抖,害怕慕容語會跟他秋後算賬。
韓從低着頭,心中念念道:“大人,你既賜名小人韓從,便就是我的主人,爲何又要扔下小人於秦不顧?大人,既然你不管小人,爲什麼又要給小人點燃起不該有的希望?與其這般,不如就讓小人在那暗無天日之中繼續苟延殘喘着吧。”
在場北府軍士無不低頭,懾於龍城公主慕容語之威,全部默言不語,唯獨燕城公主慕容嫣瞧着她姐姐,生平見她第一次爲了個男子而如此的大發雷霆,就連慕容嫣都微微有些怔住了,從未見過她姐姐如今日半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韓少保,你爲何非走不可?我秦國到底哪點留不下你?你心心念念想要回去,想要見你那些狐朋狗友囚犯賤民兄弟,我大秦的勇士難道就不如他們嘛?!”龍城公主慕容語雙手捏得喀嚓響,陰沉着臉,高聲吼叫道:“韓少保!你給本公主等着!本公主遲早去找你算這昔日舊賬...”
秦涼邊界處,贏蘇的青衣墨門弟子已提前兩日知曉了他們的行蹤,項青先行一步,提前來到與贏蘇約定的地點見面,讓贏蘇統籌去辦,找些普通百姓衣服,讓到來的兩千餘草原各部落軍士換上大周百姓衣服,捨棄那些血污髒衣,僞裝成良民,跟隨青衣墨門行事,在項青和韓少保分散帶領下,各千餘人三三兩兩進入涼國地界,或收買商隊,或僞裝馬伕,亦或扮作江湖教派弟子,化整爲零,分從四面八方進入涼國,前往齊國。
而此時,涼國境內一片亂象,就在月餘之前,涼國與沙陀人再次交戰,涼國根據密報,出兵十二萬想一舉殲滅沙陀騎兵,在行軍經過雁子嶺時,走露了風聲,被十萬沙陀騎兵伏擊,幾乎全軍覆沒。此行涼王親自帶兵,身陷囹圄之際得益於周邊親兵的拼死保護衝殺,這才撿回一條性命回來,但本人也深受重傷,一路幾近昏迷甦醒,反覆不斷,再無消息。至此,涼國與沙陀之間的形勢完全顛倒,涼國玄甲軍不再對沙陀騎兵保持壓倒性的兵勢,轉而爲龜守不出,放棄了數百里河東草場,全部撤回太鳴關內,依靠關隘城池防備沙陀賊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