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少保一行人進入寧縣城池,穿過寧縣的百泉關,前面不遠就是趙國的南商王城。
韓少保等人遠遠瞧見楚軍把南商王城包圍的猶如鐵通一塊,躲在暗處密林之中觀察了半日,楚軍只是圍而不攻,偶爾派出去弓箭隊向城裡放幾輪弓箭,其他時候大多不主動進攻。
“不對啊,傳令兵說楚軍對趙王南商王城攻擊猛烈,連日都是強攻,怎麼現在看着倒他、媽像是來度假的。”韓少保奇怪,見楚軍如此,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情報有誤?”王喬烈說道。
“趙軍回撤在即,楚軍卻毫不在意,不怕被趙軍包了餃子啊?”韓少保實在狐疑,想了片刻,說道:“老二老四,你們悄摸的想辦法去打聽些消息,打槍的不要,抓個舌頭回來。”
南春和章寒不明白韓少保此話是什麼意思,韓少保換了詞說道:“不要驚動他們,楚軍新軍副師帥是兵家姜子,這人老牛、逼了,不能小覷。”
二人離去,惶惶半日,直到入夜時分,南春和章寒這才姍姍回來。
韓少保等人以爲出了事情,急得團團轉,見他們回來,韓少保罵道:“你們倆二貨這是趕春運回家過年的啊?到現在纔回來?”
南春嚥了咽口水,緩了緩,和章寒抓了個人回來,說道:“大哥,這老東西狡猾得很,本來都抓住了他,不小心又被他跑了。我一看,這還了得,肯定會打草驚蛇,和老四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逮回來。路上碰見了楚軍巡邏衛兵,沒辦法,只能先等着,故而纔會現在回來,讓大哥久等了。”
“二哥說得不錯,大哥你知道抓回來的是誰的人嗎?”章寒說道。
韓少保看了看眼前這人,實在瞧不出什麼花樣,問道:“這孫子誰啊?”
南春和章寒二人相視一笑,章寒說道:“趙王跟前紅人,文臣之首太師周圩的家丁。”
“周圩是誰啊?咋這麼耳熟了?”韓少保說道。
王喬烈說道:“大哥,當日韓成子拜見趙王,提出攻陳奪縣計劃,那個強烈反對,被趙王貶斥的老者,就是太師周圩。”
“原來是那老東西啊。”韓少保想了起來,問道:“怎麼?你認識他?南商王城不是被楚軍圍得水泄不通,連只蒼蠅也飛不出來的嗎?他的家丁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來給楚軍姜子先生拜年的啊?”
英夫蹲下身子瞧了瞧,一副熟人相識的模樣,說道:“這人哪裡是什麼家丁,我見過,百里雲曾經送過一車東西到周府,我跟隨百里雲將軍前來,負責把東西搬家了周府。當時前來接收的就是他,太師周圩的丁管家。”
“喲呵,看樣子還是條大魚啊。”韓少保頓時來了興趣,仔細的打量着他,問道:“丁管家,趙楚交戰,殺得你死我活的,你半夜不在家睡覺,跑楚軍大營幹啥?找楚軍副帥姜子喝酒聊天啊?”
章寒壓住那中年男子,唯唯諾諾,不敢看着韓少保,有種做壞事被發現的恐懼之感,到現在一言也不發。
南春踢了那丁管家一腳,斥道:“問你話了?到這裡幹嘛的?耳朵聾了是吧?要不要我用刀給你耳朵清理清理?”
丁管家嚇得渾身發抖,卻是不發一言,南春來了脾氣,抽出馬刀,要砍了他。
韓少保招招手說道:“老二,你脾氣咋這麼暴躁了,一言不合就要砍人。咱們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好好說,又不是木頭,還能不開竅?”
南春收起了馬刀,說道:“大哥,這老東西冥頑不靈,固執得很,跟他來軟的沒用。我就不信,刀架脖子上還能不說?”
韓少保蹲下身子,看着丁管家說道:“丁管家,咱們都是講文明懂禮貌的有素質之人,趕緊說說吧,鬼鬼祟祟三更半夜來楚營幹什麼?”
丁管家屁都沒一個,跟韓少保等人乾耗着,王喬烈看不下去了,拿着寒月刀過來,一刀插、進了丁管家面前土裡,說道:“我問你一句,你就答一句。”
王喬烈問道:“第一個問題,兩軍交戰,你奉誰的命令前來楚營?”
丁管家不說話,王喬烈向南春打了個眼神,英夫和章寒按住丁管家,南春走到背後捂住丁管家嘴巴,王喬烈手中寒月刀斬斷丁管家左手小指。
丁管家怒目圓睜,痛入心髓,拼命掙扎,英夫和章寒一左一右死死的按住,不讓他動彈,南春捂住嘴巴,不讓他發出聲音。
韓少保瞧了,急說道:“喂喂喂,你們這是幹嘛,這是在動私刑,趕緊放了他。”
“大哥,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和言善對。”王喬烈拿起割下來的丁管家左手小指一根,在他面前搖晃,看了一眼韓少保,說道:“對付這種人,大哥你先站一邊,不下狠手,他是不會老實的。”
韓少保想攔住他們,忽又想到之前所遇見的不老頑童李三通之事,又想到這個世界的不成文規矩,雖心中不忍這種殘忍手段,卻又只能先暫且不去幹涉了。
王喬烈轉頭繼續看着痛不欲生的丁管家,問道:“你想好了沒有?說不說?能說你就點頭。”
丁管家毫無反應,只是斷指之痛臉色抽紅,身體不斷在抽搐。
“行,丁管家今日有種。你不說,沒關係,有得是辦法讓你說。”王喬烈拿起寒月刀,準備繼續斬斷第二根食指。
丁管家見此手段,再也忍不住,猛地點了點頭,王喬烈示意南春鬆開手,問道:“想好了嗎?可別胡說八道,不然照樣讓你有活罪受。”
丁管家斷指之痛,面色慘白,手指鮮血淋淋,痛苦異常,喘了口長氣,說道:“想知道什麼,你們問吧。”
“早知如此,何必要受這番罪。”王喬烈放下寒月刀,說道:“你奉誰的命令前來楚營?來此作甚?”
“奉太師之命,前來楚營送信。”丁管家心頭倒吸了口涼氣,回道。
“第二個問題,送信給誰?送得什麼信?準備幹什麼?”王喬烈繼續問道。
“送信給楚王新軍副帥姜子,聯手截殺趙軍,合謀圖殺韓成子。”丁管家說道。
韓少保聽聞心中咯噔了一下,大怒道:“你放屁,敢胡說八道,小爺砍了你。你是趙國人,怎麼能聯合外人殺自家王臣?”
丁管家想了想,嘆了口氣,隨後說道:“太師根本就不是趙國人。”
此言一出,猶如五雷轟頂,衆人皆被震住。
“太師原本就是楚王秘密派出去的間者,當年我等俱奉楚王密令,前往趙國爲間,充當楚國眼線。”丁管家說道。
韓少保試探性問道:“看樣子,姜子圍攻王城也是你們早就密謀好的是吧?”
丁管家說道:“趙王前些日領兵親征,太師派人將消息回稟楚王。楚王回信準備出兵趙國,命太師暗地配合。沒想到楚王新軍姜子先生行軍速度如此之快,用兵之高深莫測難料,竟是直接從他處繞道殺到王城腳下,強行攻城。太師書信一封,命我出城交於姜子先生溝通,楚軍新軍副帥這才命令暫緩攻城,與太師保持聯繫。姜子設毒計,欲在趙軍回兵路上截殺趙王和師帥韓成子,以及一干趙軍精銳,對趙國進行沉重打擊,進行步步蠶食趙國領土。”
韓少保聞聽此人一番話,罵道:“你們這些個白眼狼玩意,虎毒還不食子了。說得好聽是什麼間者,其實你們這就是漢奸,呸,不對,是楚奸!”
衆人一臉疑問,表示不解,韓少保也懶得解釋,便問道:“姜子設計,如何設計?”
丁管家忽的沉默了,任憑如何詢問就是不再說話,韓少保急道:“我他、媽問你話了,說啊,都到這個份上了,還裝什麼死啊你。”
王喬烈寒月刀架着丁管家脖子上,勸說道:“識時務者爲俊傑。”
南商王城下,楚軍大營突然兵馬涌動,一隊幾百人的騎兵從楚營後方迅速出營而去。
楚軍騎兵雖動靜輕盈,但仍是被韓少保等人發現了蹤跡,密林之中,藉着黑夜掩護,便於隱藏,衆人藏於密林灌木叢中。楚軍騎兵個個人銜枚馬銜鈴,呼嘯而過,直奔南方而去。
韓少保看着楚軍騎兵迅疾而出,全副武裝,弓箭刀劍相帶,怕是有什麼行動,問道:“老二,你們在百里雲的雲騎衝鋒營待過,這麼晚騎兵出動,多數是幹什麼去?”
“基本上是去幹殺人越貨的勾當。”南春說道。
英夫也道:“大哥,楚軍騎兵出去,按照慣例,不是殺人越貨,就是奉命偷襲敵人。”
韓少保不解,問道:“難道你們當兵的,還可以殺人越貨?”
章寒看着韓少保,回說道:“大哥難道不知嗎?這是大周不成文的規定,各將軍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殺人越貨可以,如果被人發現,就要自己一人承擔罪名,不能牽連他人。”
“大哥也別見怪,齒與我等爲伍。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大周各封國底層奴籍兵士日子頗苦,貴族官吏又非常小氣,從不肯改善一下我們的生活。奴籍士兵也是人,日子過不下去就要鬧事,何況都是沙場搏命之人。久而久之,也便形成了個相互遵守的不成文規定。”南春說道。
“但凡日子能過得下去,誰願意這樣,都是奴籍百姓,窮人何苦爲難窮人。所以,只搶東西,不殺人。”英夫無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