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騷動也影響着亭子裡的人。
許興和吳才擡頭去看,見高衙內在叫嚷,心道真不該請這廝來,真能搞些事情出來,不過他不來,其他兩位估計也不會來,有他在,京城三霸才更像一個集體。
至於現在的京城四秀...兩人扭頭去看張揚,只見張揚正捏着木炭專心忙活手裡的畫,兩人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好奇。
兩人都知道張揚用木炭作畫,春風閣讓人震驚的梨子兩人都見過,那麼這次,張揚會畫什麼?
兩人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繼續自己的畫作,就算比人差,但總要畫完不是?
方詠聽到岸邊騷亂的聲音,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在他看來,這些人一定是等的着急了!
看着桌上即將收尾的畫,方詠加快了進度。
畫完後方詠又在一側提了一首小詩,蓋上了自己的章,滿意的吹了吹自己的新作。
“不錯。”方詠覺得今天的狀態十分好,這幅畫雖不能說是自己最好的一張,那也是位於前面的。
方詠畫完,亭中的才子陸陸續續也都放下了筆。
“看樣子方公子這次畫的不錯!”看到方詠面帶微笑,有人不禁問道。
“尚可。”方詠保持一貫高冷的作風。
“蘇姐這次畫的什麼?”吳才湊上去想看看蘇紫萱畫的什麼。
與以往大大方方不同,這次蘇紫萱飛快的將桌案上的畫收了起來,臉頰出現一抹緋紅。
“咦?”吳才感到十分奇怪,蘇紫萱以前可不會這樣的反應,自己剛剛看到了什麼,似乎是在戰場上,有飛奔的馬...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以前又不是沒看過!
吳才晃了晃頭,認爲是這次蘇紫萱對自己的畫作不滿意,所以不示於衆人。
蘇紫萱抱着畫,這會兒已經把畫揣到了懷裡,心裡這才踏實。
不知道爲什麼,當繪畫的時候,蘇紫萱腦海裡全都是張揚騎着黑馬的樣子。
或許真的是這個時代陰柔氣太盛,如果這個人不是張揚,而是別的什麼人,自己可能也會記住...
蘇紫萱不知道,但腦海裡的印象揮之不去,索性便畫了出來。
馬,本就該在戰場上!
蘇紫萱的畫便是戰場,畫面中的人手持寶劍,大聲吶喊,在與人廝殺,細看此人,會發現與張揚有幾分神似。
這樣的畫,蘇紫萱自然不肯拿出來,若是被他人看出來,免不了又是閒言碎語。
“蘇妹這次怎麼不把畫給大家看了?”方詠笑道,“往常蘇妹可都是要第一個呢,這次畫的莫不是又是戰場圖?”
吳才搶答道:“是,我剛剛看到了,戰場圖。”
“哦...”方詠長長的哦了一聲,若是戰場圖就不奇怪了,去年蘇紫萱的戰場圖不僅沒獲得好名次,也沒獲得什麼誇讚,大家對於這些頗爲不在意。
今年又是戰場圖,恐怕蘇紫萱自己都知道結果不會好,索性便不拿出來,但她自己喜歡,所以一定要畫,這很符合她的性子。
“可有哪位才子展示自己的佳作?”許興朝岸邊高聲喊道。
岸邊幾乎都是圍觀人羣,少數一些才子,也是肚裡沒貨,哪裡能現場作畫,靜悄悄一片。
“他們沒有,你們誰的佳作拿出來鑑賞一下?”方詠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我。”一個看起來乾瘦的人拿起自己的畫作。
人物畫,畫中是一個清秀的美人在河邊戲水,若是細看,總會覺得這個美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但又說不清是誰。
“不錯。”張揚輕輕拍了拍手,讚道。
“兄臺,畫美人,未免有些輕浮了吧。”方詠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呵呵,有幸見過大宋第一才女,心生敬佩,所以畫了這幅畫。”乾瘦的才子拱手道。
“哦?第一才女?”方詠遲疑了一下,“莫不是李清照?”
“正是李清照。”
“怪不得眼熟...”衆人恍然,原來畫中的人與李清照有些神似,怪不得覺得有些眼熟。
許興道:“我來拿畫。”
說完,許興小心的接過畫,走上河岸,在圍觀人中穿過。
頓時又是一陣嘈雜,雅集上畫女人,的確比較少見,若是私下的交流,畫畫美人,倒也是樁美談。
很快,許興便重新回到亭中,將畫還了回去,繼續問道:“可還有佳作要展示?”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了。
雖說這人畫的是女子,有些不合時宜,不過的確不錯,還與李清照掛上鉤,倒也有三分神韻,自己的山水圖一下顯得沒有什麼特色。
方詠見沒人說話,提起自己的畫說道:“我這副畫叫做雙山圖!”
“雙山圖?!”亭中的才子紛紛將目光投向方詠手中的畫卷。
畫中是一條河,河邊有綠樹環繞,河後是一座巍峨的山。
“雙山?在哪?”有人提出疑問,明明畫中只有一座山。
“你們看水裡。”
順着方詠手指的方向,衆人看到了水中的倒影。
是山的倒影。
“原來另一座山在這!”吳才恍然大悟。
“對,正是如此!”方詠得意道。
“厲害!借水的倒影來呈現兩座山,果然不愧是方公子!”有狗腿子立刻誇讚道。
“呵呵,承認。”方詠拱手笑道。
許興拿着方詠的畫到人羣中穿行,並講明“雙山”的含義,又收穫了許多震撼和讚歎。
放在以往,方詠的畫一出,無人可以媲美,書畫環節可以結束。
但今天,所有人的眼睛依舊盯着亭子裡的一人,張揚。
一個讓皇上都覺得畫的好的作品,到底該是什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