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煙見相公開心如此,噗哧一聲也忍不住脫笑出口,好段時間,扁平嘴兒可憐兮兮道:“靈靈要恨死煙兒了,相公您可要救救煙兒。”
自把小姐的事交給妻子,林帛綸就知小姐要倒大黴了,可是倒黴到賣身爲奴,還莫名其妙嫁給了自已,這可真是倒黴到祖宗上去了。他揶揄拿起那一紙婚書,知根知底笑問:“煙兒可有騙婚之舉?”
“有。”皇甫煙大方承認,接過那一紙婚書收回信封內,小心亦亦走到書桌放妥,返回道:“好了,外面的將軍們肯定等久了,相公回來這般久,須得見見纔是。”
“好吧,我讓人送膳來,你累了就先歇一下,別等我來再用膳知道嗎?”自剛纔就聽得外面走動聲響,林帛綸囑咐了一番,再親吻她脣兒,愉悅無比轉身跨出了內帳,燈火通明裡,大帳內果然衆將雲集。
林帛綸去金國之事鮮少人知,元龐、黃寬仁等大將每日操兵講武,只道他回了一趟臨安,搬兵回帳時聽得大帥終於回來了,當即集合前來,等了良長一段時間,終於見大爺出關了,趕緊抱拳躬喚:“大帥!”
“嗯,都坐吧。”跨上帥位,林帛綸巡看衆將,見着七八個將級人物,皆很陌生,眼瞟左側位上的魏清風,突地老臉一愣,繼而爆笑出聲指罵:“姓魏的,你他孃的怎麼長着這麼個臉啊。”
魏清風人高馬大,偏偏卻長張一張不屬身體的討喜娃娃臉,他端坐在副帥椅前,見大帥手指笑來,站起身要時,他便從帥桌奔了下來,既迷茫又狐疑地下視站在胸前的大帥,輕輕挑起個眉頭,嘿笑道:“大帥,要不要搬塊椅子來塾塾。”
“我嘞個去!”奔到他跟前,林帛綸上擡脖子,難相信驚呼:“你這傢伙有姚明那樣高了,不可能是老魏親生的吧。”自已一米八在他面前竟然這麼的袖珍,幹啊,第一次嚐到什麼叫做嬌小的滋味。
魏清風知道自已高大,可是誰是姚明?茫無頭緒笑着解釋:“大帥,被俘之時我和你也差不多高,後來在牢裡不知不覺就長到九尺以上了。”
“你騙誰去。”林帛綸白眼一翻,當他沒去過中都啊,鬱悶之極走回帥桌,對魏清風壓了壓手,巡觀了下面八張沒見過的面孔,皺眉指問:“張元,都是誰呀。”
大帥詢問,被提的八名戰將虎虎立起,兩排往帳中抱喝:“末將參見大帥。”
林帛綸點了點頭,轉看站起的張元,詢問道:“他們從哪裡來的?”
“是。”張元是經略安撫使,這些人全都是經他手中着提的,馬上抱稟:“大帥,我北軍現在各種兵卒有三十五萬,如此浩多種類兵士,單除都指揮使外遠遠不夠,除原本的馬步兩軍外,又另置了兩寨重械軍團,步軍分類爲步、重、弓三類,由原先的一二軍括充至五軍二十萬,馬軍也分類遊騎、散騎、輕車三種,共有四軍十五萬。”
“三十五萬?”林帛綸眉頭皺了起來,心裡算來算去,最多也就二十五萬,怎麼卻多跑出來這麼多?惑疑轉問吳昊道:“哪來那麼多兵?”
“是。”吳昊是參軍政事,軍政兩事都要過手,急稟:“我軍本有七萬,此次進擊黃河以南,俘敵原有二十二萬,遣散那些體力年老之人,能上陣殺敵的也就十九萬餘,總共是二十六萬。本來是這個數目,可是自半月前時,許多兵士拖問,有親朋好友亦想投我北軍,有從司徒元帥那裡逃來的,有從金國叛回的,足近十萬餘,卑職挑揀身強體壯之人,一一編入各數兵種裡效用。”
北軍軍旅生涯還行,除月俸外,三日額外有一次油葷盡足美事,自已又善待百姓,再則還是勇勝師旅,來投的肯定數目巨大,這些不在話下,怕就怕有奸細混入。
這麼多兵馬,混入一些怕是也找不到,所幸前面已置有每百人設一總,每五十人設一伍的策略方針,諒也沒什麼大礙。
想了想,轉問範希文道:“兵馬及百姓的動靜如何?”
“是。”範希文是北軍大夫,手掌言論及各倉事物,略有頭痛道:“我北軍之仁傳遍了五湖四海,軍心激盪澎湃,只不過糧草日耗巨大,僅只半月便要遏底了。”
半年?林帛綸就是一頭蠢豬也不會去相信,他本來只帶了三月軍夥,奪了黃河以南這片地域,鐵木葉北撤時把汴梁的倉庫都搬光了,現近月未有戰事,兵馬只進不產,還能有半年?
“都坐下吧。”不經意睇了一眼範希文,見他也正窺自已,林帛綸心裡明白他是在安撫軍心,輕輕點頭地呷了一口清茶,徐徐掃看麾下諸將,和出來的時相比,大帳略顯飽和,側面左右六位缺了兵馬總都司和行軍大總管兩位。總馬總都司自已內定給陸少羣,至於行軍大總管一職,數位人選在角逐,下面還有四個空位,皆爲大將軍重職,有能力坐的人不多。
自已外出一趟,回來時上將已有十二名,各級機構已經成形了,張元、吳昊、範希文三人無疑是最好的管家,至於皇上空投的魏清風怎麼樣,倒是半點都不知曉。
“清風啊,你來了也有些時日了,有什麼事要向我稟報嗎?”擱下杯子,他問的是漫不經心,雲淡風輕。
魏清風知道自已無任何功績,起身來到沙盤前道:“大帥,司徒元帥半月連續攻打風翔不下,西面地區戰事吃緊,趁此良機不如……”拾起一竿紅旗往河中府插道:“不如趁此機會,疑軍夜襲河中府,若得了此府,不僅能撕開口子,還能盡得金國數十萬糧草器械。”
林帛綸下視沙盤,原本盤內只有紅藍兩色旗幟,司徒浩前來摻了一腳那多了一塊黃旗,但見京兆府路黃旗一片,正與鳳翔府隔水對峙,河中黃旗不多,雙卡五萬兵馬劃界堅守,隔河的藍旗也不多,也僅在五六萬之間。
巡看了半會,他笑搖了搖頭,起身來到沙盤前比劃河中府左右道:“左面不到一百里處是風翔、平涼、慶陽,道間又都設置了礙關。右面一百里則是鐵木葉的主寨,其中有資水、平陽、潞州,恐怕沒等我們疑兵夜襲,鐵木葉兵分兩路,一路增援河中以城爲堅,一路揮師渡河襲垮我們水寨,到時可要偷雞不着還蝕把米了。”
敵我兩軍以黃河爲界守的是百般嚴實,幾乎毫無破綻可尋,在這種嚴實對峙中,誰若先動就要揹負風險,可是若不動,則無法前行,可以說是沒有半點辦法了。
魏清風苦惱間,林帛綸拍了拍他肩膀,呵呵返回帥桌笑道:“聽說金國那位號稱也能打的親王來了對面是不是?”
金國只有一位親王爺,就是原遼國駐西北的鐵木躍,這人是完顏泰的表親,跟着他一起反遼,一起東征西戰,立下無人可及奇功,兇殘自也不輸完顏泰。
“對了,十日前交換人質時親眼見過。”張元回答,話裡有話巡看諸人笑道:“時值五月,天氣一天熱過一天,咱們大宋裡的奇能術士們頗多,剛好汴梁就有一位,此人以算命爲生,除五行奇術外,對於觀測天像更是妙其一手。不如請他來爲咱們北軍算算命運如何?”
諸將一開始就糊塗,聽到最後個個是老臉呆滯,錯愕的目光往張元瞧去,心想這貨莫不是瘋了,打仗靠的是實力,算什麼命啊,正想張元肯定會被大帥罵的狗血淋頭,誰知……
“真的?”林帛綸嘴巴裂開,呵呵下問:“準不準啊?”
“準。”張元笑逐顏開。“五日前,這個算命的說明天晨露時分會下微雨,果然還真飄了兩刻紛雨。四日前說清晨無霧,誰都知春分爲霧節,可偏偏那日清晨還真的是半霧不起,更讓人驚訝的是……”他手指自已的一對珠子,呵笑道:“這個算命的竟是個瞎子。”
“啥?”這話讓帳中所有人頭上的問號一個接一個上冒,瞎子夜觀天像?這……拿什麼觀啊?
聽張元說是瞎子,林帛綸直接把血盆大口裂到耳後根,大聲罵道:“這傢伙我認識,就在大相國寺給人算命,上次他爲我算了個血光之災,血災裡還帶什麼桃花的,真他孃的有夠準,老子還真的差點讓娘門害的客死異鄉。”
汗!衆將額頭滑掉黑線,要真是這麼準,那也不是算命的害的,要怪只能怪命盤不佳,不知該講什麼纔好時,但聽得大爺掌桌大喝:“張元,快去把他搬來抵擋衰神,三餐咱們管了。”
“就在帳中,卑職馬上請他前來。”說道,張元大步如風,颼的一聲,帳簾擺動,不見人影。
諸將個個嘴巴大張,愣看離去請算命的張元,再看呵呵悅笑大帥,心裡七暈八素,無不嘖嘖稱奇,打仗仰靠神棍,這大帥腦袋被驢踢了吧。
極快,張元帶着名青布中年人回來,這人眼裡沒有黑色部份,就是一對白珠,奇異的卻走路直挺,半點都沒瞎子蹩足,看的所有人下巴哐當掉下,單就這對別人長不出的白珠,那就普天一奇。
“哈……”再見神棍,林帛綸朗聲而笑,負走到他跟前罵道:“你個神棍算的一點都不準,老子哪來的血光之災?哪來的桃花運?還快擺上桌子讓老子拆。”
那神棍四十來歲,一頭白髮飄飄,整的副世外高人模樣,他微側過身,精準對林帛綸深作了一揖,笑聲道:“大元帥,小人算的真的不準嗎?”
“磕磕碰碰的蹭破些皮,來來去去認識一個半個娘門,這些也算的話,你就準了。”林帛綸抿着嘴巴,眼裡笑意甚濃,視看他一對白珠,好奇把手掌夠到白珠前揮來揮去,不見白珠轉動,心想他是真瞎還是假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