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鬍子哈哈又是兩聲大笑,凌利電目快速在漆黑的四下瞟瞄,搜尋不到半個人影,親切笑道:“女娃娃,還有個男人呢?你把他藏在哪裡?叔叔們沒有惡意,喚出來我送你們出府吧。”
林帛綸靜站於遠處的樹上,隔着樹葉往下眺看,淡昏裡只能瞧出六具身影,長的什麼樣卻不盡不詳,所幸那人嗓門很大,說話是半句不漏聽入耳內。眼見雙兒被包圍,六人手中的大砍刀閃閃發亮,一顆心幾乎要從喉頭跳出,心裡不斷喊叫:“丫頭別管我,快施展你的翔水波步逃啊。”
文根鶯知道他們耳朵靈敏,畢竟夫君才說了一句話,他們就發現了。此六人武功極好,三四人或許自已還能逃脫,六人四面圍困,要逃怕是力有不逮。再則,自已縱就是有能力逃脫,憑他們這般敏銳,馬上就能在樹上找到夫君了。
“我家夫君……”嘻嘻笑着回答,話還沒說完,她突然出其不意率先欺攻,陰風掌直逼絡腮鬍子,誓有擒賊擒王,一招定輸贏拼勁。
絡腮絡子何等人物?合師弟們之力在半空都擒不住她,早就暗中提防着了。眼角剛剛晃動,還瞧不到身影,急身朝後跳躍,定眼一瞧,女娃兇掌正掌在他剛纔所站之處,反手拉開鋼刀,欺前三道霸道刀氣猝從鋒刃激撲而出,道道朝狡猾女娃身上劈斬進入。
文根鶯掌剛牴觸其胸,四面凌厲刀氣同時來襲,神精弓繃,點地躍往天空逃躲,燕身甫升,足下撕砰數聲,自六面劈斬前來的刀氣相撞,草梢泥土飛揚,接踵再至就是六道喘不過氣的霸極烈勁。
可謂是同時,女娃一動,六漢齊揮鋼刀,然此女娃迅捷無倫,刀速竟落後於她,條條身軀跟着拔地升空,團欺圍擒,能擒則擒,不能也要讓她有來無回。
林帛綸差點窒息,臉色泛青觀眺月下纏鬥成一團人影,這時只恨自已沒有武功,也不知寶貝能不能打得過。這輩子他從來沒有這麼難熬過,想要現身出現,可又想自已手無縛雞之力,出現有什麼用?且小寶貝不惜以身誘敵,若出現自投羅網,定要辜負她對此件案子的執重。
文根鶯手沒兵刃,僅以一對陰風掌抵擋六柄鋼刀,在以速都難於稍勝半分裡,身心處在極端疲憊中,東南西北、上天下地都被擋堵住,無處可逃裡汗水溼盡了胸襟髮絲。她從來沒遇到過這麼難纏對手,不僅武功極高,且還配合無間,六人似張巨大漁網,自已嚴如網內的鱉蟹無處可逃。
“擦撕……”連自傲的速度都贏不了,文根鶯心身崩潰,逃也逃不掉,勝又勝不了。疲乏間速度剛剛下緩,當即身上傳來肉裂聲,三柄大刀砍在背肩,兩道劈在胸腹,所幸龍門絕學於速著稱,刀雖入肉,卻不很深。
“啊!”本就疲乏了,外加受了傷,文根鶯頓如只被利箭射中的鳥兒從空中墜摔於地,觸目驚心的猩紅鮮血從衣上涌出,溼了夜裡的黑綢草土。
“嘿嘿嘿……”劈落好快的女娃,絡腮鬍子凌翻躍落,恐怖陰森笑着。其餘五人則一逕如屍,動也不動提刀跨步,刀鋒未沾片滴血漬,月下錚亮如鏡。
卟通!眼見寶貝從空中重摔倒地,林帛綸雙眼剎是淒厲血紅,痛的一顆心都糾揪成團,腦中只知雙兒就要被人殺死了,哪裡還能管他大宋江山是存是亡,胸口一股爆炸般的劇痛,痛的呼吸困苦難當,眼淚更像是商量好的般,集結從眶裡奪逃,張大嘴巴粗喘就要咆哮。
然吼聲剛抵喉嚨頭,一塊碎石從空中迅猛朝自已飛疾擊來,正中胸口,巨大痛疼死死扼住已到喉嚨的咆哮,但聽得一道笑聲喊道:“賊婆子,瓏玲燈到手了,你沒事吧?”
“啊!賊婆子……”笑聲落下,驚聲驟起,彷彿受了什麼驚嚇般吶吼:“你受傷了?”
寂夜裡聆得笑聲,絡腮鬍子大驚,電目迅速四掃,遠遠眺見一條碩長身影如風掃來,佇站的六人極爲默契,同一時刻就朝前來突來之人迎戰而上。
用碎石扼住林帛綸咆哮的人不是別人,就是連日來鬧的人心慌慌的飛賊,但見他一身青衫,臉蒙灰巾,空手無刃,行走於地,卻閃爍不止。面對同時襲的六柄鋼刀,不退反進,只聽得扎扎噗噗,六刀和兩掌纏成一團,颼的刀風劈來,呼的掌聲劃去,招術變成極快,肉眼甚難看清。
捂着被打疼的胸口,林帛綸幾乎站不住地抱着枝幹,心身皆是巨痛,淒厲血目卻不朝那堆人打鬥人羣看上一眼,張大殘喘嘴巴緊鎖住從地上爬起的寶貝。黑暗裡眺見寶貝手捂着胸口,彷彿受了很重的傷,心下吶喊破罵:“龍無雙你他媽的快走啊。”
龍門絕學以速聞名,千均一發躲過近身大刀,皮內雖然外翻,刀口卻不深,雖然刀口不深,疼痛依然刻骨。
龍無雙小臉慘白無色,捂胸站起之際,耳內刀風掌風驟猛,雖然不知青衣人是何方神聖,卻見他身法奇絕,招法更是熟悉,赫然是秦門路數。
眼見來人竟是龍門的同門弟兄又是同門死敵,龍無雙一愣,想不出秦門之人竟會在這裡出現,愕然扭頭往夫君所在那顆大樹看去,心下猶豫不決,突聽得有**叫:“賊婆子,還愣着幹什麼?瓏玲燈都到手了,快走啊。”
“該死!”絡腮鬍子刀法精絕,可是使出渾身本領,卻依然近不得來人半寸身,每前半寸彷彿總被什麼彈了回來,聆得此言皮眼猛跳,掃瞥見師弟們要收手擒那女娃,駭然吶吼:“是秦門。”
聽得飛賊喊叫女娃先走,兩名大漢正要抽手時,大兄師這聲秦門頓讓所有人神精繃的死緊,不敢隨便退出戰圈,恐懼轉身那一剎間的摸鬼手。
這個同門弟兄又同門死敵吶喊玲瓏燈,文根鶯知曉他是在誤導那六人,心頭安下,咻的一聲躍入黑空,白鷺翔雲往大樹飛去,近時瞧見夫君滿是淚漬紅眸,霎時間心兒如讓人掐住,陣陣痙攣。什麼都沒有說,快速錯離了他,消失在漆黑夜幕下。
“該死,該死。”寶貝近時,林帛綸手捂嘴巴,雙眼紅的淒厲,明明知道男人有淚不輕彈,可見着那具血漬斑斑小身子,眼淚那就他媽的不是自已的了。
以一敵六,飛賊既勝不了,卻也沒有落下敗績,屏氣打鬥中瞥見龍小姐離開了,手掌左右格開劈來鋼刀,跨腿縱躍間脖頸扭側,連續躲閃過五道凜冽刀劈,突然一聲大叫:“鐵羊糞來啦。”
話起,衆**驚,黑空中砰砰數聲,像是什麼炸開般,白色粉沫飛揚,萬點寒芒倏然急閃。
絡腮鬍子見着此物,駭然咆哮:“小心……”
但見粉沫內夾藏細鐵顆粒,隨着爆炸,數百粒小珠比利箭還要快,咻咻四面噴射,霎時間只聽得一片丁當亂響,小鐵珠撞擊剛刀激起微小火花,隨後咚咚連續入肉聲,五道慘呼同時驟起。砰砰砰除了絡腮鬍子仍持刀站僵立外,另外五人皆被彈珠擊落倒地,衣服上點點針孔,血液迅猛間染溼了衣裳。
空中三道炸聲一起,林帛綸雙眼瞠的極大,難於置信地張了張口,萬難去相信那個青衣人竟然手持炸雷。目看空中還在彌散的粉體,心知這三粒炸雷造的還挺講究,再想剛纔雷炸時一片丁丁當當,便又知炸雷裡面暗着鐵珠。這一手出來,他委實大吃了一驚,不明白這個秦門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在這裡就掌握了火藥及雷管引爆的技術。
甩出掌中雷,飛賊已經逃的無影無蹤。絡腮鬍子五名師弟全部中招,唯獨他持刀僵站着,慎目光掃眺漆黑園內,不見任何蹤跡後,似也傷的不清,顛簸了兩步,哐當鋼刀落地,自已也支撐不住隨着鋼刀跌坐於地喘氣。
林帛綸捂嘴屏氣,雙眼睜大眺看遠處那六人,正想他們要殘喘到什麼時候,忽地前方閣樓亮起了兩盞燈籠,籠光下見着提燈兩人也身着樞密府侍衛血服,燈籠中央是個白髮蒼蒼老頭,穿着如何瞧不怎麼清楚,可步伐卻是威風八面,走的正是官步。
誰會料到外面戰的激烈,黑暗的樓裡竟然潛藏着人,且這人還很顯然就是那個樞密使。見着大尾的出來,大帛綸心鼓怦怦跳動,不是害怕,是一種莫名的興奮,那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黃雀捕螳螂彈弓在後的快感強烈衝擊着神經。沒人料到外面打的火熱,黑樓裡會藏着樞密使,那又誰會想到,繼樞密使之後,老子就藏在樹上。
那堆人相隔雖不遠,卻也不近,林帛綸豎起耳朵努力傾聽,沙耶風葉聲裡模糊聽到巧合、飛賊、偷盜等詞彙,很快倒地六人掙扎站起,彷彿受不很深,跟着樞密使,九人愈走愈遠,直至消失無蹤。
他孃的,夜裡在自家府裡還搞的個賊樣,什麼情況啊?林帛綸心裡冷笑,用屁股想也知道那間樓裡不簡單,這裡若不是禁地,侍衛早就團圍過來了,飛賊和雙兒哪裡逃脫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