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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後,在盛京城中經過簡單的休養,文天祥精神面貌有了一個大大的改善。
但是畢竟經過三年的非人生活和蹂躪,要想將舊傷患徹底拔除卻也不是什麼容易之事。
就拿琵琶骨被穿爛的傷疾,一輩子可能都無法痊癒,至少肩膀之上再也不能扛重物,到了颳風下雨陰溼天氣,琵琶骨的位置肯定會隱隱作痛。
覺得自己能簡單下地行走的文天祥找到陳靖元,執拗地提出要啓程返航,儘早回到京都城進宮面聖。
陳靖元一開始搖頭不準,奈何扛不住文天祥那比陸秀夫還要犟的脾氣,最終答應他再將養三天,三天後準時起航回東瀛。
到底是戴着名人的光環,短短几天,養病的文天祥在府中接見了不知多少的遼陽行省官員和盛京城的士紳名流,就連郭瑾璇那個小妮子都被文天祥的淵博知識和天下皆知的名望所吸引,時常跑到文天祥將養的院中與之暢談閒聊。
聊着聊着,文天祥這個當世名臣竟然和郭瑾璇這個小妮子成了忘年交,如果不是怕平章政事郭敬儀怪罪,他都有了認郭瑾璇爲乾女兒的想法。
時而在一旁偷窺的陳靖元見着郭瑾璇對文天祥這種盲目的崇拜,心裡不禁吃起了乾醋,老子這麼一尊英明神武的將軍擺在這兒你不來叨擾,老跑文天祥那個單身漢的院子裡作甚?
文天祥學識淵博,詩詞書畫無一不精,而且談吐風雅,較之陳靖元這個古代的半文盲,那就是皓月與螢火的差距。
也許是郭瑾璇之前在海船上受到陳靖元冷落的緣故,這小妮子估計就是成心來氣他的,只要陳靖元和文天祥在一塊兒談起朝中時政和如何反攻中原這些大事之時,她就會神秘地出現。
不僅插科打諢,還時不時地跑到文天祥身邊,邀寵地抱起文天祥的手臂,口稱文家伯伯,時而撒個嬌,時而賣個萌,一副小女兒姿態,渾然不是郭家府中那個算無遺漏的女諸葛。
無視,真他孃的無視。
早知道帶着郭瑾璇出來會給自己找不痛快,陳靖元就悔不當初帶她離開京都城了。
這哪裡是賞心悅目之事啊?簡直就是自己i給自己找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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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陳靖元一行啓程,渡過鴨綠江來到高麗行省的登溟州郡。
在登溟州郡,文天祥繼續受到追捧,活脫後世各地開巡迴演唱的大明星似的,無論是官員士紳,還是販夫走卒,不是要文天祥贈字留念的,就是要見文天祥一面,瞻仰一代名臣風範的。
就連鍾虎這個百家姓,千字文都念不全的混小子都無視他靖元叔的眼冒火光,死皮賴臉地去求了文天祥一副字,然後派人裱糊起來掛到了他將軍府的大堂中。
陳靖元偶然到了大堂,擡頭一看,鼻子差點都氣歪了。
你差是什麼字?
赫然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八個大字。
能不能有點格調,有點見識?
字是好字,筆走龍蛇,蒼勁有力,關鍵是這八個大字掛在大堂有個皮意思?
比如官宦人家的宅中正堂掛的都是些什麼,詩書傳家,忠義傳家,滿門忠義,書香世家,甚至是中正仁和等有象徵意義的牌匾。
你鍾虎倒好,直接來一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算是怎麼檔子事?
敢情你怕全世界不知道你鍾虎就是個猛將不成?
真是個丟人現眼的玩意。
登溟州郡的“文天祥熱”依舊在持續,越擴越大,漸漸的,連西京城那邊都有人慕名而來...
陳靖元心思,不能再耽擱了,不然本王的名聲就要被文天祥直接一擼到底了!
於是乎,也沒有徵求文天祥的同意,直接大手一揮,趁夜率衆擡着還在入睡中的文天祥登上了船隻,正式啓程,向着東瀛行省的京都城返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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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海船已經駛出了高麗行省海域。
朝陽如金線般灑滿甲板之上,此時的文天祥正和起個大早的小美女郭瑾璇靠在船頭上談古論今了起來。
文天祥被囚禁三年,妻離子散早已失去家人的聯繫,如今有郭瑾璇這麼一個懂事的小妮子在自己身邊噓寒問暖,執子侄之禮待他,心中不免有些暖意。
他也打心眼裡喜歡這個腹中蘊有乾坤百轉計的小丫頭,也許是郭敬儀自幼的門風薰陶,也許是郭瑾璇天生聰穎,胸有溝壑,兩人竟然也能談古論今,鍼砭時政到一塊兒去。
至於郭瑾璇這小妮子對燕王的那點心思,再世爲人的文天祥又怎能看不通透呢?
隨即笑着打趣道:“郭家丫頭,你對燕王瞭解多少呢?”
郭瑾璇並不明白文天祥爲何會有此一問,因爲以她對朝政的瞭解,眼前這位當世名臣,和煦如鄰家大叔一般的文伯伯與自己心儀的燕王可是分屬兩個不同的陣營。
難道文伯伯想要從她這兒探些口風過去?這人還沒抵達京都城,還沒下燕王的海船,就想着將來如何對付他了嗎?
那,文伯伯也太令人寒心了...
文天祥看着郭瑾璇沉思不語,眉頭時而緊蹙,時而舒緩,一想到關鍵之處,不由啞然笑道:“難怪燕王對你唯恐避之不及,郭家丫頭啊,女人太過聰慧可不是什麼好事,是男人都會怕的喲。真不知道你這小腦袋瓜子哪裡來得那麼多陰謀詭計?你可把你文伯伯看扁了,燕王如果沒有做錯事,對朝廷沒有異心,我怎麼會和他唱反調呢?”
三兩下就被文天祥戳穿自己的小心思,郭瑾璇瞬間燒紅了臉頰,心中暗恨自己,怎能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繼而,文天祥趕忙替他解除了尷尬,說道:“燕王之事,我已經知之甚詳了,我的意思是問你對燕王本人瞭解多少?你如果僅僅聽聞燕王戰功卓著,乃蓋世英雄,就一門心思非他不嫁的話,那文伯伯可要替你父親好好說道說道你。當世豪傑,當世名臣,並非一定都是良配喲,傻丫頭。”
說到這兒,文天祥不由想起了自己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飄零,在哪兒吃苦受罪的妻子。
如果自己平凡一些,普通一些,她又何苦要遭受這份罪呢?
但是,他知道自己和陳靖元都屬同一類人
,都是註定不會平凡的人。
一旁的郭瑾璇聽到文天祥這番喪氣話,心中頓時不悅,悶哼道:“我如何不瞭解他?我知道他的生辰八字,歲數與一般兒大。福建漳州人氏,自幼喪母,從小在他父親和祖父的抗元義軍中長大。十五六之齡就敢率軍出征,火燒蒙元出海剿宋的船隻,立下大功。而後,自領一軍,編著兵書,操兵練軍,渡琉球,取嘉義城,.......”
郭瑾璇呱呱一陣贅述,幾乎將陳靖元這幾年來所做之事滴水不漏地統統說了出來。
意猶未盡地郭瑾璇此時又失去了郭府女諸葛的那份深沉和機謀,繼續毫不遮掩地說道:“如今他的燕王府中,有正妃一位,姓李閨名沅芷,乃當朝禮部尚書李倫之女;側妃一位,乃當朝清平長公主殿下;妾侍數位,諸如桑柔,六月,還有大小二喬姐妹。而且,我還知曉他燕王府的正妃側妃,還有幾名妾侍至今仍無所出。”
說完之後,還饒有不服地看了一眼的文天祥,發現對方正用一種打趣的眼神望着她,看得她雙頰再次發燙,心扉一陣慌亂,不由心中啐道,我怎麼會如此口無遮攔呢?
果然,情商最高時,便是女人智商最低時,無下限。
文天祥喔了一聲,似有似無地點點頭,說道:“還有一個側妃的位置,虛席以待呢。難道你那儒家正統的父親會願意將自己的寶貝疙瘩嫁入燕王府甘爲側妃?”
郭瑾璇想也不想,脫口道:“不同意,我就反抗!”
說完再次覺得失言,恨恨地白了一眼文天祥。
文天祥哈哈大笑,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一提到燕王陳靖元,竟能讓她亂了分寸若斯。
隨即又問道:“好吧,就算你反抗成功,你父也同意你嫁入燕王府。但是你要知曉,一入侯門深似海,燕王府的後院可不是那麼平靜的喲。”
郭瑾璇對於燕王府中那幾位也是早有耳聞,李沅芷刁蠻強勢,清平公主工於心計,柔娘......
但是這又如何?難道我郭瑾璇會輸於她們中任何一人嗎?
繼而對着文天祥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子堅韌,信心十足地說道:“如果我進了燕王府,哼,她們那些手段在我面前宛如兒戲,不值一曬。”
喲,這下輪到文天祥吃驚了,這小妮子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呀。
仔細想想,郭瑾璇這小妮子此時的心境不就是他即將要面對的局面嗎?
一個丫頭尚且能如此信心勃發,我文天祥豈能連個女子都不如?
勇往直前,高歌猛進,滿腔碧血,忠字當頭,所有鬼魅伎倆皆要退避。
一通皆百通,神情豁然開朗的文天祥望着郭瑾璇那張精緻無暇的臉頰,微微仰頭望着朝陽,翹挺的下顎盡顯倔強與不屈,心中讚道,到底是年輕人啊!
我文天祥年紀雖已緩緩漸老,但是奮勇向前之心永不言敗。
這時,金和尚上來甲板,蹭蹭蹭的腳步聲驚動了兩人,文天祥和郭瑾璇回頭一望。
大禿瓢在陽光照耀下發光發亮的金和尚對着二人抱拳道:“文丞相,郭家小姐,早膳已經準備妥當,我家王爺請二位下船艙用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