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城,離宋軍所佔的沖繩島最近的東瀛城池,之間約莫四個時辰左右的航程。
如今奈良城的城主正是效忠東瀛關東源氏家族的武士,昔日偷襲新竹府未果的北條野武。
在東瀛,武士是一個很特殊的羣體。
他們通過效忠幕府而得到特權,憑着武士身份晉升幕府的足輕組頭、足輕大將、侍大將、部將、家老等幕府內部職位最終得到天皇頒佈認可的官職。
一般的城主都是由幕府下面的部將和家老擔任。
今年年初,北條野武得到晉升被提拔爲足輕大將,更因爲北條家族效忠源氏數百年,忠誠度得到源氏上下的認可而被越級委派到奈良城擔任新一任的城主。
在東瀛,不是說穿着木屐,梳着削了腦門頭髮數着兵髮簪,配把武士刀就是武士,而是需要得到幕府的認可才能算是,否則,都屬於平民,浪人階層,享受不到武士的特權。
說白了,武士就是普通公務員,雖然是特權階層但是卻沒有行政級別,領導讓你幹啥就幹啥。只有到了足輕組頭、足輕大將才算是熬出了頭,能夠擔任領導職務,享受科級、處級待遇。
能夠被委派到各個藩地(城池)擔任官職的武士全都是有行政級別的,最顯著的特權便是可以私自招募平民、浪人組建班底成爲武士爲其效命,這些被招募的人員將會得到幕府的認可成爲真正的特權階層--武士,算是有編制在身,衣食無憂了。當然,這名額可是有限的,像北條野武這樣的城主,一般可招募百人左右。像昔日帶去搶劫新竹府的那些炮灰都屬於海盜、平民、浪人階層。
北條家族等了數百年,終於出來了一個北條野武,北條家族將在他手中發揚光大,將在他手中雄起。反正,此時站在奈良城城頭上的北條野武是這麼認爲的。
微風拂來,帶着絲絲刺骨的涼意吹打着北條野武,卻吹不滅他心中灼灼燃燒着的豪情壯志。
“足輕大將閣下,這麼冷的天站在城牆之上,您難道是要考驗自己的意志力嗎?”
只見來人穿着一套上衣交領、胸前繫帶的黑色武士服,和北條野武一樣梳着兵髮簪,拖着木屐啪啪走了上來。
北條野武扭頭一看,原來是昔日琉球新竹城高島橫之子高義信。
可不是高義信?這小子雖然打扮的和東瀛人一樣,但是身邊穿着傳統漢人短打小衫的老僕不就是高家的僕人阿大嗎?
說起來,高義信這小子也算是交了狗屎運,上次吃了敗仗的他與北條野武不僅沒有被斥責,更是因爲在回來的途中劫掠了幾艘貨船上交給幕府而得到冊封爲武士,也正是因爲身上帶着一半以上的東瀛源氏血統而被榮升爲足輕組頭,成了北條野武的副手,委派爲奈良城的副城主。
看着自己的少爺現在徹頭徹尾變成了一個東瀛人,阿大這個老忠僕也是痛心疾首,但是每每想到老主人高島橫對他的囑託,也就心無旁騖地守在了高義信的身邊。
北條野武下了城頭笑着對高義信說道:“義信君無需如
此稱呼在下,咱們還是和以前一樣,你叫我北條君,我叫你義信君,如何?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話叫做打死不離親兄弟嗎?你我雖非親兄弟,但卻是一起經歷過生死,應該比親兄弟還要親吧?”
高義信自然受寵若驚,笑道:“當然可以,這是我的榮幸。不過北條君,我得糾正一下,我已經不是漢人,我身上流淌着一半以上的關東源氏家族的血液,你如果稱爲我同胞,我會更加榮幸。”
這話一出,北條野武當然是更加高興,不一會兒兩人差不多兄弟相稱了,而高義信也早已將亂葬在新竹城郊外的父親高島橫和新竹城乃的高氏列祖列宗忘得一乾二淨。
其中對着北條野武說得那些訕媚露骨的巴結話聽着老僕阿大幾乎以袖遮面,着實沒臉聽下去了。
說道最後,高義信才問道:“北條君,之前從中山國那邊逃回來的商人們所說之事我們必須要慎重對待啊,我的建議是修書一封回到關西源氏,請源氏幕府家族中的部將和家老們好好商議一番,茲事體大,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
北條野武信心十足對着高義信道:“義信君,你就放心吧,書信我早已擬好稍後便會發出,而且爲了求證,我已經派遣我們奈良城的五十名武士和十艘海船合計三千浪人前往中山國探查一番,以防那些商人誇大其詞。你應該知道在東瀛,商人的話是最不可信的。”
原來北條野武已經妥妥安排好,高義信又是一通馬屁狂拍過去,更是手舞足蹈地邊跳邊唱起東瀛民謠《櫻花頌》。聽得北條野武也是擊着手掌隨他翩翩起舞,跳到酣處,對着老僕阿大喊道:“喂,那個老傢伙,去給本城主和副城主大人拿幾瓶清酒上來。”
說着又自顧自地哼哼歌謠,跳了起來。
阿大看着兩人,心中唸叨:“瘋了,真是瘋了。”
隨即走下了城樓,跟自己那個二逼少爺和北條野武那王八犢子拿清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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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沖繩島上,經過近半個月的磨合,五千人的火炮團已經組建完成,四百名鐵輪火炮組裝完畢,而且掌握了最基本得發射方法與三段射的排位和時間差控制。
而另外四百門火炮也配備給了北洋衛的五十艘戰艦,而這五十艘戰艦正是屬於李順的北洋衛第五協。
火炮的威力這半個月來衆人都見過,那真是有如九天之外萬道天雷齊下的那般威懾。其他五協,包括蕭廣成的第一協都想搶這個機會爭取第一時間配備,最後卻被陳靖元拍板交由李順的第五協。
因爲陳靖元說過,李順的性子冷靜不急躁,正是適合做那第一個嚐鮮之人。
這個時候正值傍晚,島上已經開完晚飯,陳靖元率着文廷玉和鷹揚衛、北洋衛各協將領還有炮兵團指揮使獨臂將軍滿安正在商議如何打響第一戰。
彷彿機緣巧合一般,他的目標也正是離此四個時辰航程的奈良城。
正說到當第五協李順的五十艘戰船炮轟奈良城幾波之後,該如何登陸作戰奪取奈良城之時,一名校尉跑了進來報道:“大都督,在附近
海域巡邏的戰船發現有十來艘東瀛人的船隻正緩緩朝我們這邊行來。估計是來摸咱們底兒的。”
大都督這稱呼是文廷玉再三要求陳靖元在正式場合改稱的,畢竟以徵北都督府的名義遠征東瀛,這老是侯爺長侯爺短的,顯得有些浮誇,不夠隆重。既然文廷玉這麼死犟,陳靖元也就隨波逐流了。
聽罷校尉來報後他尋思着,十來艘戰船充其量不過幾千人,不足爲患,正好讓李順他們試試手。
於是吩咐道:“北洋衛第五協都統李順聽令。”
李順神情一凜,抱拳道:“屬下聽令,請大都督吩咐。”
陳靖元雙手擡起向下壓了壓,示意營帳中有些騷動的將領們稍安勿躁,對着李順命令道:“這算是咱們對外族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價擊沉這十艘刺探軍情的東瀛戰船,讓船上的東瀛人全部葬身海底。打出你們北洋衛的威風來!”
李順道了句末將領命,便急急轉身出了營帳。
只聽走到營帳外的李順扯着嗓子對着外面的校尉喊道:“通知弟兄們,集合,登船,準備迎擊東瀛小鬼子。”
緊接着,又是幾聲沉重亂糟的迴應聲和牛角號悠揚響起的集合聲。
聽得營帳中的那些將領們一個個豔羨不已。
這時又有校尉進帳報道:“大都督,山地營都統李土娃將軍到了,正在營外候着。”
這次遠征東瀛陳靖元可是破釜沉舟了,連在深山老林集訓的特種部隊山地營都調了過來,已被不時之需。
陳靖元道了句請,只見塗着油彩一副邋遢跟個山精鬼魅似的李土娃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這廝是踮着腳尖在走路,卻是如履平地一般穩當。
衆人也被李土娃這幅裝扮嚇了一跳,這他媽的唱大戲呢?整得跟鬼畫符似的,免不得又被衆將們調戲一番。
好大一會兒,陳靖元纔對衆人說道:“好了,咱們的老兄弟們今兒個也算是齊聚一堂了,我的宗旨就一個不取東瀛,誓不歸家。拿下東瀛,土地,女人,東瀛奴隸隨你們挑隨你們選。諸位,可聽清楚?”
一番話跟一管雞血一般注入衆人的血液中,瞬間沸騰。
在場十來人齊聲喊道:“不取東瀛,誓不歸家。”“不取東瀛,誓不歸家。”
就連擔任長史文職的文廷玉看着這架勢聽着這口號,都忍不住暗暗激動,心中讚道:“漢家戰士三十萬,將軍兼領霍驃姚。兄長,我想不需多久,你便能看見我們這支威武漢家軍。”
陳靖元環顧看了眼衆人,朗聲道:“走,去營帳外聽聽雷公怒吼的火炮之聲,和東瀛小鬼子淒厲的鬼哭聲。”
“砰!”“砰砰!”“砰砰砰!”
前腳剛一邁出營帳外,就傳來陣陣轟雷般的火炮聲。時而遠,時而近,時而稀疏,時而密集。
陳靖元隱隱有些興奮地看着海上方向,心道:“開打了!這是華夏民族對外族的第一聲炮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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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