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北部孫氏的桃園府守將孫延福因家主之爭敗於孫康年之手,一怒之下,當堂拂袖而去。
陳靖元看着這個消息,不禁莞爾,這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於是乎,張遷侯與陳靖元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離間之計!”
隨即二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再看信箋上附着一個小道消息,孫康年覬覦孫茂遺孀,大喬小喬二姐妹。爲防止喬家姐妹逃脫,暗中將姐妹二人軟禁於孫府之內,迫於孫茂剛剛過世,他又新接任家主之位怕引起局勢不穩而不敢輕舉妄動用強霸王硬上弓。
看完這則消息,陳靖元倒是讚賞孫康年這廝眼光獨到,因爲他也對這大小喬也垂涎多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啊!
一旁的張遷侯見陳靖元自顧自得發着乾笑,心中狐疑道:“侯爺,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啊?”
陳靖元啞然,將手中信箋往桌子輕輕一放,自顧喃喃私語道:“你說這孫茂也可真夠命苦的,娶了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卻已登極樂,嘿嘿,真是可惜啊!”
張遷侯一聽,約莫明白了些許,求證道:“侯爺莫非對這大小喬......”
陳靖元沒有正面回答,拍了拍張遷侯的胸口,神秘一笑:“都是男人,你懂得!”
說完,走出了書房去準備去城中逛逛,找點思路好好琢磨該怎麼完美的佈局這離間之計。
張遷侯看着陳靖元早已飄去多時的身影,邊點頭邊低聲到:“先是柔娘,再是大小喬,侯爺怎麼對這人妻就這麼感興趣?嗨,也是!人有千奇,口味不一,沐春那黑漢不就喜好老孃味嗎?”
隨即一想到沐春最近那春風得意勁兒,張遷侯不禁莞爾一笑,搖搖頭離開書房出了侯府朝着天機府而去。
陳靖元前腳剛走出平南侯府,金多寶帶着十來個親衛後腳就跟了上來。
策馬走在路上,陳靖元問着金多寶李沅芷後來的事情,金多寶撓了撓光禿的腦門,道:“少夫人哭了好大一會兒就被她的丫鬟綠荷給扶進了後院。後來怎麼樣,屬下就不知道了!”
陳靖元點點頭,沒有再加詢問,而是向他問起了最近山地營的情況。
金多寶一五一十的稟報着山地營最近在各個州府招募奇能異士的事情,三千編制的山地營如今也差不多滿額了,裡面除了匯聚昔日的一千精銳,還招募了近兩千各有奇藝的人士。只要給李土娃一段時間稍加強化訓練,陳靖元相信山地營將會成爲他手中的一支奇兵,一把尖刀,一杆利刃。
走着走着,陳靖元肚子有點餓了,一看這時間也還沒到晚飯的光景啊,隨便找了家酒肆先墊補墊補肚子再說吧!
十來人進了酒肆上了樓上雅間,陳靖元喊來了一斤老白乾,半斤熟牛肉自己一個人吃了起來,因爲他知道這些親衛在他吃飯的時候永遠都是警戒的,哪怕你下了死命令讓他們一起吃都會一一拒絕。
陳靖元喝了着小酒,與金多寶閒聊了起來,他對金多寶的瞭解不多,僅僅知道他也是當年火燒蒙船的五百悍卒之一,隨即問道:“多寶,你怎的整日就頂個大光頭呢?”
此話一出,周圍警戒的幾個親衛忍俊不禁,紛紛小聲笑了出來。
金多寶瞪了幾人一眼,呵斥道:“笑,笑,笑,笑個逑啊?”接着對着陳靖元苦哈着臉嘆道,“侯爺,我沒參加咱們紅竹山義軍之前是福建莆田少林寺的和尚,平日裡又不守寺中清規戒律,整日下山喝酒吃肉就被方丈趕下了山。嘿嘿!”
說完,將腦袋湊到陳靖元眼皮子底下,道:“侯爺你看,這頭上香疤還在哩!”
陳靖元倒是來了興趣,仔細一數,三個被線香燙過的香疤赫然在目,不禁奇道:“多寶,你怎麼才三個香疤,難不成點到三個就受不了疼痛了?”
金多寶耐心解釋道:“侯爺可能對佛門清規有所不知,一般沙彌都只有一個香疤,像我這種在少林寺呆了十來年的也才三四個香疤,如果沒有職務但是年份又較長的老和尚就能點上五六個香疤,除非是主持或者羅漢堂等各堂首座纔有資格點上*個香疤,至於點齊十個香疤的,那可就了不得了,據寺中貝葉所載,也只有達摩祖師,六祖禪師這樣的先賢才配受齊十個香疤,所以說啊,我金多寶在莆田少林寺也算是出類拔萃的!”
原來是這樣啊,陳靖元一直以爲和尚腦袋上都頂着十個香疤,今天算是長了見識了。於是問道:“多寶,你原先在寺中的法號叫什麼?”
話一出,其他幾名侍衛已經哈哈笑出聲來,金多寶紅臉粗脖地訥訥道:“屬下原先在廟裡的法號叫,叫戒...”
“色,色胚,你如果再盯着我家小姐不放,我就報官了!”
一聲嬌斥打斷了金多寶的說話,也嚇了陳靖元一跳,瞬間眉頭一蹙頓顯不愉。
金多寶見狀,朝着門口的兩名親衛揮揮手,兩人馬上會意出了房門,一看究竟。
爭吵還在繼續,只聽一個囂張聲音自樓下冒起:“這位小姐,在下郝陽霍,字濯垢,濯垢二字的意思便是洗濯污垢,好在世間光明磊落地做人。嘿嘿,這新竹府六縣三十四鄉就沒人不識我郝家大郎的,在下見小姐自進了這家酒肆之後就一直紗巾蒙面纔好奇地打量了幾眼,你家這小丫鬟卻說在下是色胚,這就未免太過血口噴人了吧?”
噗嗤,陳靖元一聽這名字心裡就樂了,郝陽霍,好養活?濯垢,豬狗?好養活的豬狗?他爹怎麼取得名字?
忍俊不禁之下,也走出了雅間,扶着樓上扶手看着興趣盎然地看着下方。
此時小丫鬟身後的一名蒙紗女子撫了下披肩浣紗,輕輕提起青綠裙襬,對着那位郝陽霍盈盈一禮,輕聲道:“這位公子,我家丫鬟口沒遮攔,出口得罪了公子,我替她向您陪個不是了,請不要往心裡去。”
平淡無奇的一句話從蒙紗女子嘴中出來,就如九天之外謫仙下凡,飄來忽遠忽近的渺渺仙音,恬雅柔和,令在場諸人如沐甘霖一般地舒適,怔怔失神。
陳靖元被這聲音吸引地不經意多看了幾眼蒙紗女子,心中暗暗斷定此女不是個醜八怪就是個擁有一張禍國殃民,不遜於妲己褒姒的絕世容顏。
陳靖元還老神在在的琢磨面紗背後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張臉蛋之時,那位郝陽霍已經從短暫的失神中醒來,目光中帶一絲精光死死地盯着面紗女子,彷彿要凝聚着眼神穿透薄薄紗巾看個究竟。
果不其然,只聽郝陽霍嘿嘿一笑,輕浮地說道:“嘿嘿,姑娘的仙音可真是勾魂啊,嘖嘖!道歉就免了,不過姑娘可否能讓在下一觀面紗之後的真容啊?”
陳靖元暗中搖了搖頭,心道,這郝陽霍這是得寸進尺啊!
如陳靖元所料,郝陽霍已經跨步向前準備動手去掀那女子的面紗,那丫鬟上前一擋,喝道:“狗賊,你怎的如此不要臉,你知不知道我家老爺乃是......”
剛要脫口說出,又被面紗女子攔住,對着郝陽霍道:“公子,歉我也道了,你怎的還如此得寸進尺?我看公子相貌堂堂,儒衫在身,也是一個讀書人了,難道聖人教誨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狗屁聖人教誨,我告訴你吧,我家老頭已經替我搭通大宋國舅、樞密院樞密使楊廷玉楊大人的天地線了,朝廷明年開科取士,本公子至少高中進士,嘿嘿,到時候多送點銀子說不定楊大人一高興,給咱朝堂之上說上一番美言,到時候新科狀元也不是們有可能,嘿嘿,姑娘你若從了我,屆時狀元夫人的名銜非你莫屬啊!”
小丫鬟見郝陽霍又開始步步逼近,將自家小姐團團護住,指着郝陽霍的鼻子罵道:“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再不走開,小心我家老爺斬了你的狗頭。”隨即拉起面紗女子的葇胰,道:“小姐,我們走!”
說完大步就朝酒肆門口走去,卻還是被郝陽霍搶先了一步,擋在門口,嗤笑道:“你家老爺算個屁啊?我有大宋國舅爺罩着,哼,螻蟻豈能撼大樹?”
陳靖元聽着郝陽霍越來越不着邊的話和動作,心中不由哼道:“楊廷玉這廝斂起財來倒是無孔不入啊?連明年的科考都提前下單了,他孃的!”
隨即叫金多寶下樓幫襯一把那主僕兩人,趕緊把郝陽霍這枚蒼蠅趕走,攪的他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金多寶帶着兩名親衛蹭蹭蹭下了樓,二話不說,直接走到郝陽霍跟前擡腿就是一腳,將他踢翻在地,郝陽霍的幾個僕役見主子被打趕忙爭相圍了上來護住郝陽霍。
郝陽霍被人突然襲擊一下,被僕役扶起之後,面色鐵青地罵道:“你個賊禿,你他媽...”
“啪啪!”
話還未說完,又捱了金多寶兩大嘴巴子。
金多寶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塊鐵質令牌放到郝陽霍的鼻子眼前,斥道:“我家公子正在樓上用飯,你這廝喳喳嗚嗚的,還不快滾?”
郝陽霍將細細一看令牌,赫然寫着:平南侯府親衛營統領。
親衛營指揮使?那樓上他家的公子便是......
媽呀,屠夫侯爺?
郝家時新竹府的大門大戶,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些傳聞?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頓時嚇尿了!
狼狽地掙開僕役的匡扶,哆嗦了起來,嘴中喃喃着:“得罪了,得罪了!”
緊接着,撒丫子就往大街上跑了出去,後面的僕役見主子丟了魂似的跑掉,也趕緊尾隨追了出去。
金多寶見郝陽霍等人走遠,頭也不回屁顛屁顛地朝樓上走了上去。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那丫鬟百思不得其解,反而是那面紗女子見着郝陽霍狼狽逃竄,莞爾一笑,對着樓上款款一盈,啓口道:“小女子多謝平南侯爺解圍!”
說完拉起還在怔怔發呆的丫鬟走出了酒肆。
這話一出倒是輪到陳靖元詫舌了,心道,她怎麼會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