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一口糧袋引發的慘案(下)

時間前移,回到二月初一的傍晚,天快要黑的時候,王登庫、靳良玉和王大宇三個蝗商從陽和派出的信使,帶着滿身的風雪衝回了張家口,把三個蝗商已經在陽和與張大少爺會面的消息稟報給範永鬥、樑嘉賓、田生蘭、翟瑩和黃雲龍五個蝗商。確認了這個消息無誤後,範永鬥長舒了一口氣,趕緊向得力助手陳大並吩咐道:“快,去下命令,讓所有人都做好準備,馬車、馬匹、乾糧、飲水和草料什麼的,都準備充足了。明天天一亮,就開始裝車,傍晚前出關!”

“得令!”陳大並抱拳答應,匆匆而去。那邊黃雲龍和樑嘉賓等蝗商也匆匆下達類命令,讓副手下去安排。末了,幾個蝗商又按事先商量好的計劃,一起跑起拜訪張家口的三個守將孫尚智、石天林和程管,還有秘密潛伏到張家口堡內,協助八大蝗商出這批重貨的宣府知府劉永祚。而劉永祚、孫尚智和石天林三人都一口答應沒有問題,孫尚智和石天林兩個武將還答應派出軍隊,護送八個蝗商的軍隊一程,看在八大蝗商孝敬的銀子份上,黑雲龍的助手程管也做出表示,“黑軍門出發前留下過話,只要是吳家和馬家的貨,不管多少我都不用檢查,也不用阻攔,你們出貨的時候,吳二掌櫃如果在場,我就絕對不管。——但醜話說在前面,出了張家口關門,我就更不管了。”

“多謝程將軍通融。”範永鬥又舒了一口氣,笑道:“程將軍放心,到時候吳二掌櫃的肯定在場,出了張家口關門,我們幾家有自己的護貨鏢隊,尋常的小蟊賊,也不敢找我們的麻煩。”

範永鬥說這話可是充滿了信心,喀喇沁那邊,大大小小的蒙古部落急着擺脫薊門糧鹽交易準條制度的控制,以恢復以往交易爲條件,已經答應了對八大蝗商的商隊放行;科爾沁草原那邊山高皇帝遠,被張大少爺搶得瀕臨破產的奧巴和烏克善看在銀子的份上,又不敢繼續得罪建奴,也都答應對八大蝗商商隊放行;至於察哈爾這邊,託張大少爺的瘋狗惡名之福,那些手腳不乾淨的韃靼部落早已經被嚇得跑出了七八百里,又有孫尚智和石天林控制的明軍斥候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所以就更不用擔心貨物出關後的安全了。範永鬥現在唯一頭疼的,就是擔心草原上會不會颳起了大風沙,耽擱了他的商隊行程了。

到了第二天清晨,八大蝗商在張家口堡內的大大小小的倉庫大門一起打開,數以萬計的夥計魚貫而入,把成箱成袋的糧食、私鹽、生鐵、武器、茶磚、布匹和棉花等違禁物資搬出倉庫,肆無忌憚的在光天化日下裝上馬車,推到空地上排列成行,大大小小的貨車馬車在空地上密密麻麻,如蟻出巢,盛況幾乎回到前幾年的張家口鼎盛時期。而聞訊趕來的吳二掌櫃也笑得連嘴都合不攏,迫不及待的向範永鬥問道:“範大掌櫃的,今天終於來大的了?買家是誰,能介紹給我認識認識不?”

“吳少掌櫃的見諒,實在沒辦法給你介紹。”範永鬥當然不會告訴吳二掌櫃這些貨的真正買主,微笑着解釋道:“因爲這些貨,都是草原上的那些老主顧訂的,人沒到場,我們得送貨上門,所以還請吳少掌櫃的理解。”

“真的?範大掌櫃的該不會是害怕我挖你的主顧吧?”吳二掌櫃當然不信,還有些不高興。那邊寧完我站了出來,向吳二掌櫃笑道:“吳少掌櫃的,範大掌櫃的真沒騙你,你如果不信,可以派幾個人陪範大掌櫃他們的商隊到草原上看一看,就知道是真是假了。”說到這,寧完我還親熱的湊到吳二掌櫃耳邊嘀咕道:“吳少掌櫃的,你如果派人去盯着,還可以順便給你的軍火聯繫主顧,這是個好機會,千萬別錯過啊。”

“是嗎?”吳二掌櫃果然動心,稍一盤算就說道:“那好吧,我讓我商號的小賴,還有馬老鬼的二掌櫃楊龍跟着一起去看看,讓他們也長長見識,範大掌櫃的,沒關係吧?”

“當然沒關係,吳少掌櫃義薄雲天,我還會怕少掌櫃挖我們的主顧?”範永鬥巴不得把吳二掌櫃和馬俊綁上自己們的戰車,當然一口答應。吳二掌櫃大喜,忙問道:“商隊的貨裝的差不多了吧?能不能等一會出關,我叫小賴和楊龍做好準備去。”

“早着呢。”範永鬥微笑答道:“今天可是大筆出貨,光馬車就有三萬多輛,裝貨起碼得裝到傍晚去,吳少掌櫃可以叫你的二掌櫃慢慢準備,不用着急。”

“三萬多車的貨?你得多少夥計押運啊?”吳二掌櫃目瞪口呆,半晌才驚喜的叫道:“這可是大買賣啊!範大掌櫃的,你們等着,我這就回去叫小賴他們準備。”說罷,吳二掌櫃扭頭就跑,那即將大發橫財的歡喜模樣,顯露無遺。不過從來沒幹過貨運這一行的寧完我也被吳二掌櫃的話提醒,忙問道:“範大掌櫃的,怎麼有這麼多馬車?這人手夠不夠?路上護衛兵力,足不足?”

“寧先生,這可都是你逼的啊。”範永鬥苦笑着答道:“以前我們給遼東送貨,糧食每次都是三五萬石,你這次一開口就要三十萬石,不準備這麼多馬車,裝得下這麼多糧食和生鐵麼?至於人手,你放心,我們八家好不容易湊出了上萬個夥計和民夫,還有六萬多匹馬,保管可以把貨物送到遼東,實在不行的話,還可以就地僱傭蒙古人當民夫。還有,我們僱傭了兩個蒙古部落的騎兵當護衛,只要到了賽汗就能會合,保管你們的貨萬無一失。”說到這,範永鬥又哼道:“寧先生,也虧得你是和我們八家合作了,要換了其他商號,運三十萬石糧食到遼東,光人手和畜力就要他們傻眼!”

範永鬥這話倒不是吹牛,一次性將三十萬石糧食和二十萬斤生鐵從張家口送到遼東,走的還是陸路,不說本錢資本,光運輸問題就足夠讓大明絕大部分的商號傻眼。可範永鬥並不知道的是,歷史上,他的孫子範毓在這方面可比他更牛百倍——建奴康熙一次性出動三十萬軍隊征討葛爾丹,後勤糧草全是靠他的孫子範毓給建奴康熙保證,範記商號的商隊深入沙漠數千裡,竟然保證了建奴康熙的三十萬大軍軍糧從無或缺,前線軍糧充盈有餘,給康熙建奴節約的軍費以千萬兩計,範記商號的鼎盛興旺和實力強大,可見一斑。當然了,這也和範永鬥打下的堅實基礎有關,這是後話不提。

忙碌了一段時間後,八大蝗商的商隊也已經越排越長,眼看廣場上已經容不下這麼多馬車,範永鬥正打算找吳二掌櫃商量,讓一批貨先出關到來遠堡集結。吳二掌櫃卻領着小賴和楊龍兩個心腹夥計跑來,讓他們跟着八大蝗商的商隊出行,一同趕到現場的,竟然還有恆通銀號那個少掌櫃王秉弘。吳二掌櫃涎着臉說道:“範大掌櫃的,你出這麼多貨,一一清點數目也太麻煩了,乾脆這樣,兄弟我信得過你,你報多少貨就是多少,抽成現在就轉到我們在恆通銀號的戶頭上,怎麼樣?”

“急什麼?明天再付抽成不也一樣?還怕我賴了你們的銀子?”範永鬥笑着問道。吳二掌櫃笑嘻嘻的答道:“我也是爲範大掌櫃的着想,這麼多貨出關,難道範大掌櫃的就不親自去押貨?早點把抽成付了,範大掌櫃的也好放心出關不是?”

“我又不隨商隊出關,是老黃他們押車,少不了你的。不過隨你,現在算就現在算吧。”範永鬥懶得和吳二掌櫃斤斤計較,叫來自己信得過黃雲龍,讓他把出貨數字報給吳二掌櫃,按事先約好的比例和市場價格計算抽成數目,並用現銀支付。吳二掌櫃也把這個任務交給了自己信得過的王秉弘,自己按範永斗的要求,跑到張家口關口坐鎮,和程管交涉,指揮黑雲龍留下的嫡系軍隊給八大蝗商的貨車放行,讓已經裝上貨物的馬車到來遠堡邊市外集結侯命。還是那句話,吳二掌櫃出面,黑雲龍的軍隊就不刁難,不管多少馬車出關,黑雲龍的軍隊都坐視不理,至於孫尚智和石天林的軍隊,也就更不會管了。

天快黑的時候,王秉弘又悄悄摸到張家口關門前,向正在這裡笑吟吟看着八大蝗商車隊過關的吳二掌櫃低聲說道:“淫二少,辦妥了,抽成已經付了現銀,貨物的清單和數目,也已經弄到手了。”說着,王秉弘從袖子裡抽出一疊文書的小半截,吳二掌櫃忙低聲說道:“貼身藏好,千萬別丟了,這可是證據。”

“明白。”王秉弘低聲答應,又擔心的問道:“狗少那邊呢?有消息沒有?”吳二掌櫃不答,僅是露齒一笑,王秉弘頓時明白,也是露齒奸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

差不多是在吳二掌櫃和王秉弘低聲對答的同時,遼西第一重鎮山海關的遼東督師衙門中,忽然迎來了一羣神秘的客人,當他們提出求見遼東督師熊廷弼時,正在爲長時間未收到毛文龍消息而疑惑的熊廷弼沒有心情接見他們,打發了山海關監軍紀用去和他們接觸。不曾想紀用與這些人剛一見面,馬上就驚叫道:“王公公,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到山海關的?”原來這夥神秘客人的爲首者,正是那個把朝鮮全國上下敲竹槓敲得鬼哭狼嚎的兩大太監之一、張大少爺的侄子、宋金的乾兒子——王敏政!

“紀公公,我半個月以前就來了,請跪聽密旨!”王敏政也不客氣,從袖子裡抽出一道聖旨,大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張家口商戶範永鬥、王大宇溝通建奴,私販禁品,棄家棄國,罪當不赦!茲令內宮監太監王敏政查抄二賊山海關分號,旨到之日,山海關文武官員,內官稅監,見旨一應聽調,全力配合王敏政行事,查抄逆號,擒捕奸商,以正國法!倘有推委搪塞或走露風聲者,一律嚴懲不貸!欽此!”

“查抄範永鬥和王大宇的山海關分號?!”紀用一下就跳了起來,驚叫道:“王公公,這兩個商號的分號遍佈天下,你忽然查他們的山海關分號,其他地方的分號收到消息,還不跑得一乾二淨?”

“紀公公請放心,一個都跑不掉!”王敏政陰笑着答道:“全國三十四個州府,都在今天一起動手,查抄這些奸商的所有分號!估計這個時候,我的乾爹宋宋公公,已經親自帶着東廠番役和錦衣衛包圍了這些奸商的所有分號,還有他們在京城的宅院,動手抓人抄家了!”

“全國三十四個州府一起動手?”紀用的臉都白了,心說是那個缺德得祖墳冒煙的壞種想出來的餿主意,這還讓人活麼?緊張之下,紀用趕緊問道:“王公公,有證據麼?這些商號可是全國一流的大商號,沒有足夠的證據,恐怕影響就大了。”

“放心。”王敏政斬釘截鐵的答應一句,又微笑道:“證據,張探花會替我們準備的,現在我們該做的,就是去抓人抄家發點財了。”

“張探花的主意?怪不得這麼狠毒!”紀用一拍大腿,又放心大膽的向旁邊的親兵叫道:“快去給馬世龍將軍傳令,讓他馬上集結兩千軍隊,有發財的大好事等着他!先別告訴他發什麼財,等咱家去和熊督師打了招呼,再過去親自告訴他。”

動若雷電,事情確實如王敏政所說的一樣,就在這同一時刻,宋金確實領着數以千計的東廠番役和鎮撫司錦衣衛,包圍了京城裡的八大蝗商分號和宅院產業,宋金一聲令下,如狼似虎的番役和錦衣衛立即衝進這些分號和宅院,見人就抓,見銀子就樓,見文書就扣,八大蝗商分號的掌櫃夥計猝不及防,幾乎在瞬間被抓得乾乾淨淨,各種各樣的違禁物資和來不及銷燬的密帳也落到了東廠和鎮撫司手中,成爲控告他們的罪證。也有個別漏網之魚,跑到後臺官員處告狀求援,只可惜那些官員匆匆跑到現場說情時,卻撞見了親自前來監督查抄的

魏忠賢,還有殺氣騰騰的京營老大成國公朱純臣。

“你們的來意,咱家清楚。”魏忠賢也不給這些官員說情的機會,直接指着他們的鼻子說道:“可你們這次無論說什麼,都沒用了,咱家那個親兒子,已經拿到了八個奸商賣國通敵的鐵證!你們聰明的話,把吃進去的吐出來,皇上和咱家都可以不計較,也一律不追究!可如果你們還敢耍花招,敢搗亂——咱家的東廠大牢,還有鎮撫司詔獄,可都是騰出了房間給你們準備着的!”

“魏公公,和他們羅嗦什麼?這些人,鐵定是收了八個漢奸好處,跑來求情說情的,全抓起嚴刑拷問,一個都錯不了!”朱純臣憤怒的叫嚷道:“張好古那個小混蛋,明知道這些奸商通敵賣國,竟然沒有告訴老夫,要是老夫早點知道,早就扒了這些狗漢奸的皮了!”

“成國公,不要生氣嘛。”魏忠賢很是欣賞昔日政敵朱純臣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微笑說道:“猴崽子沒有事先告訴你,就是知道你沉不住氣,怕你走露了風聲。好了,別生氣了,上個月,咱家欠了你的京師三大營的餉銀,明天就有銀子發給你了。”

聽到魏忠賢和朱純臣的這些對答,跑來求情的文武官員個個雙腿發軟,趕緊爭先恐後的向魏忠賢和朱純臣跪下,戰慄得象那寒風中的枯葉。而晚到一步的求情官員聽到消息,一個個掉頭就跑,或是跑回家去衝進書房,翻出一些書信文書扔進炭盆,或是把藏在自己家中的八大蝗商家眷親信逮捕,扭送到東廠和鎮撫司,表明自己的心跡…………

大江南北,兩京十三省的三十四個州府中,都在上演着類似的情景,一個接一個出自東廠和十二監的大牌太監手捧聖旨,忽然闖進當地的官府衙門或者駐軍營地中,宣讀聖旨和調集軍隊,組織起一支接一支如狼似虎的豺狼之師,將這些州府中的八大蝗商分號包圍,繼而凶神惡煞的衝進分號,見人就抓,見銀子就摟,見書信帳目就扣,見倉庫就封!經辦這個差使的文武官員、太監士兵個個眉開眼笑,心知有財可發;八個蝗商各個分號的掌櫃夥計則個個措手不及,被神兵天降的明軍士兵抓得七七八八,少數漏網之魚逃到相好的官員處求援,迎接他們的卻大部分是冰硬的手銬腳鐐,還有少數的閉門羹,“想活命的話,就快跑吧!你們的事,本官是絕對不敢管了!”

也有例外,至少在寧遠城中,當司禮監太監曹天龍跑到遼東巡撫衙門宣讀聖旨調遣軍隊時,遼東巡撫就花了近半個時辰才集結好軍隊,待到軍隊好不容易準備完畢,開始動手的時候,八大蝗商在寧遠城中的四個分號掌櫃,還有一些重要的夥計,都已經帶着大量金銀財物逃出了寧遠城,乘船逃往遼東建奴控制的土地上去了。一同逃跑的,還有陸萬齡的那個老婆李婉婷——曹天龍是在遼東巡撫衙門的後院中宣讀的聖旨,聖旨剛唸完,李婉婷就從暗門溜出了巡撫衙門,然後又跟着範記商號寧遠分號的掌櫃苗大嘴出城,一同坐上了駛向遼東的海船…………

………

畫面轉回張家口,天色全黑的時候,八大蝗商的三萬多輛雙拉馬車滿載着違禁物資,已經全部走出了張家口關卡,在來遠堡的北側集結成隊,排列成行,佔地近百畝,數以萬計的民夫夥計和孫尚智、石天林派來的兩千明軍士兵,打着火把列隊兩旁,火把密如繁星,將春雪初融的大地照得一片通明。高價僱傭來的三萬多馬車車伕也已經各自到場,上車侯命,只等八大蝗商一聲令下,便可啓程出發,人馬齊備,場面極其壯觀。

確認了所有馬車都已經到場後,範永鬥、黃雲龍、翟瑩、樑嘉賓和田生蘭五個蝗商又湊在了一起,範永鬥向隨着車隊出行的黃雲龍、翟瑩和田生蘭交代道:“三位大掌櫃的,路上千萬要小心,要多派可靠的人手探路,如果發現情況不對,寧可繞路也被冒險。到了科爾沁草原的邊境土默特後,更要小心奧巴和烏克善那兩個韃子,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你們就聽寧先生的安排,走另一條路到遼東!”

“範大掌櫃放心,我們會小心的。”黃雲龍抱拳答應,“張家口這邊,就請範大掌櫃的多操心了,還是那句話,張好古小瘋狗的總督衙門沒有搬到山西之前,千萬不要再這麼冒險大批出貨了。”

“我醒得。”範永鬥點頭,又轉向一旁的寧完我說道:“寧先生,路上請你多費心了,你是大金國的重臣,足智多謀,草原上的蒙古部落不敢不賣你面子,必要時,還要麻煩你出面擺平。”

“放心吧,這也是爲了我們大金。”寧完我懶洋洋的揮手答應,心裡則在祈禱,希望自己派去陽和的殺手能夠順利成功。範永鬥又囑託了一番後,剛要下令出發,遠處吳二掌櫃和王秉弘卻領着一幫夥計氣喘吁吁的跑來,吳二掌櫃遠遠就叫道:“各位大掌櫃的,先別忙,我還有事。”

“還有什麼事?”範永鬥皺眉問道。吳二掌櫃衝到近出,站定了才舉起三個煙花,笑道:“各位大掌櫃的,爲了預祝你們此行馬到成功,大發利市,我想給你們放幾個焰火,慶祝你們的商隊啓程。”

“多謝少掌櫃費心,但不用了。”範永鬥笑道:“我們準備了六百六十團鞭炮,取六六大順之意,一會一起點火放炮,慶祝啓程。”

“這可不行。”吳二掌櫃把腦袋搖得象撥浪鼓一般,笑道:“各位大掌櫃的,你們不知道,我這個煙花可非同一般的煙花,是我老家一個高手匠人的獨門絕活,比一般的煙花漂亮多了,也飛得高多了,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從老家帶來。”說着,吳二掌櫃把煙花分了兩個給自己帶來的夥計,每人拿上一個,又向陳大並等蝗商心腹借火把點火,範永鬥等蝗商無奈,也只好隨他們去了。

“咻——!咻——!咻——!”三聲輕響,三個亮點從吳二掌櫃等人手中飛上半空炸開,綻放出三團巨大的花束,一金一赤一綠,確實十分漂亮,不過卻也和普通的煙花焰火無異。範永鬥笑笑,隨口問道:“吳二掌櫃,你從濟南帶來的煙花,確實不錯,多謝你的好意了。傳令下去,點鞭……。”

“誰說我是濟南人了?”吳二掌櫃忽然打斷了範永斗的話。範永鬥一楞,答道:“吳少掌櫃,你不是說過,你是濟南人嗎?你在張家口登記的官防路引上,好象寫的也是濟南人吧?”

“錯了,錯了。”吳二掌櫃搖頭,笑道:“我那張官防路引,是我一個叫張狗少的哥們找山東巡撫趙彥幫忙,弄來的假貨,我其實是臨清人。”

“臨清?那個臨清?”範永鬥忽然覺得情況有點不對。不等吳二掌櫃回答,站在範永鬥背後的小鋪子忽然一把勒住範永斗的脖子,抽刀架在範永鬥脖子上,微笑說道:“就是我家少爺的老家,山東東昌府臨清州!”

“小鋪子,你瘋了?”陳大並驚叫一聲,撲上去想要拉開小鋪子。不曾想吳二掌櫃和王秉弘帶來的商號銀號夥計忽然一起撲上,抽出短刀連砍帶斬,當場就把陳大並砍翻,並順勢將黃雲龍和翟瑩等四個蝗商拿下,按在地上。那邊寧完我大驚,掉頭想跑時,吳二掌櫃派來的楊龍和小賴子卻早已經不聲不響的站在他的背後,楊龍一個掃堂腿,寧完我頓時跌了一個狗吃屎,不等寧完我爬起來,小賴子已經一腳踩在他的臉上,抽出一面腰牌喝道:“狗建奴,東廠番役班頭賴皮何在此,你被捕了!”

“東廠?!”範永鬥恐怖的慘叫起來,“你是東廠的鷹犬?”

“我們都是東廠的!”吳二掌櫃和王秉弘帶來的夥計一起怒吼,“老東西,敢罵我們是東廠鷹犬?找死!弟兄們,給我打!”吼叫着,二十來個東廠暗探一起動手,把幾個蝗商和寧完我打得頭破血流,鬼哭狼嚎。吳二掌櫃則大模大樣的說道:“天地良心,我可不是東廠的——我這些夥計,都是張狗少那個壞種給我派來的。”

“放開我們東家!放開我們東家!”鄰近的蝗商商號三四十個夥計圍了過來,拔刀要強行救人。不曾想吳二掌櫃不僅不怕,還打了個呵欠,笑嘻嘻的說道:“在動手以前,先回頭看看你們背後吧。”幾十個夥計驚訝回頭,纔看得一眼,馬上就慘叫起來,“媽啊!那來的軍隊!”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八大蝗商的商隊四周,已經點起了無數火把,數以萬計的明軍騎兵頓着火槍刀矛,從四面八方包圍了八大蝗商的商隊。

“有我屠奴,天下屠奴——!”整齊吶喊聲,一面白底紅字的大旗忽然樹起,大旗下,張大少爺身着蟒袍玉帶,手捧尚方寶劍,騎着一匹高頭白馬,威風凜凜的出現在隊伍前方,大喝道:“爾等聽好了,本督奉旨勾結建奴的漢奸奸商,爾等民夫、夥計與車伕,投降不殺,凡有反抗逃跑者,一律格殺勿論!”喝罷,張大少爺抽出尚方寶劍一指,喝道:“進攻!”

“投降不殺!”火把打出旗號,上萬明軍騎兵高喊着口號衝向蝗商商隊,大部分的民夫、馬伕、夥計和圍觀的百姓心驚膽裂,不敢反抗,爭先恐後的跪地受降。偶有幾個反抗逃跑者,又迅速被訓練有素的滿桂騎兵砍翻擊倒,割下人頭計功。張大少爺則把指揮權移交給滿桂,自己率領屠奴軍狼騎隊直衝蝗商和吳二掌櫃等人所在的中心位置。五個蝗商周圍的夥計都是蝗商商號的鐵桿死黨,衝前去迎戰阻攔時,狼騎隊的膛線火槍卻已經搶先開火,乒乒乓乓一口氣掃倒一大片。

“反抗者,全部殺了!”張大少爺冷冷的一揮手,狼騎隊齊聲咆哮,收槍出刀,衝上前去揮刀亂砍,提馬亂踏,下手毫不留情,眨眼間就又砍倒了一大片。剩下的蝗商死黨魂飛魄散,忽發一聲喊四處散去,狼騎兵四散追殺。張大少爺則領着張石頭和三百狼騎兵徑直衝到範永鬥等人面前,也是走得近了,範永鬥等蝗商才赫然發現——那個已經在張家口做了兩年生意的馬俊馬大掌櫃,竟然也在張大少爺的隊伍之中。

“很吃驚吧?”一直沒有說話的王秉弘忽然開口,向範永鬥等蝗商笑道:“範大掌櫃的,你一定很奇怪,我們這些在張家口經商多年的掌櫃,爲什麼會幫着張憲臺對付你們?”

範永鬥不說話,一雙死魚眼只是死死盯着王秉弘,半晌才吼道:“王秉弘,別人也就算了,你和我們都是山西老鄉,爲什麼還幫着外鄉人害我們?”

“誰和你們是老鄉了?”王秉弘一笑,答道:“我是山西人不錯,可我從小在臨清長大,算是大半個臨清人了。所以,我和你們只能算小半個老鄉,和狗少淫少他們,纔算是真正的老鄉。”

“狗少,讓他們死個明白。”馬俊也笑着向張大少爺建議道:“用老招數,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的真正身份?”

“沒問題。”張大少爺童心忽起,點頭答應。話音未落,馬俊、王秉弘和吳二掌櫃三人已經和張大少爺並肩而立,和張大少爺一起迅速腰帶,一起扯開外袍,露出內衣內褲把身體一挺,異口同聲叫道:“我們就是張狗色馬、吳淫王賤——臨清四大少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酒同喝,有錢同賭,有架同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嫖!”

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五大蝗商和寧完我,吳二掌櫃——也就是吳二少,又笑嘻嘻的補充一句,“我們臨清四大少,出動一個狗少,就已經擺平了韃靼,狠揍了建奴——現在狗少、馬少、淫少、賤少一起出馬,聯手收拾你們張家口八大奸商,你們八個賣國求財的漢奸畜生,還有寧完我你這個狗漢奸老畜生,還不快快跪地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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