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承容又狠狠的瞪了柴文軒一眼,卻有些惶恐的說道:“原來是縣尊大人,小老兒犬子冒犯了大人,萬忘大人勿怪,恕罪恕罪!”連忙就要跪下。
李浩然早有準備,才把東西交給了清蓮兒,他伸手一扶,笑着道:“呵呵,不礙事的,年輕人有些脾氣是正常的。”
接着李浩然便接着道:“這裡有個茶樓,我請幾位喝茶如何,也盡一下地主之誼嘛,哈哈!”說罷拉着柴承容往前面十米處的一個茶樓走去,柴承容推辭不過,只好跟着去了。後面的七八人也跟着一起去了。
清蓮兒走在後面,看到了一個俊美非凡的公子跟着柴承容的身後,一起走了進去,看他的脖子,真白,那耳朵......突然,清蓮兒知道了李浩然的“險惡用心”,怨不得如此熱情的請別人呢!她不由氣苦,一跺腳,還是跟了進去。
茶樓其實不僅僅是喝茶的地方,也有很多的吃食,李浩然知道剛纔他們是要買東西吃,於是叫上了一些,接着問道:“不知幾位從何而來,要投奔本縣的哪戶人家?”
“不瞞李大人,我等是從順應府而來,準備去北永的羊湖鎮投奔我那表兄寶田。”柴承容恭敬的回答道。
李浩然卻眼睛一亮,道:“那你那侄兒是否叫鐵柱兒,哦,學名......寶田的。”想來應該是了,只是那鐵柱兒卻是奇怪,明明取了個大名,卻喜歡別人叫他鐵柱兒,說是透着親切,要不是自己知道,恐怕還和眼前的這些人說不清楚呢!
“哦?大人認識麼?”柴承容問道。
“何止認識,熟的不能再熟了!”清蓮兒坐在李浩然的旁邊,酸溜溜的說道。
李浩然正得意呢,自己估計能和眼前的女公子發生關係……呸呸,是有直接的聯繫,誰知一聽清蓮兒的語氣,就知道這丫頭估計眼尖,也發現了,不由得說道:“我老婆正懷孕呢,脾氣不太好,大家不要介意。”
說罷接着對樓下大喊:“小二,上來!”
“來了。”
蹭蹭蹭,一個夥計跑了上來,笑臉應道:“大人,啥事兒啊?”
“去和你們掌櫃的告個假,到衙門裡找管事的,叫他通知鐵柱兒到這裡來,鐵柱兒這會兒估計在西城外。”
李浩然笑着說道:“十文錢,跑路費,拿着!”
“大人,哪能啊!”
“忘了規矩不是,拿着!”
“得嘞,小的這就去。”蹭蹭蹭的夥計又下了樓。
“大人,適才大人說的這個規矩是?”這女公子終於開口說話了。
李浩然儘量使自己不要過於注意她,他眼睛瞟着清蓮兒,說道:“哦,本縣有個規矩,官府找百姓辦任何事情,都必須要付錢,不能白白的使百姓爲官府服務。說起來剛纔的事情應該是私事,但是沒辦法,知縣其實就代表了官府,所以我把自己的一切行爲也算了進去。”
清蓮兒撇撇嘴,不以爲然,而這位女公子眼睛一亮,和坐在他旁邊的那位男子相互對視,並微微點了點頭。
“不知這位是?”李浩然問道。
“哦,大人,草民忘記介紹了,這是草民的...女兒柴芷雲。”柴承容連忙說道。
李浩然故作驚訝道:“女兒麼?呵呵,還真是...”
清蓮兒白了他一眼,李浩然轉過頭向他吐吐舌頭,清蓮兒頓時被氣樂了。
“呵呵,來的路上路程較遠,怕路上有什麼意外,所以讓小女身着男裝,倒是讓大人見笑了。”柴承容接着介紹道:“這是賤內柴劉氏,這是草民犬子,柴文軒,柴玉山。站着的幾位是草民的下人。”
李浩然這才覺得有些奇怪了,他看到後面柴承容後面站着四個人,確實像他的下人,那麼想來柴承容家道應該比較殷實啊,怎麼還會來投奔自己的表兄呢?
於是李浩然問道:“看柴先生應該也是中等之家,兩位公子似乎也是讀書人,怎麼還會......”
“嗨”柴承容嘆了一口氣,道:“倒是犬子不爭氣啊!”
“爹,你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是不爭氣了,明明是那些人欺人太甚!!”柴文軒立刻反駁道。
看着柴文軒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柴劉氏怕兩父子再吵起來,於是勸道:“都是一家人,吵的個甚呢!”
在莊家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講述中,李浩然總算是搞清楚了情況,不過他卻有些憤怒了,不過更多的卻是無奈。
原來福王即將就藩,當今聖上卻說傳旨福王莊田非四萬頃不可,儘管葉葉向高極力反對,但最終皇帝還是下旨在湖北山東爲福王籌措到足夠的莊田。
由於湖北的藩王本就衆多,因此很多田地都已有主,所以一些中小地主的田產則被劃入莊田之列。柴承容在順應府算是不大不小的一個地主,所以他的田地也被納入了,這下子柴文軒惱怒萬分,與官府理論,最後還“口出悖言,詆譭藩王”,被官府勒令離境,好在沒有褫奪他的秀才身份,不過對此柴承容對自己的長子很是來氣。
李浩然沉默半響,才緩緩道:“既然如此,我就替鐵柱兒做主了,東順街有一間小院,你們一家先在那裡住着吧,不過我到不是送給你們,要付租金的,或者你們買下也行,呃...我倒不是圖那點錢,只是都是讀書人,想必心中也明白“廉者不受嗟來之食”,他現在就住在宏風,只是地方太小,估計容不下你們這麼些人。”
“大人恩典,草民感激不盡!”柴承容又是納頭欲拜,李浩然一把扶了起來,說道:“柴先生,不知道兩位公子有何打算,畢竟現在你們沒了收入來源,恐怕......”
“大人,剛纔的冒犯確實不知情,忘大人不要怪罪,學生有意爲家中分擔負擔,忘大人指點一二。”柴文軒一揖到底,說道。
“呵呵,柴公子是秀才,本官都是有個合適的地方,不僅不會耽誤你的學業,而且收入可觀,就看柴公子的意願了。”李浩然端起茶杯,嘬了一口,笑着說道。
“大人說的是?”
“本官在宏風開設了一個宏風學館,如是柴公子願意。可以在那裡授學,月銀最低六兩。”
“願意,學生願意。”柴文軒高興的說道。
“至於二公子~”
“嗨,大人,說出來讓您見笑了,我這幼子年近十八,不僅沒有考上秀才,學業也是一塌糊塗,在南京遊學了兩年多,盡學了些不着邊的東西。”柴承容說起來還是有些氣不平,李浩然腹誹估計是這位莊二公子錢花了不少。
“爹,弟弟哪有,我倒是覺得弟弟學的那些未必沒有道理。”柴芷云爲柴玉山鳴不平。
“胡鬧,你一個女兒家家,成天不學女紅,倒是對那些奇談怪論那麼上心,即或是你想讀書認字,我也沒教訓你‘女子無才便是德’,你看看你現在卻越來越放肆了。”
李浩然卻饒有興趣的問道:“哦,倒是想問問,柴小姐,你們都說了些什麼,讓你的父親如此生氣?”
“我和弟弟對父親說,我們是所在的世界時一個圓形的球體,而不是什麼天圓地方。”柴芷雲小聲的說道,彷彿大聲了會讓她的父親更加暴怒。
李浩然被驚呆了,他懷疑眼前的這個丫頭是不是也是穿越者,卻聽柴玉山接茬道:“是啊,在南京的時候,我身邊的很多學子都認同這一觀點,爲了證明,我還和幾位同窗一起去了揚州府海邊乘坐海船,在海上,確實是先看到桅杆的尖部,最後纔看到船身,事實證明,我們的觀點是正確的!”說罷柴玉山還仰着脖子,望着幾欲暴走的柴承容。
李浩然的內心翻滾了起來,即使興奮,又是惋惜。我們的民族從來都不愚昧,他們一直都在睜眼看這個世界,是的,一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毀滅埋葬了我們的文明進程。
調整了有些急促的呼吸,李浩然正色道:“柴二公子,柴小姐,本官正式邀請二位,分別進入宏風學館和宏風女學,當然在這之前,我們得好好談談,因爲在這裡,同樣有着很多和你們持相同看法的人,包括本官在內!”
“來咱們坐下慢慢談。”李浩然對柴玉山柴芷雲二人道。
鐵柱兒在茶館看到了憤怒的表叔,在李浩然的示意下,他安排表叔等人到了李浩然說的院子裡休息,而李浩然則邀請柴芷雲二人道自己的後衙面談。
“大人,您剛纔在茶樓說,這裡也有一羣和我們一樣看法的人?”柴玉山好奇的問道。
“是的,而且可能還不止這些,你們還會發現有很多新的東西。”李浩然微笑道。
“那個女學是怎麼回事呢,大人?”柴芷雲現在的心思全放到了這上邊。
“本官慢慢和你們說,首先,在這裡,有很多的東西和你們之前說了解的完全不一樣,而不僅是天圓地方的概念被顛覆,對此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李浩然頓了頓,接着道:“至於那個女學,你向你清蓮兒姐姐瞭解一下就知道了,你現在就可以去找她了,她應該在臥室裡,去吧,記得有空常來,和......你清蓮兒姐姐多聊聊,我和你弟弟先聊一會兒。”
柴芷雲歡快的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