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盧象升略一沉吟,回答道:“別的學生不知道,不過我在平州街道上看見過的平州巡營士兵都有一種不一樣的氣質,怎麼說呢,他們都有一種蓬勃向上的精氣神,而且從來不擾民,在平州,百姓都已自家子弟在平州巡營效力爲榮,這在我朝這個重文....在我朝如今的情形下是十分罕見的!”
“嗯,能夠意識到這些,說明你還是很用心的,本官的打算便是把整個勇軍都變成這樣,別的不說,首先要讓百姓不再說匪過如梳,兵過如洗這樣的話來,那麼咱們的勇軍才真的能夠擁有立足的根本!”李浩然這話既是說給盧象升聽的,也是說給楊肇基聽的。
楊肇基聽了李浩然的話,也是頷首表示贊同,他從軍多年,自然是瞭解大宋不少官兵的秉性,李浩然的話給了他很大的啓發。
“再說這教士兵識字和隨軍軍官學堂的事情,所謂不讀書不知義,士兵若是都能夠識得些字,多少也就會懂得些道理,那麼給他們講自己的使命他們便能夠很快的接受,同時在作戰的時候也就更好的貫徹上官的部署,那個隨軍軍官學堂也是一樣的道理,打仗不能只靠個人的勇武,還得有勇有謀才行,老楊,你是打老了仗的人了,想必昔日的袍澤很多,那他們現在又在哪裡呢,又有多少人能夠像你一樣成爲總兵呢?你是靠着一邊作戰,一邊自個兒琢磨,自學成才,所以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然而不是每個人都會有那樣的才智與機遇,而將兵之事,卻來不得半點馬虎,與其等着人才自己脫穎而出,不如早日加以培養!”李浩然繼續道。
“老楊,我也知道你覺得咱這勇軍練兵有些過了,十天八操,一天輪值一天輪休,很累,不過適應了就好了,而且我估摸着真正抱怨的全都是你從大同帶來的人吧?我這話沒有損你的意思,只是你想想,爲什麼新招的人抱怨的都要少些,其實很簡單,這些新招的士兵大多都是農民出身,在家的時候基本上天天都在勞作,對於辛苦,他們實在是不怎麼在意的,而且我勇軍從未拖欠糧餉,每日的伙食也比平常百姓家好得多,所以他們對目前的訓練基本上沒有多少的怨言,反而是那些所謂的從軍多年的老兵受不了,爲什麼,還不是因爲疲懶,本官還聽聞在剿匪時,老楊你的麾下還有不少的士兵搶掠百姓,這事兒我本不打算提及,算是爲了顧及你的面子,然而我覺着一支只靠着懸賞和狠勁兒作戰的隊伍,無論戰力多強,也不過是烏合之衆而已!要不是因爲這些士兵多是老楊你的親兵家將之類的,說不得本官就要按着之前整頓山東其他地方的官兵的法子給遣散或大亂重編了!”
楊肇基一時卡殼了,這纔想起,這位年輕的李大人是山東的兵備使,按着朝廷的制度,節制自己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可笑自己還受自己的親兵所託,妄圖使他改變方式,使自家親兵能夠輕鬆一點。想到這裡,楊肇基的汗下來了。
“老楊你也別那麼緊張,我也就隨便說說,不過本官還是希望你能好好的約束一下部下,別動不動就跟他們的指導員鬧彆扭,別忘記了,咱們勇軍也是有軍法的!”
“得嘞,回去我就收拾這幫兔崽子!”楊肇基也是灑脫之人,當下便應承道。
“對了,老楊啊!”李浩然壞壞的笑着道:“聽說你家閨女也在你的親兵隊裡?”這事兒其實李浩然也只是恍惚間聽謝騰飛說起過,當時謝騰飛還很神秘的說知道的就他一人,叫李浩然不要告訴別人,聽得李浩然直樂,兩個人知道的秘密便不再是秘密了。
誰知楊肇基一聽李浩然這話,當即急道:“沒有,覺得沒有,怎麼可能,是哪個王八蛋造的謠,回去老夫就收拾他去!”
一見楊肇基這樣,李浩然便知道八成這事兒是真的了,當即便打趣道:“行啦,老楊,別欲蓋彌彰了,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你,看你那個急切的樣子,我又不是要治你的罪,真是的,那麼激動幹嘛!”
“確實沒有嘛!”楊肇基故作鎮定的說道。
“得,老楊,要是你再這樣誆騙我,說不得我就要緊閉大營,來個徹底搜索了啊!”李浩然咂了一口茶,捉狹道。
“嗨,我就知道,這小丫頭片子,早晚得給我惹出事兒來。”楊肇基低聲嘀咕道,旋即便涎着臉,訕笑道:“嘿嘿,李大人,要不這事兒...”
“不不不,”李浩然連忙擺手道:“好不容易找到整兒典型,本官哪能隨便就放過呢!老楊啊,趕緊的把你閨女叫來吧,別要我親自去請哦!”
楊肇基一頭黑線,同時也惴惴不安起來,這李浩然別是要拿自己閨女開刀,樹立軍紀的典型吧?
不過怎麼說李浩然都是這勇軍事實當家人,楊肇基無奈,只得差人去將自己的閨女給叫來了。
“爹,叫我來啥事兒啊,人家這正練的興起呢!”在李浩然坐等了一會兒後,一聲清脆的聲音傳到了房中,接着一身親兵打扮的楊依丹撩開門簾,走了進來。
“說多少回了,說多少回了,在軍營之中,要管我叫大人!”楊肇基下意識的回道。
“喲,爹爹,您啥時候有了這麼兩個書生朋友啦?”楊依丹卻沒有理會父親的牢騷,而是十分大膽的打量起李浩然與盧象升二人,並反問道。
李浩然倒是十分坦然,盧象升卻被瞧的很不好意思,不由得低下了頭,惹得楊依丹吃吃笑了起來。
“胡鬧,你看你成何體統,”楊肇基怒喝道,接着尷尬的對李浩然道:“李大人,老夫教女無方,實在是慚愧!”
“嗯,果真是虎父無犬女,老楊,真有你的。”李浩然也大大方方的打量楊依丹一番,接着向楊肇基道。
“嘿嘿,大人說笑了,還不過來見過你何叔叔!”楊肇基向李浩然謙虛了幾句,眼珠子轉了幾圈,接着對自己的女兒厲聲道。
啥?有沒有搞錯,管我叫叔叔?李浩然滿是詫異,接着便出口問道:“這個老楊,你家女兒多大了?”
“何...李大人,小女已經許配人家了!”楊肇基尷尬的笑着道。此時楊肇基倒是不擔心自己會受到什麼處罰了,而是擔心自己李浩然這廝怕是動了什麼歪心思了。
“爹!”楊依丹不依了,一跺腳便向自己的父親表示不滿。
李浩然一下子明白了,合着這老楊居然是怕自己那個啥啊?可自己也不是那種好色之人吧?簡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再說你的女兒,嗯,雖然實事求是的說,長得還行,不過還沒到那禍國殃民的地步吧,至於嗎?想到這裡,李浩然便起了作弄的心思。其實李浩然也不想想自己一開始那猥瑣的表情,活脫脫就一豬哥樣,待人家的女兒進來了有肆無忌憚的盯着別人看,楊肇基沒什麼想法纔怪呢!
“老楊,我問你哪,你家女兒多大了啊?”李浩然笑嘻嘻的再次問道。
“民女今年十七了!”沒等楊肇基回答,楊依丹便回答道,接着又說道:“對了,應該是侄女,侄女楊依丹向何叔叔問好!”
我倒,這對父女還真是...李浩然嚴重不爽,不過也不好和一個女子計較,而是轉而向楊肇基道:“我說老楊你忒不地道,我明明才三十不到嘛,你咋讓你女兒管我叫叔叔呢?這事兒咱得掰扯掰扯。”
楊肇基遞給李浩然一個白眼,心中連連腹誹不已:別的不說,就你成天管我叫老楊老楊的,咱不是平輩麼?我女兒叫你叔叔不是應該的麼?不過這些想法楊肇基倒是不敢說出來。
“對了,依丹那,你許配的人家是哪一家啊?”見楊肇基沒搭腔,李浩然“和顏悅色”的問起了楊依丹。
“回叔叔的話,依丹尚未許配人家。”楊依丹的聲音輕不可聞。
“哦,這就好。”李浩然道:“趕明兒叔叔給你說媒,給你找個好人家。”
謝騰飛的事兒看來有門了,李浩然暗自想到。不想楊肇基也鬆了一口氣,同時也對李浩然更加的鄙視,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咋還想幹給人說媒的勾當呢?
作弄一番之後,李浩然心情大好,不過接着他正色道:“好了,老楊,我找依丹來呢,是有件事兒想向她商量下,當然這也得看你的意思.......”
“啥?不行不行!”聽完李浩然的話,楊肇基連連搖頭,很堅決的拒絕了李浩然的提議。
“爹!”楊依丹的嘴撅的老高,眼睛裡充滿着不甘,要不是眼前是自己的親爹,估計楊依丹會立馬抽出自己腰間的刀,逼迫楊肇基答應了。
原來李浩然也沒說別的,就是提議由楊依丹獨領一隊人馬,這隊人馬全部都是由女人組成,可惜楊肇基死活也不答應。
“我說李大人,要是真要按你說的辦,我估計咱這勇軍要不了多久就得散了,再說女人能上戰場麼?”楊肇基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心虛的瞅了瞅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