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靜之都做好了和慕茵好好說道一番的準備,然而沒想到慕茵現在竟然這麼好說話。
竟然就這麼算了。
凌慕澤也對慕茵的態度感到驚奇,雖然慕茵不說了,他也輕鬆了不少,只是母親前後態度轉變的真是讓人稱奇,感覺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這樣“好說話”的慕茵雖然讓人的壓力小了許多,可是凌慕澤心裡卻並沒有真正的放輕鬆,因爲慕茵是病人,這樣子的她是說明她的病更嚴重了嗎?!
穆靜之像是看出了凌慕澤的憂心忡忡,她握住凌慕澤的手給他無聲的安慰。
然後看向唉聲嘆氣的慕茵:“媽,路不好走,晚上我和凌慕澤住在這裡,可以嗎?而且這邊離學校近,明天上午我還有課。”
慕茵瞟了眼靜之,又看了看凌慕澤,說:“用不着這麼可憐,願意住就住唄。”
她從臥室出來是興師問罪的,現在該說的話也都說完了,慕茵也沒就沒再客廳待了,去臥室躺着了。
靜之拍了拍凌慕澤,安慰他:“不早了,咱們也收拾一下早點歇着吧。”
默了半晌,凌慕澤輕嘆了一聲,拉着靜之起身。
都收拾好之後,交代劉姐要是沒事可以歇着了之後,靜之進了凌慕澤之前的房間。
因爲之前凌慕澤很少回來住,所以房間裡就一張牀,一個桌子,外加一個櫃子,顯得有點單調。
靜之進去的時候,凌慕澤正躺在牀上,胳膊搭在額頭,心事重重,在這本就簡陋不大的房間裡,凌慕澤的孤寂和哀傷好像無限被放大了。
站在房間的門口看了一會兒,靜之轉身關上門,緩緩的上前,想安慰他幾句,可是卻不知道怎麼說,畢竟慕茵的病不是安慰幾句人就能安然接受的。
她嘆了口氣,掀開被子,躺在凌慕澤身邊。
靜之的心情也很差,因爲樑老爺子去世了,雖然一直說那點血緣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傷心,可是說歸說,人終歸是感情動物,做不到完全的理智。
但是之前一進門慕茵就開始找茬兒,讓穆靜之的神情一直緊繃着,讓她暫時忘卻了悲傷。
現在終於安靜下來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凌慕澤給傳染了,靜之的悲傷也一點一點的慢慢擴大。
覺察出過分安靜的靜之,凌慕澤轉身看了看她。
昏黃的檯燈下,穆靜之的眼睛緊閉着,但是睫毛卻一直顫抖着,雙脣緊緊的抿着,看的出她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清秀。
凌慕澤扳過穆靜之的肩膀,把她攬進自己的懷裡:“要是難受,就哭出來吧。”
靜之楞了一下,在他懷裡搖頭:“沒什麼好難受的。”
她的話讓凌慕澤微微一愣,意識到她在掩飾,默了下,凌慕澤換了個方式,迂迴的說:“我媽雖然態度好了許多,可還是找你茬兒了,不爲別的,就爲這個,你就可以衝我撒氣,有什麼不痛快發泄一些吧。”
其實雖然平時他們倆沒說過,但是凌慕澤也知道,穆靜之不會爲了慕茵而傷心難過。
靜之也知道凌慕澤知道自己對慕茵的態度,所以聽到凌慕澤這麼說,靜之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實他還是指的是面對樑老爺子去世這件事,他希望自己不要把難過和悲傷藏在心裡。
這讓靜之很感動,這種情緒靜之自己調節一下慢慢就好了,因爲那些人真的不值得自己太過傷心。
反倒是凌慕澤,靜之幽幽的問:“那麼你呢?”
“我?”凌慕澤的下巴頂在靜之的頭頂,聽到她的話,垂下眼皮撩了一眼她,發出一疑問,“我怎麼了?”
靜之沒有直接肯定的回答凌慕澤,一直都是問話,“你不難過嗎?”
之前的時候凌慕澤一直好像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就那麼喜歡穆靜之了,不明白他一直荒蕪的心爲什麼突然就長出了綠洲。
此刻他好像有了答案,他的情緒他自認爲藏的很好,可還是被靜之看出來了?!
看出來了不說她也沒肯定的追問些什麼,而是用溫柔的、娓娓的聲音問自己,讓自己一點一點的打開心扉。
不是不想打開心扉,凌慕澤認爲自己是個男人,該是一個家頂樑柱,一些悲傷或者難過的情緒不該讓人跟着擔心,他自己調節就好。
更何況靜之現在還懷孕,醫生還說黃體酮有點低,這就導致了凌慕澤更不想在靜之面前表現出什麼來。
可是饒是這樣,靜之還是看出來了。
他情不自禁的緊了緊自己的胳膊,把靜之緊緊的抱緊自己的懷裡,就這樣就好。
懷中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就是他的全世界,只要他們倆好好的,凌慕澤想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
雖然說醫者不自醫,但是穆靜之對凌慕澤的想法還是能看懂點的,她沒想着賣弄自己心理學的知識開導他。
然而感受着凌慕澤如桎梏一般的擁抱,穆靜之知道他的情緒此時肯定起伏很大,她淡淡的開口:“凌慕澤,咱們是夫妻,夫妻在一起不僅僅是關燈睡覺,你可以肆意在我面前表達你的情緒,當然,我也可以肆意的在你面前表達我的情緒。”
“我知道。”凌慕澤悶聲悶氣的說。
但是知道歸知道,他也並沒有因此而說點什麼。
靜之說那些話也不是就此想讓凌慕澤把心裡的想法都給說出來,她不過是想告訴凌慕澤,不管發生事情,她都在,她不僅僅是和他關燈睡覺的妻子,還是能和他一起扛事情的親人!
第二天早上起來,雪不下了,但是天冷的不得了,路上全都結冰了,凌慕澤沒開車,步行把靜之送到學校。
之後他沒着急回家。
有些事情不能這麼一直拖着了,雖然法律程序一直在走,但是自己也不能這麼的坐以待斃。
昨天郝瑩一系列的動作讓凌慕澤不想這麼容忍下去,郝瑩既然想作死,那麼他就成全他。
雪後的清晨清冷到凜冽,街上走的小心翼翼的行人都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但是凌慕澤還是在包裹的嚴實的人中一眼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因爲早前已經從徐毅然那邊看過照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