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打掃過重新燒暖,給桑桑打了個電話,結果那小同學立馬就趕過來了。今年他們都在天津過的年,秦桑給王銳帶了一大箱麻花。
王銳看着那一大箱麻花眼皮抽抽,他一向不怎麼吃零食的!
秦桑也苦惱了。當初在天津被人一忽悠就買了,誰知道買回來他們家都沒人吃啊!
“行了行了,”王銳揀了幾盒出來,“我本打算叫你一起去給老於拜年,帶上幾盒給老於孫女。”
秦桑也揀了幾盒:“給周校長,上回被你非禮老周都沒報警!”
王銳用眼角看人:“好像你也有份兒吧?”
秦桑振振有詞:“我頂多一從犯,所謂法不責衆!”
王銳哭笑不得:“那‘衆’還三人呢,咱們倆,倆,倆!”
秦桑眨巴着眼:“那下次叫班長副班長一起。”
“有好事你怎麼不想着他們?”王銳笑抽了。
“我怎麼沒想着了,我還給他們留麻花了呢!”秦桑瞪着眼睛反駁。
王銳忍不住,又把人揉搓了一頓。
秦桑一邊撲騰着反抗一邊叫:“我媽都沒這麼揉過我,王銳你個混蛋!”
王銳齜牙樂:“那不是男女授受不親麼!”
秦桑直接上腳踹:“王銳,我要代表正義人道毀滅了你!”
王銳只隨手一拉一甩,就把人按牀上了。
秦桑被按得動彈不得,氣得蹬腿。
王銳就又開始擔心起秦桑的小體格兒了。
“桑桑,跟我一起跑步吧,有時間再陪我打打拳。”王銳說。
秦桑不幹:“不要,累得慌。”
王銳沉默一會兒,說:“你要是跑得完五千米,我送你車模。”
秦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再想想上次運動會跑五千米時的生不如死,又猶豫了。上次他才跑了一半!
“三款車模。”王銳把人帶到客房,地板上放着三個尚未拆封的箱子。這是他託蓮花叔弄來的,都是秦桑喜歡的車型,本打算送做生日禮物的,現在做誘餌也不錯。
秦桑抱着一個箱子不放:“要車模,不愛跑步!”
王銳搖頭,沒得商量。這要是日後的綁架避不開,讓這孩子打架可能性不大,怕是他也下不去手,最起碼得跑得動吧!
秦桑也知道不勞而獲是可恥的,可他在王銳身上不勞而獲慣了,就想耍賴皮。
“叫哥也不行!”王銳難得的強硬,拿彩色油筆在一個箱子上寫了個3000,一個寫了4000,最後被抱着不放的那個寫了5000。
“三千米一個,四千米一個,五千米一個。”王銳直接放誘餌引誘。
三千!一下子被砍掉近一半,秦桑頓時覺得身上充滿了幹勁兒。三千不多,上次他跑的也差不多有兩千五呢!
於是,秦桑同學順利被拐帶了。
當天傍晚,王銳翻牆進校園跑步。秦桑氣喘吁吁跟在後面,跑幾步歇一歇喘一喘。等王銳十五圈跑完的時候,秦小桑才跑了五圈,總計兩千米。
王銳用拖死狗的方式把秦桑拖回了家。
秦桑趴在牀上一動不動裝死。王銳幫人按摩過小腿才放人幹躺着。秦桑歪着腦袋死死瞅着牀邊那價值三千米的車模,恨不得咬王銳一口。
正月十二。
一大早,王銳又把秦桑拖到操場上遛了兩圈。
秦桑驚奇:“昨天跑了那麼多,今天腿居然都不太疼,王銳你按得真好,考不上大學可以去做按摩師了!”
王銳哭笑不得:“考不上大學王銳也是可以讓你傍的大款!”再說,腿不疼可不是他的功勞,而是那朵熱愛美少年的小紅蓮。小紅蓮自從說了要給桑桑準備禮物,就每天凝結一顆露珠,如今那個兩千多年前的糖罐子裡已經集了一罐底兒了。他只不過是在昨晚給桑桑的牛奶里加了兩滴而已……
“也對!”秦桑樂眯了眼,“我現在有二十萬身家了,頂二十個萬元戶!”
萬元戶!王銳笑抽了。多麼有時代色彩歷史底蘊的詞啊!
吃過早飯,兩人收拾了大包小包正準備去給老於拜年,蓮花叔翻牆而至。
秦桑大驚,表叔居然會爬牆!
王銳一拍秦桑:“桑桑,你表叔真活潑。”
蓮花叔振振有詞:“走大門我要開車多繞半條街,翻後牆要方便多了。哎,現在不景氣,油價不便宜,日子難過啊,我得多攢點老婆本不是!”
王銳嘴角一抽:“可不是,這年頭地主家也沒餘糧啊!”
秦桑憂心忡忡打量兩個大款:“那你們以後還給我傍不?”
兩人一起上手揉搓秦小桑。
秦桑拼命捂腦袋:“別動別動,我剛噴的啫喱水!”
於是三人一起去給老於拜年。
白鴻昌本來就是來找兩個小傢伙一起去的,他的車上可是備了重禮的。相比之下王銳的禮就不夠看了。兩桶酒,自己釀的。一箱蘋果,自家長的。十斤牛肉,預備去吃餃子的。人蓮花叔直接上冬蟲夏草……
畢業生和在校生的差別啊……
王銳鎖了院門,也跟人翻後牆去了。至於東西,秦桑蹲牆頭上,蓮花叔在裡面往上遞,王銳在外面接着。秦桑手上力氣小,幾乎是東西一到手就往下扔,讓王銳好好體驗了一把足球守門員撲球的感覺。
三人到了老於家,只有老兩口在家,小兩口已經上班了,小孫女在外婆家。
老於打量着這性格各異卻又無比融洽的三人組,搖搖頭笑了。
三人紛紛顯擺自己送的禮。
白鴻昌的冬蟲夏草。
王銳的蘋果牛肉葡萄酒。
秦桑的麻花。
老於嘎嘣嘎嘣嚼麻花。
然後王銳知道了,老於的孫女不喜歡吃麻花,老於卻從小就喜歡……
不過,老於牙口可真好……
中午吃餃子。老於剁菜,師母拌餡,王銳和麪擀皮,白鴻昌包,秦小桑看熱鬧。
餃子下鍋。
老於吩咐:“王銳秦桑,你倆去隔壁喊老周過來吃飯。今天老周家裡就他一個,老伴不在家。”
王銳和秦桑有點打怵。要知道,他倆可是有耍流氓前科的!
兩人磨磨蹭蹭出門去車上取禮物。
王銳左胳膊夾一桶酒,右胳膊夾一箱蘋果。秦桑抱着兩盒大麻花。
兩人砰砰砸門。
門一開,老周板着臉出現在門口。
兩人反射性立正拜年傳達老於請吃飯的旨意,放下禮物站着等發落。
周校長險些笑出聲來。這倆小孩兒實在是太好玩了!他教了一輩子書,當了一輩子黑麪神,居然還有學生敢親他!還是當衆的!尤其是那個叫王銳的,他親自下通知書招進來的,真是讓老於又愛又恨。用老於的話說,那孩子,淘起氣來全班加一起也玩不過他一個,懂起事來全班加在一起也比不過他一個。
兩人在前面走。老周踱着四方步跟在後面,步伐之從容,態度之閒適,一點兒都不像一年前中過風的人。
從見了周校長,這老頭就沒說過一句話。王銳就有心使壞,眼瞅着到了老於家門口,四外又沒人,頓時惡向膽邊生,抱住校長就又親了一口,很是響亮。
正開門倒水的白鴻昌看見這一幕,眼睛立馬就紅了。嗷嗷嗷,那是隻屬於他的福利啊!這種滿是褶子的臉有什麼好親的啊!又老又皺又沒彈性啊!
正眼紅着,他們家桑桑又撲上去親了一口。嗷!可愛的小桑桑從上了小學就再沒親過他了啊,他纔是給人換過尿片擦過屁股辛辛苦苦把人拉扯大的親親表叔啊!
兩個耍流氓的迅速逃之夭夭,只留下一個紅着眼睛的和一個吹着鬍子的兩兩互瞪。瞪着瞪着,白鴻昌上前一步,伸手。
周校長一擺手:“你就免了,小孩子們纔可愛!”
白鴻昌深受打擊。居然被嫌棄了!其實他只是想幫人開門啊啊啊!
午飯。
除了蓮花叔,每個人都心情大好,每個人都胃口大好。秦桑還讓王銳幫忙擋着偷偷鬆了下褲腰帶。
下午,三人告辭出來,王銳搭白鴻昌的車去了證券交易所。
一片慘綠。
白鴻昌很猶豫:“王銳,現在勢頭不好,你要買進嗎?”
王銳點頭:“先看看。”
1997年2月18日,正月十二,股市暴跌,原因,傳言鄧小平逝世。
2月19日,鄧小平逝世。
這幾天有幾支股票會降到谷底,至三月纔會慢慢回升。如果適時買進。到四月中旬的時候,他賬上兩千萬至少會翻一個番。
到快收盤的時候,王銳買進了兩支股,還有看好的三支,估計再有一兩天也可以宰了。
收盤以後,王銳看看身後叔侄倆:“回吧,先去操場跑幾圈再吃飯。”
照例是王銳十五圈秦桑五圈。
蓮花叔傻呆呆看着,被煙燒了手。這體力,這耐力,要想壓得住,看來還真不容易啊!
這一次秦桑要好很多,是被半拖回去的,不像前一天是被整個兒拖回去的。
躺在牀上,享受着按摩,秦桑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被按完了纔跟自家表叔說話:“表叔,你不用幫我找新保姆了,我就住王銳家,又近又方便還省老多車費。”
蓮花叔心下暗怒。小混蛋,你是把我家銳銳當你保姆了吧!
王銳一笑,端過牛奶杯子一捏秦桑下巴就給灌了進去,一滴都沒浪費。
蓮花叔崇拜了。爲了讓那孩子每天一杯牛奶,表哥表嫂不知費了多大力氣,軟硬兼施威逼利誘什麼的,每次能喝下半杯就不錯了。
不過,硬灌麼,呃,這法兒不錯……多有效啊……值得借鑑……可是,下不去手啊……
秦桑怒瞪王銳。瞪,瞪,使勁瞪,死命瞪!
王銳微笑:“桑桑,你眼睛真大!”
秦桑頓時得意起來。
蓮花叔失落了。他是單眼皮細長眼,瞪人都沒氣勢,往往他瞪人半天了,對方還沒看出來……比如王銳……
吃過飯秦桑就睡了。
蓮花叔拿着一疊畫稿湊上來:“這是我最新設計的,你看喜不喜歡?”
王銳看完,驚了。沒想到包工頭兒還有這本事!這小樓設計的可真好,在那五間房旁邊也一點不顯突兀,十足十的休閒田園風。
“我只收你材料成本價!”蓮花叔伸出一個手掌。其實他更想免費倒貼,可就怕被踹出門拒絕往來啊!
五十萬!好便宜……
雖說地皮不值錢,但那好歹也是三層小樓!上輩子他那三層小別墅可是多花了兩個零!搞房地產果真很賺啊很賺啊很賺啊……
“嗯,你那邊有時間了就動工吧,到時跟我說聲就好。”王銳很滿意,對那尚未動工的小樓充滿了期待。
“你想辦什麼公司?”蓮花叔想起了年前那個話題。如果銳銳想要辦公司,那他無論如何都要參一腳的。表哥說過,近水樓臺先得月,他就是那樣勾搭到表嫂的……
“搞網絡和軟件。”王銳說。
“呦,新興產業呀!”蓮花叔讚歎。他看上的人就是不同凡響,瞧這眼光,瞧這能幹!
“嗯,做好了不比房地產賺的少。”王銳點頭。很賺,競爭也很激烈。
“我有人有房有經驗!”蓮花叔火速自薦。
王銳黑線。辦公司他是一竅不通,他想的就是糾集一羣人幹活,他負責出點子出本錢,只要到時等着分錢就好。卻忘了這羣人要有幹活的地方,更要有人管。
蓮花叔囧囧有神地給分析了一通。
王銳囧囧有神地聽了一通。
更不懂了。
最後,蓮花叔拍着王銳的肩膀說:“王銳啊,信得過我就交給我,前期工作我都給你做好,你只要等着指揮人幹活和分錢就好。要信不過我,我把桑桑押給你當人質。”
王銳摸摸下巴,他這是被鄙視了麼……
殊不知,蓮花叔已經是淚流滿面了。銳銳茫然無知的樣子實在是太誘人了,好想撲倒好想撲倒好想撲倒嗷嗷嗷……當年怎麼那麼容易就被甩了呢,應該哭着喊着抱人大腿不放的啊!那時沒肉好歹還有個湯,現在連湯都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