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着這位劉小姐的爆料，王永仁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並不是很意外，那些臨時湊起來的組委會成員有人中飽私囊，畢竟之前他贊助的10萬歐元對普通人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了。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貪念。
並不是所有的科幻前輩，都是有身價幾百萬的，也不像那些專家說的那樣，有房子車子可以拿出去租。
讓王永仁意外的是，爆料的這位劉會長家孫女。
想必，對方肯定第一時間跟劉會長揭露，但此時卻沒有傳出任何消息，想必那位劉會長是想捂蓋子。
老年人嘛，都是暮氣沉沉，眼裡心裡全都是人情世故。
“你爲什麼跟我說？”
喝了口茶水，王永仁開口問道。
他對這個問題的好奇度，比知道哪些人貪墨贊助款，更加感興趣。
“我不想爺爺的心血浪費，也不想華夏星雲獎辦個幾屆就落寞。但是我爺爺太看重面子，而您是協會的名譽會長，我覺得您有權利知道這件事。”
說起這個，劉蒹葭目光炯炯地看向對方。
先前，她也被爺爺拉入組委會，負責其中的溝通聯絡，但在偶然間發現了某位副會長的貪墨行爲。
剛開始，劉蒹葭就告訴了自己的爺爺，爺爺卻是勸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以後協會穩定了再處理。
這種打太極的手法，讓劉蒹葭很是不舒服，也很擔憂。
那些年紀不小的‘叔伯’可能忘了，那筆錢可是王大作家一個人捐的，對方還是名譽會長，一旦發現可能直接導致整個協會分崩離析。
別人沒有那個影響力，但拿了雨果獎的‘世間無我這般人’肯定有。
而且，王大作家還那麼年輕，肯定不會忍氣吞聲。
這年頭，一旦王大作家在網絡上公佈出去，那整個華人科幻協會的組委會基本沒有信譽度可言，那協會又有什麼理由繼續存在。
屆時，她爺爺的心血就全白費了。
“你現在是華人科幻協會的工作人員嗎？”
對於這個理由不置可否，饒有興致的王永仁繼續開口問道。
“算是吧，我只是臨時被爺爺拉進組委會幫忙。我今年大三，畢業後準備去舅舅在魔都舉辦的律所分部上班。”
說起自己的情況，劉蒹葭倒是沒有戒心地回答起來。
她爺爺讓她進臨時組委會，也只是增加一筆資歷，可不會成爲以後的主要工作。
“如果你進組委會負責財務的話，我會捐出一部改編的劇本，拍賣所得款項用來支持協會的發展。這個職務並不重，具體工作可以讓專人來，你主要負責監督款項的去向，應該不會影響你的正常工作。”
沒有說對那幾個貪墨贊助款項人員的處置，王永仁說出了一個提議。
“我可以嗎？”
有些意動的劉蒹葭，不太確定地問道。
無論她以後在哪裡上班，並不影響這個協會的職務，還會對她的履歷有加成。
至於能和那些作家名人近距離見面，只是附帶的。
“當然可以，我這個名譽會長還是有這點權利的。何況，有一就有二，我一點都不相信那些傢伙的節操。或許如你猜想的那般，若是我自己發現這回事，可能會退出協會，不再參與國內的科幻相關活動。”
在這方面，王永仁對眼前這位目光清澈的劉小姐表示了極大的信任。
不管其中有沒有那位劉會長的授意，至少眼前這位清澈中帶着點愚蠢的大三妹子，更加值得他的信任。
有一句話，他沒說實話。
若是他自己發現，王永仁可不會忍氣吞聲，直接會選擇報警。
即便影響了協會甚至導致這個華人科幻協會中途折戟，那又關他什麼事。
“那我可以。”
見這位喜歡的大作家如此信任自己，劉蒹葭用力地點了點頭。
“歡迎你加入華人科幻協會，正好有個事情需要你來主持。今晚的頒獎禮之後……”
“王先生放心，我一定會辦好這件事的。”
聽完對方的吩咐，劉蒹葭眼神發亮，用力地點了點頭。
她相信，有這位全球知名科幻作家的幕後支持，華人科幻協會一定能發展壯大，她爺爺的願望也能實現。
“合作愉快！”
看着這個帶着點蠢萌的清純妹子，王永仁端起茶水，笑着說了句。
“合作愉快。”
雙手拿着咖啡杯，劉蒹葭一口乾下，眼裡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我去參加幾位前輩舉辦的沙龍，先走一步。”
看了下手錶，王永仁快速結束了今天的見面。
身爲協會的名譽會長，幾位科幻界的前輩相邀，他這個後輩總不好拒絕。
“好的，我送您。”
“不用，給你點了幾樣下午茶，我已經讓秘書結賬了。”
笑了笑，王永仁自顧自地起身離開。
而在包廂裡沒有離開的劉蒹葭，看着服務員送上來的十來樣下午茶點，突然想給那位大帥哥作家打工了。
可惜，王大作家只是名譽會長，真正的會長是她爺爺。
“聽說協會的舉辦資金都是那位‘世間無我這般人’贊助的？”
“怎麼可能，冠名商可是‘蘇省青少年出版社’，正兒八經的國企。”
“那蘇省青少年出版社也纔出了5萬冠名費，世間無我這般人可是贊助了10萬歐元，摺合華元100多萬呢。”
“真的？一出手就上百萬？”
“這能有什麼，那位‘世間無我這般人’一個月版稅就上千萬歐元，10萬歐元對他來說只是小意思。”
“人比人真是沒法比，咱們一年賺個10萬版稅都能笑開花，還不如對方一天的版稅。”
“呵，堂堂全球知名作家，身價上億，結果才捐10萬，他也好意思當名譽會長。要是換做我，我能捐1000萬。”
“老黃，就衝你這豪言壯語，我乾一杯。”
此時，剛從一樓樓梯上來的王永仁經過那個開放的茶室，聽了幾句酸言酸語，灑然一笑，沒和他們計較。
不過，在走進包廂之前，王永仁轉頭吩咐了一下隨行陳秘書：“打聽下那幾個人的名字，我不想他們出現在以後協會的獲獎名單裡。”
開玩笑，君子報仇，從一而終。
那幾個人喝的茶葉、住的酒店，都是他贊助的錢，結果在背後說什麼風涼話，誰給他慣的。
文人相輕，他可以理解，但寫科幻的作者，若沒有恢弘的氣度，寫出來的故事情節只會誤導愛好科幻的青少年。
讓他們這些人獲獎，豈非是禍害華夏的下一代花朵。
身爲名譽會長，他有投票權，也有義務保證真正優秀的華夏科幻發光發熱。
“好的。”
聽到老闆的吩咐，陳冬很是乾脆地應下。
她覺得，這樣的老闆纔是真性情，也非常認同這種做法。
那些只會在暗地裡說閒話的小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參加評獎。
“吱。”
包廂門開啓，王永仁就見到裡面幾個熟悉的面孔。
在座七人，有《流浪小破球》的作者老劉，《流星》的老龍，《銀河之門》的老江，還有科幻雜誌的主編，都算是當代華夏科幻界的中堅力量。
“不好意思，諸位前輩，我來晚了。”
“王會長來了，大家歡迎。”
某位中年主編率先起身，衆人都是跟着起身鼓掌歡迎。
相比於外面的那些普通撲街作者，在座的衆人都算是華夏科幻界有頭有臉的人物，條件處於小康水平之上，自然也不會有那麼強的嫉妒心。
聽說這位暢銷全球、華人第一位‘雨果獎’獲得者王大作家贊助了百萬資金，都對對方的名譽會長頭銜表示福氣。
資產上億的人不少，但是能一次拿出百萬資金贊助協會發展的人，誰敢說對方沒有資格成爲名譽會長。
“前輩們太客氣了”
在這些華夏科幻界的中堅力量面前，王永仁可是很謙虛的。
一般情況下，他都不會表現出太多的傲氣。
這一場沙龍，持續了小半天，大家都聊得很是開心，對華夏科幻的崛起充滿了信心。
臨近晚餐的時候，王永仁得到劉會長孫女的電話通知，來到酒店三樓的小會議室裡，參加華人科幻協會的會長會議。
“.第一屆華夏星雲獎的頒獎典禮過程差不多就是這樣，大家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等某位協會部門負責人說完了今晚頒獎典禮的過程，劉會長開口問了一下在場的十二位組委會成員。
“我有個事情想跟劉會長彙報一下。”
此時，一直旁聽的王永仁放下了手邊的茶杯，在衆人注視過來的目光中開口說道：“鑑於協會初創，資金不足的問題，我準備捐出一部閒暇時寫的科幻，在頒獎禮之後拍賣這部的影視改編權。屆時，會有幾家影視公司的負責人過來參與競拍。”
頓了一下，王永仁繼續說着：“競拍所得的款項，全部捐入協會的專用賬號，用以協會的日常運轉開支和後續獎項的舉辦費用。”
“嗡”
王·名譽會長·永仁話音剛落，小會議室裡就回蕩起一陣細微的議論聲。
‘世間無我這般人’這個名號，在全球科幻界和影視圈可是有着不菲的影響力，之前幾部上映的改編電影，更是票房一部比一部耀眼。
毫無疑問，只要是對方出品的科幻，都會有影視圈的公司買賬。
上一次，對方的那部《地心引力》版權就傳出了千萬美元的高價，這次拿出來的科幻版權費，再不濟也是以百萬來計算，單位還是美元。
若真如此，他們協會以後的運營資金，根本就不用愁了，也不用舔着臉去拉贊助。
這一刻，在場衆人的眼神都明亮起來，其中兩人更是雙眼泛光，內心計算着能從中獲得多少‘收益’。
“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和在場諸位說另外一件事。”
沒有等其他人開口問詢，王永仁緊接着拋出了新的問題：“我之前贊助協會10萬歐元，是爲了讓協會更好地舉辦星雲獎，但不是給某些人中飽私囊的。劉會長，你覺得這樣的人留在組委會裡，協會以後還能有公信力嗎？”
說這兩句的話的時候，王永仁的右手微握，輕輕地敲擊着桌上，也彷彿敲擊在會議室裡衆人的心上，讓所有人心裡一凜。
在得知劉小姐給出的內幕消息後，王永仁就沒準備妥協。
如果連這個都能忍，還不如回家賣紅薯。
“.”
而聽到這個勁爆消息的衆人，腦海裡的想法各異，千奇百怪。
這是，王·名譽會長要插手協會的事務？
另外，對方嘴裡說的貪墨之人，又是誰？
如此無品，連贊助款項都要貪墨，簡直是丟盡了文化人的臉面。
衆人互相對視，想要找出名譽會長隱晦指向的人，唯有其中兩人，眼神裡帶着驚慌，強裝鎮定地坐在位置上。
其中那位臉色微胖的中年副會長，在劉會長沒有開口回答前，主動接過了話頭：“王會長，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咱們協會草創，資金都是實打實地花在這華夏星雲獎的籌備上，絕對不會有人中飽私囊。”
“對對對，王會長肯定誤會了，咱們組委會成員都是圈子裡的朋友，怎麼會幹出那種事。”
另一位頭上冒汗的中年瘦臉男子，也是忙不迭地配合起來。
在他說完之後，又有幾名‘正氣凌然’的組委會成員開口，語氣裡言之鑿鑿。
身爲協會創始人的劉會長，則是坐在那裡默默不說話，看着旁邊那位年輕名譽會長的眼裡閃爍莫名。
他沒想到，這位年輕的名譽會長，竟然會在這種場合把事情揭開，完全不留餘地。
“劉會長，如果像齊副會長和何理事這樣的人都能在組委會裡繼續任職，我覺得這個協會不辦也罷。”
看着主位上的劉會長沉默不語，王永仁知道這個花甲之年的老前輩還想和稀泥，便直接起身說了一句，話裡直接指名道姓。
他可是年輕人，表達一下正確的價值觀，誰還敢說他不是？
那些都是他捐的錢，誰給對方的資格去貪墨？
若是齊副會長几人家裡窮得揭不開鍋，王永仁也不介意打賞一點，但他沒給，誰也不能要。
今天要真是把這筆賬糊弄過去，那他根本就不在意頭上的名譽會長頭銜。
想必，他在微博賬號上公開退出剛成立的‘華人科幻協會’，那種場面一定很精彩。
“怎麼會.”
“老齊不會是這種人吧？”
“難道是真的？”
“不會吧？”
“老齊和老何真這麼不要臉？”
“要是真的，咱們組委會面子都丟光了。”
一聽這位王會長如此指名道姓、言之鑿鑿，在場衆人都驚疑未定，下意識覺得對方不會無的放矢。
“你不要血口噴人？”
“姓王的，你沒有證據，可別侮辱人啊。”
被指名道姓的兩人，不約而同地站起來辯解。
開玩笑，他們乾的事情都比較隱秘，對方這個名譽會長更是一點都不管事，怎麼可能知道他們的小動作。
只不過，兩人氣急敗壞的模樣，在其他人眼裡，更像是被點破秘密的慌亂。
“怎麼，兩位需要我報警處理嗎？”
直視着兩個中年男子，王永仁眼裡帶着淡淡的輕蔑，繼而看向了主位上的劉會長。
這爛協會，不待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