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義神色帯着一絲欣慰和幾分疑惑:“雪兒,爹最近常覺得你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蘇雪聞言帶着些撒嬌的微笑,道:“爹,女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再說這段時間經歷了這麼多事,怎麼也會長些見識啊。”
蘇義對於她的解釋接受得相當勉強,但他也不可能想到自己女兒的身體中已經換了個靈魂,何況有些人的確在經歷一些事的磨練後,迅速地成長成熟起來,想到這兒,他不禁在心中感激上蒼,給了他一個堅強聰慧的好女兒。“雪兒,現在你的確可以爲爹爲大宣分憂了!”
蘇雪無奈地道:“爹,女兒只希望這些事儘快解決。”她雖然有些擔心蘇義,畢竟他是自己在這裡最親的人,但卻不想管什麼大宣,只想趕快去過自在逍遙的小日子。
蘇義眼中閃着淚光,悲嘆道:“雪兒啊!大宣不幸啊!”
蘇雪明白蘇義此話的含義,二皇子和三皇子令他很失望,他在擔憂大宣的未來。“爹,您覺得王爺和三殿下比較起來,哪個可擔大任啊?”
蘇義拭去眼角的淚:“若你所言爲實,王爺倒是比三殿下仁厚些,爲君者若心術不正,奸妄必當道。可若說才能和魄力,王爺卻不如三殿下!”說罷深深嘆息一聲。
蘇雪想了下:“現在大宣算得上國泰民安,國君若是有良臣輔佐,才能平庸些倒也無妨。多施些仁德之政,雖不會有功卻也不會有大過。”
蘇義點點頭:“話雖如此,但是……”
蘇雪見蘇義不再說下去,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問:“爹這陣子在甘寧與王爺必多有接觸。您覺得王爺是怎樣一個人呢?”
蘇義道:“雪兒,當年太子弘之事王爺已經坦言相告,他是受了三殿下的挑唆。才萌生害人之心!”
蘇雪說:“爹,你相信王爺的話?”照現在的情形看。她倒也希望這二皇子能比三皇子強點兒!雖然他們都不是什麼好餅。
蘇義點點頭:“王爺說得合情合理,也極誠肯。讓爹略感欣慰的是自從王爺被貶以來,變得沉穩內斂了不少。”
蘇雪感慨道:“如此倒不失爲一件好事,人總是要經過些挫折才能成長。”
蘇義點點頭,把當年的事詳細說了一遍,蘇雪一直靜靜地聽着,她一直對那個太子弘的事有幾分好奇,卻從未聽人細說過。
原來太子弘也不是什麼治國良才。他固執迂腐、墨守成規,行事卻又極較真。
他認準一件事便會一條道走到黑,不懂折中變通,簡單來說就是沒有明辨是非和處理突發事件的掌控力,永遠活在教條裡。
比如他在書中看到後宮及宦臣不該干預政,便幾次三番地上書皇上,並在朝堂上公然帶領一幫大臣,請求皇上廢后,並嚴懲以正朝綱,還請皇上取締宦官可任一些職務的制度。他並沒有認識到皇上的身體無法承擔繁重的政務。而吳皇后所做的事也非禍國殃民,更不知文臣們比那些宦臣胃口更大更難對付。
後來興安及附近幾個郡縣遭受旱災,皇上讓他前去查看民情。處理賑災之事,他見到餓殍遍地的慘況,沒有想出更好的對策,卻自己帶頭讓官員們一起絕食!發誓要與災民同甘苦,他相信上天一定會因此感動而降下甘霖,結果可想而知,餓死了不少官員,自己也差點一命嗚呼。
蘇雪聽了這些,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衝動——如果這位太子弘不是過世了。她一定找人用板磚拍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邊的結構是不是鋼筋混凝土的。
蘇義說:“皇后聞聽此荒唐事。便立刻派人把他接回宮中,可不知他又在哪聽說這是因爲皇后干政。才引起上天發怒,跪求皇后搬去冷宮思過。”
蘇雪道:“皇后娘娘一定氣暈了吧?”
蘇義也一陣苦笑:“皇后娘娘一怒之下,下令把他禁足東宮,隨即他便生了重病。”
蘇雪說:“就是這場病要了他的命麼?”
蘇義點頭:“嗯!王爺當時聽了三殿下挑唆,也覺得太子弘行事荒誕,於是決定取而代之,便想以暗魅優曇毒殺太子弘。”
蘇雪驚訝地道:“這是他親口向爹承認的麼?”
蘇義繼續說:“不錯,之前我不是說曾經在太子弘重病期間去探視,發現了兩盆可疑的花麼?後來我回去查了資料,得知是毒花,便再次到東宮去找卻不見了。其實王爺也總覺得心中不安,曾去找過那兩盆花想移走,卻沒有找到!”
蘇雪心中一驚:“這麼說,另有人知道這件事?”
蘇義說:“王爺自然也是這樣認爲,於是太子弘病逝後,他雖成了太子卻一直提心吊膽,生怕會忽然有人出來揭穿,或是以此事要挾他,所以他纔會四處安排人暗中打聽,希望能找到些蛛絲馬跡,找出那個取走花的人。”
蘇雪嘆道:“看樣子這根刺紮在王爺心裡多年,想想那滋味實在不好受。所以當他看到姜公子所拿的那兩盆花,纔會大驚失色,一時亂了分寸?”
蘇義說:“王爺當時雖然受驚不小,卻看出這花不同,之前他曾查閱過相關的資料,知道此花只是與暗魅優曇很像。但他擔心花留在東宮會出事,也想借此試探一下三殿下的反應,要知道王爺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於是讓姜墨風把花送給了三殿下。”
蘇雪道:“他卻萬沒料到這花又變成了毒花,自己想試探別人,卻反落入了別人的圈套。”
蘇義說:“之前在沒聽你說關於三殿下的事前,我還不相信他所說的話,現在看來,王爺講的全是實情。”
蘇雪試探地問:“爹以爲,我們該幫王爺?”
蘇義沉默片刻反問:“雪兒覺得呢?”
蘇雪眼神一凜:“於公於私,女兒都要除掉三殿下。”
蘇義聞言驚愕地道:“雪兒,這種大逆之言不可再講。”
蘇雪愣了一下,說了半天難道蘇義卻還沒有做出決定?她恍惚在蘇義的眼中看到了一種視死如歸的信念,她立刻意識到這時代的人對王室有着一種近似崇拜的忠心。
必須要想辦法說服蘇義才行,不然他一旦覺察自己的計劃,一定寧死也要阻止自己,她絕不願看到那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