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郎中和陳將軍上殿施了禮,見蘇雪坐在吳皇后身邊,心想不妙,暗暗地互遞了一個眼色,他們要小心應對纔是。
吳皇后問:“趙郎中,你女兒現在何處?”
趙郎中垂頭道:“小女昨日出去散心,至今未歸。”
吳皇后道:“襄寧,你來和他們說吧。”
蘇雪點了下頭:“趙郎中、嶽將軍,你們一個不見了女兒,一個不見了兒媳,怎麼一點都看不出着急呢!或者說你們知道她去了哪兒?”
陳將軍忙說:“臣還以爲兒媳一直住在孃家。”
趙郎中跟着道:“臣已經派人去找了,如果公主知道小女下落,還望告知。”
蘇雪沒有回答,而是看向陳嶽:“陳將軍,據我所知城備軍每日清早交接崗位,各門各街的頭領都要先向你這個副統領將軍彙報,今日沒有發現少了哪個?”
陳將軍說:“呃,是少了一個頭領、兩個士兵,末將已經命人去他們家中詢問了。”
蘇雪淡淡一笑:“皇后娘娘,襄寧不想問別的了,他們根本就不把襄寧放在眼裡,而且當着您的面兒,還睜眼說瞎話!”
趙郎中和陳將軍聞言雙雙又跪了下去:“臣不敢!”“末將說得都是實情。”
吳皇后沒理他們,看着蘇雪問:“襄寧是說他們欺瞞公主,蔑視本宮?”
蘇雪說:“是啊,不然一個是城備軍副將軍,一個是工部郎中,怎麼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趙菁菁和錢頭領已經被帶到刑部大牢,再說他們是否有派人去詢問這兩人的下落,一問便可知曉。”
蘇雪覺得他們有可能還不知道趙菁菁和錢頭領被帶到刑部,因爲從時間來算,雲非凡回刑部,再派人去押他們回來。不會這麼快到,她這樣說,是給吳皇后聽的,而且給這二人施壓力。
而她的問題看似簡單。但是他們不論怎麼回答,都有錯。
若說不知道、沒去找,那麼不合情理,也是失職,還會被認爲事先便知道。如果說去找了,那麼就更簡單了,派誰去的,又去哪裡找的,他們一定說不清楚。
趙郎中和陳將軍的冷汗順着額頭流了下來!他們沒料到蘇雪這麼厲害,不究前、不問後。只像是隨口一問,卻給他們扣上了知情不報、欺瞞皇后的罪。
趙郎中叩頭道:“娘娘,臣該死!小女昨日出去至今未歸,臣以爲她在生長嫂的氣,到哪位朋友家去了。故沒有多加理會,不知小女犯了什麼罪,怎麼會在刑部大牢。”
陳將軍也道:“娘娘,錢頭領老母最近病重,他早和臣找了招呼,臣想他大概是家中出了什麼事,所以就安排了別的人先替他的職位。打算晚些派人去看看。”
蘇雪掩脣道:“娘娘你看,他們之前所說的果然都是假話,不知這次說的是不是真?”
陳將軍和趙郎中忙道:“娘娘明鑑。”
吳皇后遲疑了一下:“趙菁菁收買江洋大盜,夥同錢頭領綁架公主之事,你們可知情?”
“臣毫不知情!”
“末將不知!”
蘇雪早知道他們會推得乾淨!心想着雲非凡怎麼還沒來。
吳皇后又問了他們幾句話,這兩人的回答都十分謹慎。完全是撇清了關係。
這時門監傳話道:“定北候求見。”
“宣。”
雲非凡上殿施了禮,然後遞上了幾份供詞,開門見山地道:“啓稟皇后娘娘,趙菁菁夥同錢頭領綁架襄寧公主之事,二人俱已供認不諱。”
面對雲非凡。已經嚇破了膽的趙菁菁的錢頭領,自然問什麼他們就招什麼!
吳皇后看完供詞:“來人!把趙郎中和陳將軍押送刑部大牢,等候發落。”
蘇雪在一旁也瞄了幾眼,供詞很詳細,還包括了趙府上上下下的人,和陳府以及十幾名城備軍將的證詞。
趙菁菁收買匪盜之事,陳府上下無人不知,而趙菁菁昨日讓人去找過陳嶽,之後陳嶽便派了錢頭領和兩名士兵跟那人走了,城備軍營中許多人可以證實。這件事很明顯,趙郎中和陳嶽事先已知情。
綁架公主可是要殺頭抄家的罪,但吳皇后準備先和皇上說一聲,再由皇上親自定奪交由誰來審。
陳將軍的趙郎中被帶走後,蘇雪說:“娘娘,襄寧請娘娘從輕發落他們,免得引來旁人議論,讓皇上和娘娘煩心。”
她知道朝中必然有人要替他們求情,而且按着律法來講,趙郎中和陳嶽只不過是知情不報。他們也一定會以事先不知趙菁菁的預謀爲藉口替自己開脫。
自己此時替他們求情,表現得越是寬容大度,就越能顯出他們的可恨,吳皇后就會更加向着自己,也絕對不會對自己有任何猜忌,畢竟這件事的真相,其實是自己給他們設了圈套。
另一方面,蘇雪並不想讓趙菁菁死,因爲她不過是個跳樑小醜,從來都沒在自己這裡佔過上風,若是因此送了命,自己多少有幾分罪惡感。
而陳將軍和趙郎中這次應該會被貶爲庶民或是流放,與其逼得他們狗急跳牆,還不如讓他們以爲從此可以過平常人的生活,消除他們的鬥志。只要是人,都會求生,誰會求死呢!
不過蘇雪更明白,之後會有許多人對付他們,在朝爲官不清不廉,在軍中任職作威作福的人,一旦失勢,必成爲許多人爭着去踩的對象。
吳皇后只以爲蘇雪善良懂事,眼中露出讚賞之色:“本宮會和皇上說。”
蘇雪說:“那襄寧先不打擾娘娘休息了。”
“嗯。”吳皇后點了下頭,然後寫了道手諭交給她:“本宮就等着到你的碧瑤池一遊了。”
雲非凡道:“臣請告退。”
吳皇后問:“你們的婚期可定下?”
雲非凡說:“還沒,公主想等到天氣暖和百花盛開時再出嫁。”
吳皇后微笑道:“也好,你們退下吧。”
離開皇宮,蘇雪拍拍雲非凡的肩膀:“一切都在我們意料之中!”
雲非凡說:“是啊,雪兒說得不錯,這兩人平日裡就沒做過什麼好事,連自家的人都沒有維護下。”
蘇雪說:“陳嶽重用自己的兒子和親信,在軍中行爲不檢點,還有他這個將軍本就來路不正。至於趙郎中,常言道:上樑不正下樑歪,能有趙菁菁那樣的女兒,他一定也不是個寬和之人。”
雲非凡摸了下鼻子:“雪兒,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只不過你爲還要向皇后娘娘求情?”
蘇雪微微一笑:“我一個剛受封的平民公主,上來就扳倒了兩名朝廷重臣,必然引來許多人非議,搞不好還會落一個‘得罪不起’的惡名,一旦別人對我有了這樣的印象,於你於我爹都不好,何況像他們那樣的人掉到井裡,一定有許多人願意扔幾塊石頭進去!”
雲非凡說:“不錯!雪兒,看來是我多慮了,你實在不必我過多地擔心。”
蘇雪說:“那可不行,我雖然有點頭腦,但是我沒有武功呀!”
雲非凡笑道:“那你就趕快嫁給我吧。”
蘇雪撒嬌道:“非凡,我想等碧瑤池建好。”
雲非凡立刻搖頭:“那要等多久!我一天也不想等了。”
“放心,不會太久,皇后娘娘已經讓工部來幫我,兩個月內一定可以完成。”
雲非凡苦着臉道:“那好吧。”
蘇雪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你還要回刑部吧?我先要到祥雲樓去一趟。”她想把手裡的事情都忙個差不多再辦婚事。
雲非凡點了下頭:“嗯,那我在這下車了。”
到了祥雲樓,藍橋一把她讓到樓上的雅間一進門兒便迫不及待地問:“蘇小姐請坐,你一定是有辦法了?”
蘇雪坐下身:“我正是來和你商量這件事的,我覺得我們的想法一直太侷限了。”
藍橋一嘆道:“可是悠月既然非選嫁不可,我也只能和別人竟價來贖她啊。”
蘇雪說:“你父親反對這件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面子,你何必非要與他針鋒相對,親自出面去贖悠月呢?”
藍橋一道:“是啊,蘇小姐說得對,可是別人又怎麼肯去幫我贖悠月,何況不熟悉的人我又不放心。”
蘇雪輕笑道:“你還怕別人把悠月拐跑了不成?”
藍橋一說:“讓蘇小姐見笑了,不過即使別人出面幫我贖悠月,我銀子也夠啊。”
蘇雪眨了下眼睛:“一分錢一分貨,我們可以想辦法讓悠月的價錢便宜些嘛!”
藍橋一驚訝地看着她:“便宜些?怎麼便宜?”
蘇雪眨了下眼睛:“我自有辦法就是了,你先想想有沒有人能幫你出面贖悠月,這樣你就不會惹你爹生氣,酒樓也就不會被收回去,你們以後的生活纔有着落。”
藍橋一想了一會兒垂頭道:“除了小齊,我再沒有什麼可以信得過的朋友了!蘇小姐也知道,我在交朋友這方面一向沒什麼眼光。”
他剛說完,蘇雪就狠踩了他一腳:“你是說你的朋友都不怎麼樣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