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買扇

回家之後,蘇雪才從冬兒那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蘇家和陳家兩年前就訂了這門親事,原本這月中就該下聘,說好二十六是好日子,要迎娶蘇雪兒過門,不料蘇家一出事,陳家就沒了信兒。

聽冬兒說,以前陳子明三天兩頭的找些理由往蘇家跑,十分殷勤,就爲了找機會和蘇雪兒說上幾句話。

蘇侍郎被抓那日,蘇雪兒請人去找陳將軍幫忙,陳家卻閉門不見,蘇雪兒又急又傷心,所以纔會一病不起。而陳家竟然要改娶工部郎中趙家的女兒趙菁菁。

蘇雪聽了這些事,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慶幸,氣的是這陳家也太勢利了,幸的是她沒嫁給那個陳少將軍!

早上起來,蘇雪坐在梳妝檯前,盯着新買回來的鏡子中那張臉,有幾分心灰意懶,想起那樁婚事,更是煩悶。

鏡中的人兒黑髮如雲,膚如凝脂。眉如遠山,目似秋水。朱脣貝齒,俏鼻粉腮。美而不妖,豔而不俗。

沒想到蘇雪兒長得這般美貌,難怪那個陳少將軍娶了新娘還惦記着她,但要自己嫁他做小,門兒都沒有!

想起眼前還有個更急迫的問題需要解決,蘇雪深吸口氣,打起精神,梳了個簡單的髮髻。

之前賺的那些銀子,她和冬兒上街買東西就用掉了快三十兩,但不買又不行,因爲她要是想畫畫賺錢,總要研究下這裡的畫具。

冬兒又找了些工匠來修房子,原本說工錢二十兩,但是那幾個工匠過來看了下宅子,說要修的地方太多,便要加到三十兩,蘇雪一氣之下當場回絕了。

幸好張婆婆聽說了這事兒,讓她的兒子,和幾個會些木瓦活兒的鄰居過來,幫她們簡單修整一下,這樣只花些基本的材料錢就可以。

他們不肯要工錢,蘇雪便讓冬兒買了些酒肉,招待他們,忙了幾天,總算是把家裡弄出點模樣了,還省下一大筆開銷。

這幾天趁着他們修房子,蘇雪抽空便出去轉轉,鄰居也打聽了,但是像替潘家作畫那種,天上掉餡兒餅的事兒,畢竟不是能常碰上的。

其他地方要找的畫師、畫匠她的條件又都不太合適,思前想後,她不免憂心重重。

“小姐,那些幫工的人過來了,還有點零活兒,您要覺得吵鬧,就出去走走吧。”冬兒推門走進來。

“嗯。”蘇雪點點頭,待在家裡總不會有工作找上門兒。

天氣晴朗,微風輕拂。蘇雪離開宅子,決定走遠些,聽鄰居說,穿過兩條街向右一轉,有個春和街,全是些賣衣服和小工藝品的店鋪。

蘇雪找到這條小街,發現這裡雖不如那天和冬兒去的明陽大街繁華,但是卻另有一番景象,街道十分乾淨,楊??蔭蔭,兩邊的鋪子都不太大,紅磚綠瓦,雅緻整齊。所售的物品也各有特色,種類齊全。

她邊走邊看,不少鋪子也貼了招工告示,可是蘇雪看了一些,仍舊沒有適合她的。

這時不遠處有家扇子鋪,門前架子上擺着的扇子吸引了她。她走過去一看,有摺扇、團扇、葵扇、羽扇,做工都十分精美。架杆兒上還掛着些扇墜,核桃的、玉石的、編結流蘇的,精巧別緻。

有些扇面上畫着山水花鳥、仕女人物,有些題着詩句,還有些扇面兒是素色空白的。

“這位小姐,要買扇子?”一個三十出頭,身着淡紫色繡邊兒襦裙,容貌秀美的婦人從店鋪門口走過來問。

“我隨便看看,這些空白的扇子是?”蘇雪有些好奇。

婦人見她衣着秀雅,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笑着向她介紹:“這位小姐極少出門兒吧,這些空白扇子是專門替那喜歡詩畫的富家公子小姐們準備的,可作消遣,也可以作爲傳情信物,寫上些情詩詞句。”

蘇雪一聽立刻明白了,她又仔細詢問了幾把扇子的價錢,發現除了扇子本身的材質,扇面上的詩畫好壞對價格影響也不小。

“這位小姐好眼光,您看中的這幾個,都是極好的,要說便宜,這些空白的要比畫好的便宜得多。”婦人見她只問不買,猜測起她心意。

蘇雪也有點不好意思,她已經問了半天了:“店家,小女子只是在猶豫買一把畫好的,還是買把白扇自己來畫。”

“叫奴家何娘子就可以了,原來您會畫畫,那就買把畫好的,再買幾把空白的有空畫上一畫,不是更好?這些團扇都是上好的絹絲扇面兒。”婦人一聽微笑着向蘇雪推銷。

“何娘子,我要這麼多扇子也沒用啊。”蘇雪笑着搖搖頭,準備離開。雖然聽起來十分有趣,可是她現在也沒這閒錢和功夫啊。

忽然她靈機一動,轉回身問:“何娘子,這些畫好的扇子都是從哪兒來的?”

“這些啊,大多是制扇坊的畫匠畫的,有些是繡坊的畫師、畫匠抽空繪製的,還有少數是名士和大師的作品,只是極爲稀有。”此時沒有別的客人,何娘子便細心地向她介紹。

蘇雪再比較了一下價錢:“若是同種質地,畫好的扇子比白扇貴許多啊!”

“那是自然,扇子的用量很大,制扇坊能提供的成品有限。而且扇子雖小,畫起來卻也頗費功夫,畫師們都很忙,名家的作品更是難得啊!若當禮物送人,多半也是選擇畫好的,所以這成品扇子價錢會高很多,我這裡每年都是供不應求。”說到這個,何娘子還真有點苦惱。

蘇雪聽了何娘子的話,覺得這或許是個好機會。“何娘子,如果小女子買些白扇回去,畫好後送到您這兒寄賣,不知可不可以?”

蘇雪原以爲何娘子會十分樂意,卻不想她竟然面露難色。

“我這兒的扇子除了名家作品,其他的都是論畫得好壞來訂價錢,有些不受客人喜歡,最後或許還賣不上白扇的錢呢!實在不敢保證能不能賣出去。”

蘇雪含笑說:“若是客人喜歡,應該沒有問題吧,小女子平時喜歡畫畫,但是畫出來卻無人欣賞,所以只是想借您的地方擺賣試試,能不能賣得掉都不要緊。”

“既然這位小姐這麼有心,奴家願意幫這個忙,就等您畫好,我們再商量價錢,等賣出去後,我就收個張羅錢,這樣可好?”何娘子一看這是無本的買賣,也沒有後顧之憂,點頭答應了。

蘇雪一聽,心中頓喜:“好的,何娘子,那我先挑十把白扇。”基本上她選的是絹扇和木紙扇,她要節約成本。

“這些一共四兩銀子。一看就覺得您心靈手巧,相信一定能畫得極好。”何娘子高興地把她挑好的扇子包起來,說了些恭維話。

“多謝。”蘇雪付了銀子,抱着這些扇子往回走,陽光好像也變得更加明媚了。如果這些扇子畫好後能賣出去,怎麼說也能賺上二三十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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