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英接過穀雨遞過來的注射液,二話不說,遞給了護士,讓護士將其注射到病人的體內。
不過這時候,那名接穀雨過來的軍官攔住了護士,他道:“楊大夫,你們正在搶救的人干係重大,絕對不容許有任何失誤的存在。這個穀雨拿來的藥物,你能確定他的安全性嗎?它是國家批准藥物嗎?還是已經在進行臨牀試驗了?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們用沒有任何合法來源的藥物在病人的身上。”
楊曉英把口罩拽了下來,盯着這名軍官道:“既然你們把病人送到了省人民醫院來,還指名道姓讓我做主刀大夫,那麼你們就要聽我的,給予我充分的信任,要是你們不相信我,那麼好,你們就可以換主刀大夫,或者直接把人帶走。”
那軍官啞了火,全省最好的心腦血管方面的專家就是楊曉英了,要不然,他們也不會放着軍醫院不去,非要送到省人民醫院來了,楊曉英真要是撂挑子不敢,他們還真知道還有誰能夠把人搶救過來。
“這樣,給我五分鐘,讓我打個電話,跟上面請示一下。”軍官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想出了這個法子。
“好,你抓點緊,病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楊曉英不耐煩地道。
軍官連忙走到了手術室的一角,去打電話去了。
穀雨把心腦通A型注射液遞給了楊曉英之後,就沒他什麼事了,他無聊地在手術室中胡亂看了起來,他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進手術室,看什麼都覺得好奇。
不過看了一會兒,穀雨就沒有多大興趣了,畢竟他不是學醫的,而且手術室中很多設備,他都不認識,也不知道性能好壞,他隨即把目光放到了手術檯上,驀然,他眯了一下眼睛,他一開始還以爲要做手術的真是個高級軍官,沒想到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
只見這人露在手術包布外面的雙腳的腳腕上竟然鎖着腳鐐,這還不算,兩隻腳腕上還各有一個手銬和手術檯固定在一起,在往上看,他露在包布外面的雙手的手腕上同樣也有手銬把他和手術檯連在了一起。
這人得犯多大的罪,才能連做個手術,都得用這麼嚴密的措施禁錮起來。
看到這裡,穀雨也能夠明白爲什麼那名軍官要一直留在手術室中了,十有八|九是負責看管這名病人的。想來,這人對軍方應該是非常重要的。
穀雨很想知道這人究竟犯了什麼事,但是他知道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所以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讓他給掐滅了。
不過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句話,穀雨不是第一次體驗到它的威力了。
那名去屋角打電話請示的軍官走了過來,直接把電話遞給了穀雨。“穀雨先生,我們領導要給你通話。”
穀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臉的不相信。
軍官點了點頭,然後把手揚了揚,讓穀雨趕快接電話。
穀雨把手機接到了手中,道:“首長好,我是穀雨。”
還沒等穀雨繼續說下去,手機那頭就傳來一個讓穀雨覺得有點耳熟的聲音來。“穀雨,我聽說楊主任要給病人注射用的搶救藥物是你帶來的,我現在告訴你,你最好祈禱你帶來的藥物管用,要是不管用,病人死了的話,你就來準備服至少十年兵役吧。”
“什麼?我……”穀雨還要爭辯幾句,電話那頭已經掛機了。
我去,當兵的都這麼不講道理嗎?上次,他在墜落天使號碰到的那個阿敏就這樣蠻不講理地徵辟了他,非拉着他下水,幫着抓捕邢玉國。這次又來一個更不講理的,要把醫死病人的責任賴到自己頭上,非讓他服十年兵役,這天下還有講理的地方嗎?還有王法嗎?
穀雨深深地體會到了在軍隊這種國家暴力機關面前,他是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只能任憑人家擺佈。好在,他們還給自己留了一線生機,前提是病人得死,要是不死,就沒他啥事了。
這時候,那名軍官已經把上面的意思轉告給了楊曉英,讓楊曉英這個主刀大夫臨機決斷,不用擔心負責任。
楊曉英已經聽到了穀雨受到的“威脅”,她只能嘆口氣,她知道軍方肯定有人相中了穀雨的本事,想借着這次機會,把穀雨拉近軍隊。這種事,她插不上手,哪怕她常委市長夫人和心腦血管專家的雙重身份也不管用。她只能祈禱着穀雨拿來的注射液真的能夠管用,只要能夠把病人的病情穩定住,不往更深層次發展,她就有把握把人搶救過來,這也是她能夠給穀雨做的唯一一點事情了。
楊曉英朝着護士點了一下頭,護士馬上把心腦通A型注射液裡面的藥液抽到注射器中,然後把注射器的針頭插在了病人的體內,把心腦通推入到了病人的身體中。
心腦通A型藥劑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僅僅幾分鐘後,病人的心跳、血液等就開始恢復正常,心率什麼的,也都向正常水平看齊。
楊曉英知道病人的病情不但穩定住了,而且還在向好發展,她連忙開始帶着手術室裡面的助手們開始給病人做手術。
穀雨自覺沒自己什麼事情了,於是指了指手術室外面,道:“我先出去待會兒。”
那名軍官連忙看向了穀雨,道:“穀雨先生,你不能走。”
穀雨道:“我不是你的兵,沒有義務聽你的命令,你想耍威風,去找別人去。楊大夫,我出去了。”
那名軍官擔心穀雨不是要到外面休息,而是趁機溜走,他連忙上前一步,擋在了穀雨的前面。
穀雨是真的生氣了,他好心好意來幫忙,結果卻受到了這種待遇,心中沒有火氣纔怪。他冷冷地看着那名軍官,道:“我數三個數,你馬上讓開。你要是不讓開,我發誓你還有你所在的部隊,這輩子都別想得到我的任何幫助,我說到做到。”
那名軍官還是不讓路,他堂堂一名現役軍官怎麼可能受穀雨一個小老百姓的威脅。
穀雨點了點頭,冷笑道:“好,有種。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還有你部隊的番號是多少?我馬上把你們統統拉到黑名單裡面去。”
“我叫宋泉昊,至於我所在部隊的番號,那是機密,你一個小老百姓沒有資格知道。”宋泉昊語氣中有那麼點高高在上,顯然是沒有把穀雨當回事。
穀雨暗中把這個宋泉昊的名字記在了心中,然後他退到了手術室一角,也不嚷着要出去了。對宋泉昊,他沒有辦法使用強力手段,畢竟他是現役軍官,打不得,罵不得,只能等了。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楊曉英終於直起了腰,把手術器械放到了托盤中,把手套摘了下來。“好了,手術很成功,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嗯,先把病人送到重症監護室,如果24小時沒有什麼事情,那就沒事了。小谷,謝謝你及時把藥送來,要不是你,今天的事情就懸了。”
穀雨笑道:“楊阿姨,我幫你還不是應當的嗎?誰讓你是墨玉妹妹的媽媽呢。”
楊曉英呵呵一笑,道:“走吧,跟我一起去我辦公室坐會兒。”
穀雨知道楊曉英這是藉機把他帶走,便跟着楊曉英往手術室外面走,那名軍官又擋住了路。
楊曉英臉色很不好看,這名年輕的軍官太不懂事了,辦事刻板沒有絲毫的人情味,根本就不考慮別人的感受,簡直跟強盜似得,華夏的軍隊要都是這種軍官,早他娘|的完蛋了。
“怎麼,是不是連我都不讓走?是不是也要把我拘禁在手術室裡面?要不要,也給我帶上手銬和腳鐐呀?來吧,別客氣。”楊曉英把手伸了出去。
那名軍官忙道:“楊主任,你別誤會,我接到的命令只是針對穀雨的,跟你沒有關係。你和你的同事都可以走,但是穀雨不能走。”
楊曉英怒道:“穀雨是接到了我的電話,纔過來幫忙的。你們不但不感謝他,相反還要對他採取這種不人道的拘禁措施,我非常的憤怒,也非常的失望。我告訴你們,我不但是省人民醫院的專家,我還是全國人大代表,你們要是再這樣以對待階級敵人一樣的態度對待穀雨,我就向全國人|大控告你們。你們這是在犯罪,這是在敵友不分,到時候把穀雨的耐心和善心給磨滅掉了,你們誰付得起責任?”
那名軍官油鹽不進,道:“不好意思,楊主任,我只是奉命行事。”
楊曉英還想和這名軍官爭辯幾句,穀雨卻道:“楊阿姨,不用和這種人講道理了。你走吧,我就在這裡等一會兒,我看看這名最可愛的人到底想幹什麼。”
楊曉英嘆了口氣,她看着穀雨,道:“穀雨,你彆着急,我來給你想辦法,一定要把你救出來。”
楊曉英帶着人急匆匆地走了,手術室裡面只剩下了那名軍官和穀雨兩個人了。
穀雨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他這會兒反倒是不着急了,拿出了手機,調出了他用電子遊戲製作器製作的水滸遊戲來,津津有味地玩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了,一名大校帶着幾名軍官走了進來,攔住穀雨不讓穀雨走的宋泉昊連忙立正、敬禮。
穀雨玩遊戲玩的正起勁,都沒有注意到,這幾名軍官走到了穀雨的面前,見穀雨連擡頭看他們一眼的意思都沒有,一名掛着上尉銜的女軍官走了過去,伸出纖手,把穀雨手中的手機一把給奪走了。
“你幹什麼?”穀雨擡起了頭,“把手機還我。”
“穀雨,你別鬧了,首長來了。”那名女軍官說道。
穀雨聽着聲音耳熟,不由得多看了穀雨一眼,當他看清楚女軍官的面孔後,心中閃過一絲瞭然,這名女軍官不是別人,正是阿敏。
穀雨看都沒有看阿敏口中的所謂首長一眼,只是把手伸向了穀雨,道:“如今當兵的都是強盜嗎?就這樣隨便搶老百姓的東西?主席當年批准的三大紀律八項主意,看來是被某些人給拋到了腦後。”
阿敏讓穀雨說的一愣,她感覺現在的穀雨跟她上次遇到的時候有很大的不一樣,她能感覺得到現在的穀雨很生氣,不像上次在墜落天使號上那麼好說話了。
阿敏把拿着手機的手伸向了穀雨,不過還沒有等穀雨把手機拿走,突然一隻手就伸了過來,把那名手機直接拿走了。
穀雨一看,是那名大校伸得手。大校把手機拿到手後,看都沒有看,直接就把手機舉了起來,站在他身後的一名軍官連忙把手機接了過去,大校道:“拿回去,好好檢查一下。”隨後,大校又指了指穀雨,道:“搜搜他的身上。”
宋泉昊表現極爲積極,馬上衝了過去,要搜穀雨的身。
穀雨直接擡起了手,很配合的樣子,他冷漠地看着阿敏還有其他幾個人,早知道今天,當初他就直接把阿敏他們丟到太平洋喂鯊魚去了,鬼才吃飽了撐的,去幫他們這樣的白眼狼。
阿敏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她把邢玉國抓回去後,就把穀雨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向組織進行了彙報。結果組織對穀雨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首長不止一次說要穀雨弄到組織中來。
早知道組織上會這樣對穀雨,她就多少隱瞞一些事情了,不管怎麼說,穀雨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宋泉昊很快就搜完了身,穀雨身上什麼違禁品都沒有,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
大校揮了揮手,讓宋泉昊退下,然後看着穀雨道:“穀雨,我很欣賞你,你是個有本事的人,身手好,而且還很能賺錢,我希望你能夠加入到我們的隊伍中來,國家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效命,我希望你身爲一個華夏人,要效忠國家,爲國效力。只要你答應加入我們,我馬上給你一個上尉的軍銜。你要知道現在就算是清華北大的大學畢業生加入軍隊,也是無法馬上成爲上尉的,你這是非常幸運的,起點不知道比其他人高出了多少。”
“你們要是看上了我的錢,沒問題呀,十億八億,我都可以給。只是參軍的事情,請恕我不能答應,我是個喜歡自由的人,受不了軍隊中的那種約束。”好漢不吃眼前虧,穀雨只想着先能夠脫身,至於今天的這筆賬,可以日後慢慢算。
大校道:“人都是可以變得,我詳細你是個好苗子,只要能夠拿到軍隊這個大熔爐中好好地錘鍊一番,你會是塊好鋼的,到時候,再好好打磨一番,必定是一把無堅不摧的絕世好刀。至於錢嗎?不急,等你成爲了我們的一份子,有你做貢獻的機會。”
穀雨心中一寒,這名大校說的已經是非常明顯了,他們這是要人財兩得,不但要他的人,還要他的錢,還不是小錢,而是要把他的錢全都拿走。古時的江洋大盜也不過就是這樣了。
“首長,強扭的瓜不甜。咱們國家這麼多人,多少人想當兵都沒有門路,你又何苦逼着我一個不想當兵的人去穿軍裝呢?”穀雨道。
大校道:“那些人都是庸才,無論來多少,我們都不要。你就不一樣了,我們這裡就是缺你這樣的人。今天,不管你說出什麼道理來,我們都要定你了,你也不用推辭。我們可是依法辦事,我們是根據義務兵法徵辟你,不管你答應不答應,事情就這麼定了。”
穀雨暗中攥了攥拳頭,他在考慮着要是突然暴起,弄死這幾個人後,他逃到國外有多大成功的可能性。穀雨不是不愛國,他是極度討厭這種不把他當人的做法,他主動給國家納稅,到國外給國家爭光,在軍隊有需要的時候,冒着生命危險去幫忙,他自問他做的一點都不差,他也不奢望得到什麼特別的照顧,但是至少也要尊重他的意見,讓他有必要的安全感。可是這些人偏偏就要剝奪他爲人的尊嚴和安全感,一點人權都不給他。
這樣下去,穀雨都懷疑他要真的成了這名大校手底下的兵,是不是過兩天,他稀裡糊塗就會被人家給賣了,結果還在幫着人家數錢?
如果殺人能夠解決問題,穀雨是真的不介意殺人的,只是他盤算來,盤算去,都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畢竟他所在的省城是內陸城市,東南西北,無論往那個方向,都不是短時間能夠逃出國外的,到時候,還是要被抓回來,結局一定很慘。
穀雨是要保存自己,可不想爲幾個不相干的搭上自己的小命,既然殺人不行,他就打算先聽這幾個人的話,先保存下來自己,等到日後在想辦法,他就不信了,等上三五年,他想不到脫身的辦法,只要能脫身,他就有的是辦法報今日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