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撒着兩條腿拼着老命的追,追得我嗓子冒煙了也沒看到沈以良和那抹藍,但我看到十米開外的湖中居然有人在游泳,路人們還在大聲喊叫着:快救人快救人。
原來不是游泳而是自殺啊?這是誰呀?誰呀?就我這樣的都沒死這誰就好意思自殺?當然這個念頭僅是一閃而過,我現在最緊急的是要找到沈以良,看他有沒有給我奪回我的600塊。
跑到路人圍成堆的地方,我也探頭看了一眼湖裡。這一看,我幾乎是要魂灰魄散了,天啊,那個穿着淺軍綠色t恤的男人不是沈以良嗎?神啊,他,爲什麼會掉到湖裡去了?看着他撲騰撲騰的樣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游泳?要是不會遊呢?這湖面看起來那樣寬,肯定也很深,那他不是死定了嗎?
“沈以良,沈以良。”我扯着嗓子大喊起來,這回我真是想扇自己耳光了,沒事給他打什麼電話,不打電話就沒吃飯這回事,不吃飯就沒有給錢這回事,不給錢就沒有強盜搶錢這回事,不幫我搶錢沈以良肯定就不會掉湖裡。
沈以良在水裡一浮一沉的,我慌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跳下去救他吧,我也不會游泳,那不是要死做一堆。於是我只好揪着心一直喊他的名字,在這個過程中,我打算好了,反正冉冉已經找到了爺爺和爸爸,蘇曉敏也有了着落,楊賢安跟着雪寧走了。這萬一沈以良要是真被淹死了,我就也跳下去,一命抵一命吧,也省得他的家人打死我還要費力氣。
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就在我以爲沈以良死定了那一刻。有兩個年輕男人飛快的脫掉了衣服鞋帽,跳到水中去救人了。
湖邊的路人在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裡,已經呈現出了人山人海的景象。這充分說明一點我天朝人沒事都愛看熱鬧,反正看熱鬧的都不怕事大,只要死的不是自家人。
在那兩個年輕男人的奮力施救下,沈以良終於被拖到了湖邊上。我和數十個熱心的路人跑了過去,衆人齊心把人拉上了岸。
拉上來才發現,原來沈以良的衣服被那個穿藍衣服的搶劫犯給拽得死死的,難怪他一浮一沉的。路人中又跑了兩個懂急救的人過來,按壓胸口,人工呼吸全部用上了。
我單膝跪在旁邊的木棧道上,沈以良緊閉着雙眼,面色十分蒼白,跟死人的臉色差不了太多。
“這個後生仔太壞了,是他的責任,我看見了,全看見了。”直擊了事情經過的路人激動的跟不明真相的羣衆解說,“就是這個穿藍色衣服瘦得象鬼一樣的這個後生仔,我看到那個穿綠衣服的在追他。藍衣服突然就停下來了,那個綠衣服都抓住他了。結果他竟然從口袋掏出了一個什麼東西朝他噴了一下,那綠衣服眼睛就好像看不見了。那個藍衣服就用力推他,好在綠衣服也不傻,兩個人打了幾個回合,就從那個缺口那掉湖裡去了。”
“沈以良,沈以良,你千萬不能有事啊,我真的賠不起來呀,你快醒醒吧,快醒醒吧,你是要醒過來我林悅保證去小城的天巖寺燒八十柱高香。”我在心中無聲的吶喊着。
“咳咳!”就象電視裡演的那樣,沈以良從嘴裡吐出了幾口水,咳了幾聲後悠悠的醒轉過來。睜開眼睛後,他就掙扎着要坐起來。
“小夥子,你快去醫院吧。”
“是啊,快去看看。”
沈以良坐了起來,看一旁的藍衣服,他抖着手抹了一把臉,然後他看向一直哆嗦的我,“林悅。”他喊得很吃力。
“在,在,我在,你說,你有什麼話要留下。”我頭腦發昏,兩眼還在發着黑,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話。
“你的手機,手機,給我。”他伸出手。
“給,給,給。給你。”我從包裡拿出手機,趕緊遞給了他。
藍衣服在他拔號時,也吐了幾口水出來,不過他沒有咳幾聲,躺在那也不知道死過去了沒有。我不知道沈以良的電話要打給誰,但我覺得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後肯定是打給最重要的人。
“小陳,我是沈以良,xx路x湖邊,你帶兩個人十分鐘內趕過來。”沈以良喘着粗氣交代。
大概是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沈以良掛掉了電話,然後把滴着水的手機還給了我。我聽他的語氣應該是打給同事了,我爲自己前一秒無端的揣測他的電話打給誰感到丟人。
“林悅,我沒事。”他又咳了幾聲,然後把另一隻手伸給我。
我以爲他冷,需要我給他傳遞一點溫度,於是我攤開雙手就想包住他遞過來的手。他的手距離我大約五釐米左右時攤開了,手掌裡是捲成了筒狀的溼漉漉的紅色人民幣。
“你的錢!”他又咳了幾聲。
我抓着錢,看着他凍得蒼白的臉色,很想說幾句話諸如萬分感激,十分感動之類的客氣話。但我張着嘴,喉嚨裡象堵了一團棉花,啥也說不出來。爲了我這600塊,他差點連命都搭上,這錢也太特麼的值錢了。
沈以良的同事趕到時,兩個見義勇爲的路人已經悄悄的離開了,那個藍色衣服的搶劫犯也張開了眼睛。我對着兩個施救人員千恩萬謝,她們被我謝得煩不勝煩,於是也閃入人羣之中走了。
沈以良的兩個同事穿着警服,路人見警察來了,全都自動避退了三尺。
“這人搶劫,另外,把他送去做個尿檢。”沈以良簡潔的吩咐。
“沈隊,你要不要緊?”他同事想攙他起來。
“我沒事,你們先去。”沈以良指了指我,扶着木板晃悠着起了身。
他的同事看了我一眼後,銬上了藍衣服把他提溜着走了。我起了身,扶住了還有些搖晃的沈以良。
我扶着沈以良到了路邊,他招手打出租車。好一會纔有車停了下來,我感覺他抖得好厲害,打開車門,我又扶着他上了後座。
“上車。”他看我一眼。
“噢,好!”我正在想要不要上車時他喊了我一聲。
“我手包掉湖裡了,身上沒帶錢。”他咳了兩聲。
“我有,我有,你沒事吧?我們先去醫院吧。”我問他。
“師傅,xx路xx小區。”沈以良猛咳了幾聲後,對司機說。
我想他這是要回家了,可是,他帶我回家幹嘛呢。他要回家不是跟我借錢就可以了嗎?怕自己在家裡暈倒沒人施救?還是怕我又被人搶了所以要時刻保護我?